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沧桑

 
一个女人的沧桑
2016-12-27 16:19:17 /故事大全

(一)

窗外下雨了。

细碎的雨滴不安的敲击着窗户,发出一串串“嗒嗒”的呻吟声。

她躺在被窝里,眼神呆呆的,屋子里很黑,只有电视天线的显示灯发出忽明忽暗的一点红光,她就借助这一丝丝的光芒,试图辨别天花板上的花纹。

她的行为没有任何目的,她只是想找一点事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她做不到,夜太静了,雨打珠帘的节奏俨然成了背景,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深深的喘吸声。她害怕了,她把猫狗都抱进了被窝里,两个小东西分别在她的怀抱里发了一会威,便逐渐安静下来。它们枕着她的胳膊睡着了,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絮絮叨叨的小雨仿佛是一场幽怨梦,强硬的闯进了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几个月前他还躺在这里,几个个月后他便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在黑暗中环顾四周,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影子,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他的气息。两个月前,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她看着他脸上的红润血色一点点退去,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看着他的脸由于僵硬而变得扭曲…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那苍白的脸和浮肿半闭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变得异常清晰,像一顶巨大的罩子,在她的头顶盘旋,一点点向她迫近。

胡思乱想什么了!她摇了摇头,把自己从恐惧的幻想中拉出来,他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即使现在离开了,他的灵魂也也会保佑和祝愿她,不会伤害她。

“他爸啊,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知道我一个人害怕,回来陪我?”黑暗中,她小声的嘀咕。她觉得他就在身边,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可以倾听,他会陪着她哭,陪着她笑。

“浩子又走了,养了这样的儿子,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五十多岁就没了丈夫,儿子不听话,我真不知道我这日子得怎么过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扔下我一个人在阳间受罪,死的人怎么不是我啊……”

狗狗听到了声音,警惕的在她的被窝里伸直了耳朵,她发觉了它躁动,用手轻轻拍打她的额头,告诉它,没什么事,你睡觉吧。

狗狗再一次进入了梦香,她的心更难受了,小狗半夜惊醒了,还有人给它安慰,自己彻夜难眠,却无人问津,难道自己还不如一只狗吗?

她轻轻的揉捏着狗狗的爪子,它的小爪子很柔软,就像儿子小时候的小手小脚一样,滑滑的,肉肉的,每捏一下,都有放在嘴里吮吸一下的冲动。那时候的儿子多乖啊,还不会叫妈妈,却总是张着小手要她抱抱。他的小嘴在她的怀间拱来拱去,吮吸着乳汁,柔嫩的小手紧紧的揪住她的衣服,好像生怕他会他离开自己一样……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二十几年过去了,儿子早已从当年那个可爱的小肉球,蜕变成现在这个消瘦的大男孩了。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儿子在自己胸前留下的痒痒的感觉,却再也抓不住他早已变的钢筋有力的大手。

时光啊,你怎能这般残忍,你带走我年轻的容颜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带走我的丈夫,带走我与儿子之间浓浓的情爱?

(二)

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叛逆的呢?记不起来了,好像是一场梦,睡觉之前,儿子还是乖巧孝顺,她说往东,他绝不向西,梦醒之后,儿子就变得放荡不羁,她说的全是错的,她做的全是没有意义的。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骂人的话难听,年轻时因为这个,没少跟丈夫吵架,他们夫妻两个都是得理不让人,没理辩三分的性格,可无论怎么吵,他们的心里始终记挂这对方,都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儿子呢,比他们俩都倔强,都霸道,他的事不许别人搀和,谁要是敢强行管他,跟你吵,跟你骂,甚至还动手打人。她还记得儿子第一次跟自己动手的情景,她正恨铁不成钢的骂他,她他突然捡起屋地上的一根木棒,劈头盖脸的向她打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阻挡,棒子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臂膀上。她惊呆了,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人,他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打自己了,他竟然跟他的亲妈动棒子了!

丈夫闻声从外面跑进来,抢过他手里的棒子,在他的腿上抽了两下子,他没有反抗,却做了一件让她比反抗更伤心的决定——摔门而出,离家出走了!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鲜血涌出来,侵染了他们岌岌可危的亲情。

丈夫不停的抱怨她:他就是这么个倔毛驴子脾气,你非得惹他干嘛?你看看你骂的那些话,都是些什么龌龊的词汇,那是一个当妈的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什么话难听了!我一辈子都是这个脾气他不知道啊?我是他妈,我生他养他,还不许我管他吗?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都是你贯的!”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你可别骂了,消消气,消消气啊!”丈夫年轻时脾气也臭得很,老了老了,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无论她怎样挑刺耍赖,他都让着她,包容着她,他像润滑剂一样在他与儿子之间穿梭,试图抚平儿子给他带来的创伤。

她想象不到,曾经那样强硬的一个男人,是怎样软弱下来的,他那讨好似的生活方式在自己和儿子面前似乎都很受用,但是她做不到,她绝对做不到。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她宁可抗争到死,也不会再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

"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啊,什么叫做‘卑躬屈膝’啊,跟你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什么可争可抢的?谦让是美德,孩子大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你认为是错的,他们却坚持是对的,你管也管不了,只会挑起一次次的战争,何苦呢?”

丈夫在时,一再的劝她:“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做主吧,咱们只要干活,挣钱,再过两年把媳妇一娶,至于他么的日子过得是好是坏,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你越强硬,他越要记恨你,哪一天要是我先走了,你可怎么办?”

“你走了,你走了我跟你去啊!”

(三)

儿子总是吵着要出去打工,她不同意,她说:“你要文化没有文化,要技术没有技术,出去能干什么?不如就留在农村,做点小买卖,一年也能挣几万块钱,将来娶妻生子,本本分分一辈子,这不好吗?”

她给儿子设定的未来没有吸引性,他坚持出去,家里只剩下他们老两口,他陪着她生闷气。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就这样朝夕相守。

儿子18岁时定过一次婚,他们通过网络认识的。儿子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把女孩领回家里了,郑重的介绍说:“她叫圆圆,是我老婆。”

她心里有点不痛快,这女孩的个子好小啊,踩着跟鞋,还矮了儿子一头,还有,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老公”“老婆”的叫上了,让人听了,还得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她们跟女孩住在同一个县,家离得不远,她通过媒人打听,女孩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人很实在,女孩念到高二,成绩不好退学了,在镇上的幼儿园当老师。丈夫说:“我看这丫头挺好的,儿子要是同意,就给他们订婚吧,咱俩年岁都大了,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孩子不懂事,娶了媳妇,可能就好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感情这东西,外人着实干涉不了,宁拆一堵墙,不毁一段婚,如果婚姻真的能挽留住儿子浪荡的心,她这当妈的,也就知足了。

她邀请了女孩的父母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子人,酒到酣畅之时,大家都说,相识就是一种缘分,儿女爱谁不爱谁父母做不了主,一切都看孩子的。两个孩子羞涩的笑着,小脸红扑扑的,儿子抢先说:“我爱圆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大伙一拍即合,在哄笑声中把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

儿子的定亲宴办得很隆重,他们没有去酒店,就在自家的大院子里摆了几十张饭桌,看着儿子跑前跑后的张罗,她的心敞亮起来,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丈夫偷偷的宰后面牵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的抓挠着,她的心里一热,这是他们恋爱时常有的小把戏,那时,她的手还那样纤细娇嫩,总被他抓得“咯咯”的笑,他就趁机吻她的嘴。诶,眨眼之间,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的手都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抓心的痒痒的感觉了。她深情的看着他皱巴巴的脸,多希望,这两个孩子也能像他们一样,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争吵还是和睦,都能一辈子,不离不弃!

很快,她发现,她的希望,只是变成了奢望。

他们订婚没几个月,女孩就怀孕了,在农村,人们的思想还没与开化到随便婚前性生活的地步,她听着电话里,女孩母亲声嘶力竭的质问,她的大脑“翁”的一声,炸开了。儿子来的晚,生儿子时自己就算大龄产妇了,现在老两口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儿子的彩礼钱还没有攒够,怎么孙子就来了?

他们还都是18岁的孩子啊,连自己都养不活,再填个孩子可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小生命留还是不留?不留,这小两口不得记恨自己一辈子,留吧,现在养个小孩负担多大,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经济上的,他们都承担不起啊!

儿子没有让他为难,他说:“你们年岁都大了,我不会再家里多填累赘了,圆圆说还是当女儿舒服,暂时不想当妈妈,在我们没有能力照顾老婆孩子之前,不会过早的给自己套上枷锁。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要孩子。”儿子的话很诚恳,很洒脱,她却分明看到了儿子眼里的不舍,她的心里很难受,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啊,她又何尝舍得?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变成他俩之间的隔膜,女孩觉得他不够重视她,他觉得女孩太小气,这场怀孕风波,在两个人原本平静的爱情世界里,搅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波澜,眼看着两个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多,爱情的裂痕越来越大,老两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问儿子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天大的矛盾,一定要分手?儿子却说没什么,性格不合。

她一个劲的劝儿子:“圆圆虽然还未过门,我们却早已把她当做媳妇来对待了,穿的戴的,彩礼什么的,没少搭钱,我跟你爸这么大岁数了,挣点钱不容易啊,你俩要是一拍两散,这些钱全都拿不回来。”

“钱钱钱,一天天就知道钱,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儿子被她磨叽的烦了。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丈夫也火了,“性格不合你不看清楚就要订婚,当时是谁恬不知耻的喊我非你不娶?这么大的男人了,惹了祸还得让父母擦屁股,你……”

“对,我什么都不好,谁好你认谁当儿子去,以后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他扬长而去,剩下老两口面面相觑。她抽抽搭搭的掉眼泪,他“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不是他们小气,挣钱确实不容易啊,这都是给儿子攒下的娶媳妇的钱,花没了,真到谈婚论嫁那天,上哪里去弄钱?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平时都是硬挺着一副健康人的模样,一到冬天,喘上不来气,半宿半夜的咳嗽,止咳药换了多少种也不管用,要是哪天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而去,扔下这孤儿寡母可怎么办?他能不担心吗?能不心疼钱吗?儿子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也体会不到父母的艰难?

他们终究没能说服儿子,圆圆终究无缘她的儿媳妇。他们与儿子之间的隔阂又加深了一层,按理,儿子已经过了青春叛逆期,可叛逆的行为却不减反增,他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大多数都是以儿子的出走而告终,她像一个天然的矛盾体,生气时不管不顾,叫骂着让儿子滚出这个家,冷静下来了,又开始思念儿子,担心他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钱够不够花。她偶然儿子跟那些街头小混子走的很近,她又开始担心他有没有出去打群架,有没有被砍伤,她甚至觉得,儿子把别人砍伤也行,她可以替儿子去顶罪,只要自己的孩子是完完整整的就行。

儿子不在家的日子她度日如年,她开始找各种理由给儿子打电话,他不接,她就一遍遍的打,但她从不承认自己是记挂他的安慰,她从心底里给自己找借口,她说,我不是担心他,除非他能到警察局开一张脱离母子关系的证明,否则他在外面闯了祸还得让我来善后,我给他电话是为了给不给自己添麻烦。这个牵强的借口,骗不了别人,却骗过了她自己。

吵架、离家出走她找各种理由把儿子召唤回来、再吵架、再离家出走……日子好像变成了恶性循环,周而复始的重复这样几个镜头,他与儿子之间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母子亲情,也在一次次争执中变得越来越孱弱,丈夫多次警劝她改改那蘸火就着的臭脾气,她一口咬定是儿子做错事在先,她发脾气在后,丝毫不为所动。丈夫看着她偏激固执的目光,又可怜又可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

她自己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依赖丈夫,依赖儿子,她是这般惧怕失去他们,以至于她每时每刻都想把他们仅仅的抓在手里。她从没想过谁会走在自己前面。她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他们,她的日子还能不能继续?逢年过节她都在佛祖面前祈祷,请保佑我的老头子长命百岁!

不知道上方的神仙是不是都睡着了,否则怎么会听不到她的呼唤,任由阎王带走了她亲爱的丈夫?

他的病来的太过急切,从发病到辞世不过几个小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可他黯淡的目光里,却分明写着牵挂与眷恋。她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用力的摇晃他的身体,她期盼着他能活过来,他能站起来,他附在她耳边说,别哭了宝贝,我在逗你玩呢,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了。可是他没有,他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没有语言,没有呼吸……

她被亲戚拉到一遍,她远远的看着他们给他穿衣服,他的胳膊僵硬了,衬衫的袖子半天都伸不进去,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我的依靠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仿佛被扔进了冰窖了,从心里往外散发着一阵阵寒气,冷的她全身都在发抖。“妈妈,别难过,你还有我呢!”儿子用双臂环抱了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儿子的怀抱是这样温暖而有力,就像他的一样,她看着他由于僵硬和苍白而略显狰狞的脸,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五)

“妈妈,别怕,还有我呢!”

这句话像一束火花,点亮了她晦涩的心,在黑暗中,给了她一丝光明。她以为她与儿子就此重归于好了,丈夫用生命换来了儿子的成长和成熟。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又错了。

她觉得她与儿子的关系就像她养的小乌龟,头和四肢就是他们之间明晃晃的矛盾,你刺激它头一下,它迅速吧头钻进龟壳了,但是龟房的空间是有限的,脑袋进去了,便把腿挤了出来,这还不算什么,等刺激全然过去了,它的全部肢体和头都明目张胆的伸出来了。

丈夫走后她与儿子第一次闹矛盾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跟圆圆分手手,他的女朋友走马观灯似的换了好几批,他没往家里带过,她也没说要见过,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对订婚这事只字不提。她就觉得儿子太不定性了,害怕圆圆一样的悲剧重新上演,不想过早的让他结婚。但是现在不同了,丈夫一走,家里变得冷冷清清,她突然很怀念那个没出世的孙子,她好想儿子赶快结婚,让这个家再一次热闹起来。

儿子现在的女朋友叫囡囡,很小巧的一个名字,却配在了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女孩身上,儿子才一米七多,跟他走在一起,好像白雪公主牵着一个小矮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再说着女孩的家世,她是县里的女孩,父母有车有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破了,怎么会同意人家的小公主嫁给你这么一个没爹的穷小子?

她想让儿子结束了这份无望的感情,在村子里找一个本分能干的姑娘,结婚生子。儿子不同意,他说:“囡囡的父母管不了她,只要我们坚持在一起,谁也拆散不了我们。”

她一听,更急了:“你这一个不听话的儿子都够让我头疼的了,再娶一个打爹骂娘的儿媳妇,这日子还过不过啊?”

儿子被揭了老底,心里很不痛快,他说:“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知道什么事爱情吗?你能不能不哪里都搀和呀,给我点自由不行吗?”

“我给你自由,你也得有个度啊,对的听你的,不对的也得听你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你怎么就不能现实一点呢?你是没有爸爸的人了,你跟别人不一样,说话办事之前多想想……”

儿子本来就是小暴脾气,他尽量压抑着,但不耐烦的情绪已明显的流露出来了:“我怎么不现实了?我知道我爸走了你难过,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你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吗?没有爸爸的人躲着呢,人家不是也过的好好的吗?”“对对对,谁死了你都过的好好的,我也死了是是不是过的更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死了,你就没人说没人管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儿子气坏了,怎么有这么个不讲理的妈,把事实歪曲了,却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不想再争执下去了,他甩开家门就要走,她见他又来这招,心里更气了,扯开嗓子就骂开了:“你个没长心的,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一点不顺心思你就走,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你走吧,你出了这个们就让车压死!”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难听……”

……

吵架这种事就像吸大麻,吸了第一次,就忍不住吸下一次,每次吵完架后,她心里都有几分后悔,她有时候也想,自己是不是也有点过分?可是她忍不住,在她眼里,儿子的思维和行为都是如此的幼稚,她看不下去,也忍受不了,她不想儿子犯错走弯路,她要把自己50岁人的经验教授给他,儿子不接受,她便试图强加给他,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学好怎样与人沟通,明明是好意,却在她强硬的态度里,幻化成了一次次争吵……

(六)

这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夜,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了几次,终于在启明星升起的时候,雨听了。她早早的起来,用热毛巾敷了眼睛,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落魄。

今天是集市。她的家离市场很近,简单收拾下心情,她决定去集市上逛逛。

人流攒动的市场上,她看到了丈夫的老父亲,老爷子80多岁了,跟小儿子住在另一个屯子,身体一直很硬朗,丈夫出殡前一天,他由小儿子搀扶着来看大儿子最后一眼,这八旬老人在棺材板掀开的那一刹那潸然泪下。

她想躲开,老爷子却迎了上来,他问:“浩子回来了吗?”

丈夫走后,每次儿子出走,他的叔叔婶子表哥等人都过来安慰她,也给孩子打电话,数落他的不对,让他回来好好照顾妈妈,她不是不感动。老爷子一定是也听说了,来看看她。

“诶,没有。”她要了摇头,鼻子一酸,没忍住,眼泪还是留了下来。他看到老爷子的眼圈也红了,他说:“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啊?”他转过身去,一遍走,一遍用手抹眼泪。

大家过的都不容易啊,自己失去了丈夫,他失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又何尝不心痛?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儿子。

“妈,今天是母亲节,节日快乐!”她那电话的手有点颤抖,儿子走了五六天了,这是他主动给自己打得第一个电话。

他说:“妈,我下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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