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
那个女人,精明得只用80元,就摧毁了我与安杰的过去和未来……
①
安杰,是我遇到的理想化的男人。他是一家电脑公司的工程师,我很爱他,他更爱我。
与安杰恋爱一个月后,我们做了爱。激情退去后,我伏在安杰的胸膛,问他:“安杰,我不是处女,你还会爱我吗?”他抚着我凌乱的头发,温柔地说:“傻瓜,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这么老土的问题,我最在乎的是两个人是否相爱。”
我快乐地从床上蹦起来:“安杰, 我真是太、太爱你了。”
第二天,我提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安杰的房子,我们开始了同居。
同居的日子如饱含雨露的鲜花,美丽动人。每天清晨,当阳光滤过白色的窗幔,我穿着家居服,趿着拖鞋,去厨房为安杰准备早餐,煎蛋,烤面包,冲牛奶,然后去喊安杰起床。这个时候,安杰总会用他没刷牙的嘴乱嚷:“老婆,你真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勤劳的女人。”
幸福就像空气中弥漫的鸡蛋牛奶味,香香的,甜甜的。
一天,与安杰路过一家时尚小屋,小屋门前挂着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牌子: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
我嘻嘻笑着说:“听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要不我做一次处女,弥补一下你的遗憾……听说这东西,只要做爱前放在身体里面,就会落红,跟真的一样。”
安杰认真地看着我:“小如,我没有处女情结,你不用补偿我。再说,不是处女没什么可耻,拿那假东西骗人才可恨。”我又一次感动得像只小狗,把脑袋使劲往安杰怀里钻:“安杰,你真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一辈子。”
②
与安杰同居两个月后,他带我去南昌老家拜见了他的父母。他父母也很喜欢我,临走时,安杰母亲塞给我一个小锦盒,打开看,是一枚色泽久远的祖母绿戒指。老人说:“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是传给儿媳妇的。”安杰立在一边,笑眯眯地望着。
戴上安杰家的传家戒指,我开始憧憬与安杰的婚礼。
9月,安杰被公司派往武汉工作两个月。我为他收拾行李,说:“安杰,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把握自己,别让妖精勾了去。”安杰搂着我:“宝贝,你是我父母钦定的儿媳妇,有妖精我也不敢去惹啊。”
安杰走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寂寥的我。生活犹如被抽走了阳光和空气,沉闷至极。安杰的电话总会在深夜10点准时响起,亲昵地稀释着我寂寞的心。但思念仍如野草般疯长,安杰离开的一个月后,我期期艾艾地说:“安杰,等你回家,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安杰心疼地说:“好。等我一回家,我们就结婚。”
我每天反反复复地数着安杰的归期。下班时路过影楼,望着一张张相片里笑靥如花的美眷,嘴角总是漾起傻傻的笑。
安杰工作期满的前半个月,每晚例行的电话时常中断。问他原因,他说工作即将收尾,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信了,嘱咐他多休息。临了,我撒着娇说:“安杰,我已经看好了一套水晶之恋婚纱照,很不错的。”安杰淡淡应了一声。安杰的淡然让我闪出一丝不安。但很快,我又笑自己神经质。抚着安杰家的祖母绿戒指,我幸福地对自己说:小如,你快要做美丽的新娘了。
③
安杰回来的时候情绪闪烁不定,尤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直觉告诉我,安杰有事瞒我。我咬着唇,克制自己不去揭安杰的心事。
我带着安杰去影楼。从试衣间里出来,一身白纱的我宛若仙子,安杰看得呆了。我盈盈笑着挽起了他的手臂,镁光灯下,我与安杰终于定格成美丽眷侣。
我松了口气。安杰继续每天呆在电脑前工作。偶尔会有一些令他神色不自然的电话打来。我视若无睹,如火如荼地筹备着结婚用品。
安杰回家的第十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安杰见了她,脸色刷地白了。我冷冷地望着他们,说:“你们谈吧,我出去一下。”下楼时,脚踝崴了一下,心已虚脱得无法自制。
我坐在小区的花园里,乱乱地回忆那个女孩。细细柔柔,小巧如玉的脸上梨花带雨,是那么凄怨无助。我的心口奔涌着巨大的痛,只怕,安杰这次不是艳遇那么简单。
一个小时后,安杰发疯般抱着她冲了出来。近了,我看清了那个女孩,手腕上竟有大片的血。天,她居然割腕自杀!安杰冲我大喊:“快叫出租车。”我慌忙冲上马路,拦了一辆车。
女孩被抢救了过来,苍白着脸。静静地打着点滴。她的手紧紧握着安杰,弱弱哀求:“安杰,你怎么可以对我不负责任?求你了,不要抛弃我。”安杰吻着她无骨般的小手,眼睛里盛满了爱怜:“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退了出去,那一幕,如刀般插在我的心间。
安杰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再也无法平静,眼睛逼视着他。安杰垂下头,说了他们的故事。那个女孩叫紫竹,在武汉,他们在同一座大厦上班。电梯间的相遇多了,就成了经常一起喝茶聊天的朋友。他们认识的一个月后,有一晚在一起喝了很多酒,然后就……
我流着泪,几乎是吼着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她,还是要我?”
安杰望着别处,兀自喃喃:“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④
安杰最终决定与紫竹结婚。多日相爱一朝化水,我失控了:“为什么不要我,要她?”
“小如,你比她坚强,没有我,你还可以活下去。可她不行,她太柔弱了。如果我放弃她,她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你是说她可以为你去死对吗?告诉你,我也可以。”我拉开皮包,掏出一把锋利小刀,飞快向手腕划去,被安杰及时捏住了。安杰红着眼,痛苦地说:“小如,你何必如此,她和你不一样的,她跟我的时候是个处女……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辜负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
我“轰”地一下震住了,小刀掉到了地上。回过神来,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不是说你没有处女情结吗?其实在你心里,处女还是高贵的更需要怜惜,而我不是处女,就活该遭你的抛弃对不对?!”
我收起了眼泪,义无反顾冲了出去。为这样的男人自杀,不值得。
安杰的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安杰结婚的那晚,我跑到酒吧买醉。往事种种已成过眼烟云,婚纱照自然没有去取,祖母绿戒指我也还给了他。这些都套不牢爱情,套住安杰的最终还是紫竹的贞操。
几个月后,我去超市。转了几圈,竟遇上了安杰和他的妻子紫竹,他们在选购妇婴用品。见了我,安杰的脸色讪讪的。略有发胖的紫竹偎着安杰,一脸幸福的笑:“我怀孕了,宝宝快三个月了。”“哦,祝福你们。”虽然恨着,但我还是对他们挤出了一朵微笑。
几天后的深夜,电话铃尖锐地响。我抓过来,听见了安杰慌乱的声音:“小如,快过来啊,紫竹流红了,怕是要流产。”我一惊,穿起衣服冲到楼下。路上我烦乱地想:你不是恨他们吗?为什么听说他们有事,竟也紧张起来?
紫竹被我们送进了医院。病房外,安杰烦躁地抽着烟,来来回回地走着怨着:“都怪我,不该让她去为我冲咖啡。她怀孕了,怎么能冲咖啡呢?”看着他对紫竹的心疼,我恨不得冲上去喊:只不过怀孕而已,连个咖啡也不能冲吗?
医生出来了,说胎儿保住了。安杰长长松了口气。突然医生皱着眉说:“你们男人总是不懂怜惜妻子,她到底做了多少次人流啊,子宫壁薄得几乎没有能力保护胎儿。”
我们同时呆住了。尤其是安杰,眼神空洞地望着医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走出了医院。浓浓的夜色里,我真想放声大笑,那个紫竹,可是第一次为安杰怀孕啊……我想起当初与安杰走过的那个时尚小屋,“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
那个紫竹,精明得只用80元,就摧毁了我与安杰的过去和未来。
这样的爱情,以为是水晶,原来却是玻璃,轻易就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