想起童年的家乡,四、五月份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了。金黄金黄的,满目的田野就像铺了厚厚的金砖一般;阳光很猛,花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被太阳一蒸,香得我们呼吸起来都感觉甜甜的,鼻孔里都有种隐隐的痛感。这时候蜜蜂好像是天外来客,兴奋地在油菜花间飞来飞去。它们振动翅膀的嗡声,仿佛天空也因此颤抖不已。
那是70年代初,学校组织我们到离家七八里的一个农场劳动。回家时已近黄昏,只有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微红。当我路过一片油菜田时,清新的油菜花香弥漫着,好像要把我灌醉,“嗡嗡”的蜜蜂在耳边飞舞,小麻雀在油菜地里觅食,看见我走过去也不躲闪,只是稍快地跑几步,与我保持一点距离。仰望天空金灿灿的夕阳和偶尔飞过视野的鸟,任“嗡嗡”的蜜蜂在耳边轰鸣……
猛然闻,一阵锐耳的歌声传了过来。我顺着歌声一望,在我前方不远处,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浅红色的罩衣,两个小辫子在头上一跳一跳的,小女孩见我走过来,放慢脚步,轻轻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着说:“我是发现后面有人,没想到是你”。“你怎么没有跟大部队走。”“有点事耽误了。”这女孩原来是住在一条街上同年级不同班的女生,说不上很熟,但上学时经常同路,并且我们两个班的教室相邻,彼此都认识,只是从没说过话罢了。她是一位活泼、开朗、大方的女孩,说不上有多漂亮,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两个小辫又黑又亮,透露出一股蓬勃的青春活力。
平日我是一个很害羞的人,特别是与女生在一起时,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儿扑通乱跳,我们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紧张极了,不时用手擦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她却显得落落的大方,不时寻话跟我说,说话时她那眼眸清澈透明,一闪一闪的非常迷人。
突然,一只蜜蜂在我眼前“嗡嗡”不停,我随手把蜜蜂打到在地,她“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给我讲了一个有关蜜蜂的故事。
那时候物质生活还相当贫匮乏,想吃到蜂蜜就像上天摘星星一样困难。他们班上有个同学突发奇想,在放学的路上,摘上两片青菜叶子,两手各执一片,然后悄悄地对着正在采粉的蜜蜂用力一拍,啪!一个勤劳的小蜜蜂就毙命在他的手掌之间了。他小心地撷下蜜蜂的肚子,含在嘴里一吮。啊!那个香甜就别提了。他疯狂地高吼道:我吃到蜂蜜了!我吃到蜂蜜了!后来有许多小伙伴,包括我弟弟在内,都用这个方法吃到原汁原味的蜂蜜,那真叫纯净蜂蜜呢!
可不久,或许是恶报吧,那个首创“杀蜂取蜜的同学,后来让身首异处的蜜蜂用它死后的蜂剌中了嘴巴,上嘴唇和下嘴唇肿得吓死人了,根本说不出话吃不下东西。听说是他的母亲讨来了人乳,才解了蜂毒。
如今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旅游观光,我来到这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旁边,唱起了童年爱唱的那首歌谣:
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儿香;
油菜地边有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双花花鞋,
夜晚走进你梦乡。
油菜花儿黄,
油菜花儿香;
油菜地边有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件花衣裳,
长大成为你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