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现在,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的岁月,而我始终屹立在舞台上坚强不倒。只因为父亲曾经的一句话,使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舞台。
小时候的我,沉闷到可怕。用舅妈的话说:“这娃子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事实也正是如此,挨打的时候我都是闷闷地承受着,也不哭,也不说话。
上课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站起来,闷闷地站在那里。半晌老师无奈,就说:“请坐下吧!”我听得出,他的无奈和失望。
下课了,同学们会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有我,闷闷地坐在那里或者独自出去望着太阳。
回到家,爸妈会问很多问题。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或者根本不开口。哥哥姐姐总会拿我开玩笑,我也沉着脸如同一个木偶。
我喜欢唱歌,小小年纪便能够背下当时自己喜欢的那些歌曲的所有歌词。可我不会唱,不是不会唱,而是不敢唱。
父亲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是又很幽默欢乐。家里每回有了喜事,几十个亲戚就会聚在我家唱歌跳舞。父亲每次都会满面笑容的上台,和那些亲戚们又唱又跳。对于父亲那几十年不变的“踏板舞(双手举天,两只脚分开,不断地用皮鞋用力在地上踏出响声。)。”我们家族所有人的一致看法就是“很丑,很难看。但是,看着很开心。”
那个时候的他全然不同于以往教训我们的时候,他总是能带动全场欢乐。讲一些历史笑话,跳一曲踏板舞,唱一曲“山花。”
亲戚中,很多人都爱这个山花。记忆中有这么几句“田野里那个开春了,绿油油地韭菜冒尖了。我又除草那个又浇水,韭菜熟了我割几把。给我那个哥哥包那个香甜甜地韭菜饺啊……”
基本上,一到那个时候。我们家族的不管老少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上去露两手自己的绝技。而我,只能窝在墙角看着他们欢乐,跟着偷偷地笑着。
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走上前去和他们一起歌唱,一起跳舞,一起开怀大笑。可是,我不敢。每每这个念头生出,心灵就会无端的开始恐惧颤抖,那个坚强的被灭了一次又一次却仍然喜欢冒头的心念便如同以往一般立马消散。
有一次,早晨起来上学。我一个偷偷地走在小路上,环顾左右无人。便小声的唱起了,这几天新学的一首歌。许巍《曾经的你》“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走到校门口,我看到很多同学便赶紧停了下来。
又是如同做贼般,心虚地四处张望。却是看到我的数学老师,也是我们家邻居在我身后笑着。我顿时尴尬异常,小脸通红有些不知所措。老师走到我跟前,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唱的不错。”
那一年,六一儿童节。我十二岁,五年级;当班主任在全班说出让我在儿童节唱歌时,全班同学包括我都目瞪口呆。我们都想不通,像我这样一个沉闷到话都不会说的人,又怎么能当着全校师生以及村中很多人的面来唱歌呢?
班主任看着我说道:“你们数学老师说你行,其实我也觉得你行。只要你想,你就行。下去好好准备,选一首歌,好好唱!”
回到家我怯懦的把这个消息,说给了爸爸妈妈。爸爸说:“那就唱吧!男子汉大丈夫,唱个歌,怕什么?”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我确实怕。
我还是选了一首歌,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当时的我,可能也是厌恶当时的自己吧!可能也想要,改变自己吧!
六一儿童节很快就到了。因为我要上台表演的关系,妈妈特意把家里不多的几十块钱拿出来到镇上给我买了一双新的白球鞋,一条蓝底裤,一件白衬衫。
前面的集体舞、武术、快板、合唱,一个个都过去了。我站在主席台后面,手心中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汗珠。
老师喊了我的名字,我的心猛然间便是“咚咚咚”跳了起来。前面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以及很多同学都一下鼓起掌来。我的心跳得更加快乐,脚步跨出,却是像挂了铅一样迈不动。
这时,爸爸对着我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和妈妈在向着旁边其他家长说着什么。看样子,我就能猜到。他们在向其他人吹嘘说“看啊!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是我的儿子,他将要上台表演了。”
我的勇气或许因此而来吧?我昂首挺胸,心跳加速汗珠噌噌地走了上去。
他们又开始鼓掌,我刚刚起来的勇气潮涨过后又开始潮落。我不知所措,四处环顾着。他们每个人都是真诚的鼓掌,都是真诚的欣赏和等待我的歌声。
我拿起话筒,没有敢说任何开场白。便直接开始唱了“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下面掌声隆隆,我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心中大骂自己“该死!你竟然忘词了。”那数百上千双眼睛看着我,我扔下话筒便跑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地哭着。爸爸妈妈回来了,我以为我会被嘲笑的。当时没有,妈妈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饿了吧!我去做饭。”
爸爸走到我跟前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你也有。你的所思所想所做,都可以是你的舞台。你站在那里,或者睡在那里。都可以成为你的舞台,关键是你能不能成为掌控自己的舞台。”
当时的我似懂非懂,朦朦胧胧。但却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已经忘记了哭泣。爸爸看到我专心听着说道:“来穿好衣服下来,我们做个试验。”我没有多问,便穿好衣服下来跟着爸爸走到了中间的房里。
这个不大的房间,就是我们的会客厅也是聚会厅了。爸爸问我:“我把碟子放上,话筒插好。我出去,你自己唱。能唱吗?”
我有点犹豫的点了点头,心下不敢确定我能不能唱。爸爸没有多问,弄好这些便出去了。
歌曲一首首的开始播放,《向天再借五百年》、《月满西楼》、《流沙》、《离家的孩子》、《天堂》,一个一个美丽动听的歌曲唱完了,我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开口。
第七首开始了,零点乐队《相信自己》;他们唱着,唱的挥汗如雨激情澎湃,我依然没有开口。
高潮开始了“相信自己,wo……,你将赢得胜利创造奇迹。相信自己……”,我拿起来话筒,终于开始跟着唱“梦想在你手中,这是你的天地。相信自己,wo……,你将超越极限,超越自己……。”
我的声音从开始的小不可闻,到最后响彻了我们家的小院子。一曲完了,又是一曲。连着唱完了,剩下的六曲。我的脸上全是激动的汗水,我放下话筒回头一看。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都站在我的背后。我顿时脸红了,却不想以前那般害怕,无声无息间心中多了一个东西,它叫“信念。”
爸爸说:“这不是唱的很好嘛!敢唱歌就敢说话,敢说话就敢拼搏。敢于拼搏,就是男子汉。”
从此我开始努力改变自己,到了如今再次和亲戚家人们聚集。我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跳得舞,比爸爸跳得也好不了多少。还会用方言,给大家说几段评书。满堂欢笑,让我又想起了以前。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舞台或大或小、或远在千里、或近在身边,一个人的舞台支持它的不是地基不是柱子,而是一个人的信念。就如同某句话说的“支撑家的不是房梁,而是‘爱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