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女人和孩子
作者： 过眼烟云
一
明心远离家乡，在大都市一条老街上的家政公司上班，由于离自己租的住处比较远，偶尔的空余时间，除了在左边的饭馆吃点快餐外，就是来右边的花店串串门，有时还伸手帮帮忙。今天也不例外，吃过午饭，来到花店，只看见花店的店员叶红独自一人坐在店里，没见老板：“叶红，你们老板出去啦？”
这花店的女营业员叶红，也是个外地来的打工妹，才二十几岁，因为人勤快，又能说会道，来这家花店打工都快两年了，老板一直挽留在店里，舍不得放她走。
叶红见明心询问：“老板在市中心又开了一家大超市，那边忙不过来，到那边去了。哎，明心，我听说老板想把这个店转租掉，我是没资本，不然我真想把他租下来。这花店每天两百多元钱好挣，可惜了，唉！”叶红叹了口气，一种无比惋惜的样子。
“是吗？”
夜已很深了，明心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离开家乡出来打工虽然只有五个多月，却好像隔了几年的时间没见着他们了。爸妈身体还好吗？三岁的儿子会不会将爸爸忘记了？他一定变得更调皮更可爱了吧？自己不在家，婉玉一定累的显憔悴了吧？
想起离家的前一天晚上，与妻子婉玉好一阵缠绵后，妻子叮嘱开了：“家里的事你放心，这有一万块钱你带着，遇着合适的生意就拿它做本钱，争取闯出一番事业出来，也给我们全家人的脸上争点光彩。”眼下这花店要转让，花店的收入远比在人家家政公司要高得多，可是经营花店自己是外行，能行吗？……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明心被一阵闹铃声惊醒，头有点昏沉，匆忙地洗了把脸上班去了。
中午空闲，明心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接的电话，一番寒暄后，明心将昨天听说花店要转让的事告诉了妈妈，并说了自己想转过来的想法，妈妈不知就里，很是担心：“你媳妇在家辛辛苦苦，你可不能在外面胡来，做生意你是外行，千万要走稳咯！”娘儿两正通着话，婉玉提着一篮子从地里摘的菜回来了：“妈，是明心打来的电话吗？”电话里明心听见了婉玉的声音：“妈，你让婉玉接电话。”
“婉玉，你还好么？千万不要累坏了身体知道吗？刚才我跟妈说过，我想把隔壁的花店兜下来，你看怎样？”
“行，我相信你的眼光，只要你看准了，你一人在外也要保重自己。”对于明心，婉玉十分信任。
“那你可是要过来哟。”
“我过来？爸妈年纪都大了，我走了，那家里的田地还有家畜怎么办？这些不能指望他两来做吧？再说这一年也有万把多块的收入呢。”
“……”
“要不你先把它兜下来再讲好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放下电话，明心怏怏的来到花店，正好老板在玻璃门上贴着转租的小广告：“明心，怎么无精打采的？”
“昨晚没睡好。”
“呵呵，一定是想你的婉玉了吧，梦里有没有云雨一番呀？”
“去，别老没正经的。我哪有你大老板潇洒，说正经的，听说你在市中心又开了一家大超市，"
"嗯，那边主要是我爱人在经营，忙不过来哟，爱人要我把这边的店转出去，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呢。”
“哎，看见你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把这店兜下来怎样？”
“唉，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哦，即没人又没钱。”
“那有什么，店员现成的，钱吗，你有多少先给多少，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的钱就当放在我这作押金，挣到钱是你的，挣不到钱你把本钱给我就行怎样？我对你老兄还不放心？”
叶红也在一边附和着：“我是一点钱都没有，不然我都想把它兜下来，你把它兜下来，我还在这店里，你不要烦多大神继续营业有什么难的？”
“是呀，有叶红帮你，进货渠道我再跟你讲讲，不会太难的。”
本来想要婉玉来的，婉玉说家里离不开后，自己的信心就不是很足，甚至想放弃了。这会，老板、叶红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个明心的心又说动了：“那好，我跟前没多少现金，先给你一万元，其余的下来慢慢的给你怎样？”
“行！成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下三人将店里的货盘了一下，明心正式接手。明心退掉出租房，直接吃住在花店里。每天起早摸晚，店里的生意一如既往，收入均衡。本来外行的明心，在叶红的帮助下，渐渐地入行，明心很是感谢叶红。
二
明心接手开店将近半年了，这其中，明心打过很多电话要求婉玉来店里帮忙，婉玉硬是放不下家里的老人和田地，没办法，明心后来也就不提此事了。
再说店里孤男寡女，日久生情。彼此都心照不宣，终于有一天晚上，顺理成章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夜已很深了，明心催促叶红：“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路上没人了。”叶红“嗯”着，磨磨蹭蹭的好像还有什么事似得，“你还有什么事吗？”明心问道。“哦，没事。”叶红的眼神透出一股幽怨……，正值青壮年的明心何尝不知，只是强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情感外露。
第二天晚上，明心同样催着叶红快快回去，叶红没吱声，坐在一边双手托腮，见叶红没反应，明心将抽屉打开理着零散钞票，不知什么时候，叶红已悄悄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你怎么还不回去？”叶红从明心的背后一把抱住了明心：“我就不能再呆一会呀。”明心浑身顿时像有一道电流通过，甚至有点颤抖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将身子就势靠在叶红那挺着两座小山峰似的胸脯前，软软的质感使自己浑身有股麻酥酥的舒适感。体内的荷尔蒙顺着血液在全身奔腾呼啸着，钞票散落一地。忽然，明心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猛然站起离开叶红“我们不能这样，我不能害了你，因为我有妻子和儿子，你还是黄花大姑娘……你快回去吧！”叶红见明心突然挣脱自己，委屈的泪水在眼中直打着转转，“没想到你还这么保守，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唉，难道你就不想吗？”眼含泪珠的叶红此时在明心的眼中格外的妩媚，动人心魄：“你说的不错，可是我有家庭，有责任，我不能只顾自己。”叶红再次扑向明心，紧紧地抱住明心：“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好男人，哪怕没有名分也行。”明心终于抵不过叶红真切的情感，他们融化在一起了。一阵天翻地覆以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叶红意犹未尽，将仰面躺着的明心抱得更紧了。
三
两个多月了，叶红发现例假没来，却没有妊娠反应，叶红偷偷到医院检查是怀孕了，是将这消息告诉明心呢还是瞒着他？要是告诉他他肯定要我去把他打掉，干脆不告诉他。就这样等叶红肚子显露了明心才知道叶红怀孕了，到医院医生说这头一抬引产怕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再说这叶红早已打定主意要留下这孩子的。这明心也没了注意，只好顺其自然。几个月后，叶红产下一个小女孩子。
这孩子都有了，现在的家，明心的身心早已和婉玉离远了，这婉玉又不愿到店里来，万般无奈，明心终于提出离婚，婉玉自接到明心提出离婚的电话，加上劳累过度，如万箭穿心，晕过去几次。悔不该当初舍不得丢下这个家，这下脸上不仅没增添光彩，反而让自己羞于见人，深思熟虑后，没有答应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心中打定主意，将自己的儿子养大，自己老了也有个依靠，……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街适逢拆迁，房主要收回门面，生意没法做了，猛然断了挣钱的门路。也许是焦虑过度，叶红老是感觉腹痛难忍，去医院一检查，肝癌已是晚期，眼看这两年挣的钱用的所剩无几，叶红坚决要出院，并拒绝治疗，没办法，在哪都是等死，明心只好将叶红弄回家。一个大男人，女儿只有三个年头，拖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还要照顾病中的叶红，又没了生活来源，明心一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苍老了许多，叶红感觉时日不多，要求明心将前妻叫来，她要当面向婉玉跪地认错忏悔，以一个母亲的名誉求婉玉善待自己的女儿，否则自己死不瞑目。
叶红已危在旦夕，明心为难了，婉玉这么好的妻子，硬是自己不珍惜，对他伤害的太深了，这个请求她能答应吗？虽然婉玉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但这几年了，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吗？破镜还能重圆吗？他能容得下叶红的女儿吗？
叶红在床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流着眼泪哀求着明心：“看在以前我们真心相爱的份上求你了，你打电话呀。”
明心伸出颤抖的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婉玉：“喂，你不用说话，因为我不配，但我知道是你，你听着就行。”叶红接过电话：“大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是我破坏了你和明心之间的感情，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虽然不会骂我，但老天已经替你惩罚了我，我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明心他是一个好人，希望你能原谅他，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儿，我以一个母亲的名誉求你收容我的女儿，因为她是无辜的，我来生一定给你做牛当马，求你了。”叶红气喘吁吁，声音越来越微弱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婉玉“喂喂”的呼声。明心接过电话，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了。
安葬好叶红，明心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出租房，人去楼空，只剩下乱七八糟的垃圾一样的东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此刻明心的泪水就像是卸了闸们的洪水，抱着女儿好一顿伤心，乖巧的女儿像是很理解爸爸，给爸爸边擦着眼泪边说：“爸爸乖，爸爸不哭，哭不是好宝宝。”
四
已是下午三四点钟了，“爸爸，我饿了。”明心放下女儿将桌子上的一个纸飞机递给女儿：“你在一边玩，爸爸烧饭给你吃，乖！”
女儿拿着纸飞机在门外玩着。“飞机飞咯”边跑边飘着纸飞机……女孩追着小飞机，来到马路上，远处一辆出租车“哧”的一个急刹车，驾驶员吓得一身冷汗：“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在马路上玩？”
驾驶员慌忙下得车来，车上坐着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妇女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也走下车来，“妈呀”只见一个三四岁小女孩蜷缩在轮胎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好在小女孩安然无恙。他们将女孩抱了起来：你家大人呢？小女孩指了指靠在不远处平房门边的男子。远远望去，那男人若无其事的靠在那门框上，驾驶员怒火中烧，大步来到这男子面前高声吼道：“你是怎么看管孩子的？能随便让这么小的孩子在马路上跑？你想宰人还是怎么地？”男子目光呆滞，一副萎靡之态，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惶惑中好像刚从梦中醒来：“对不起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驾驶员见这人连说“是我不好。”心中的火气早已去掉一大半，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来，只见这人四十来岁的光景，还算俊俏的脸却堆满了胡子拉碴，毫无光泽的脸上笼罩着霪霾晦涩，似有满腹的心事，眉宇之间刻着深深的抑郁，质地还好的衣服却是皱巴巴脏兮兮的；再见这小女孩，蓬头垢面的，小脸上却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是乖巧懂事，见驾驶员对自己和爸爸打量，像个小大人似得，躲在爸爸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叔叔，我以后不上马路上去了，你不要怪我爸爸好吗？”听着这稚嫩的声音却说出了这般懂事老成的话语，驾驶员动了侧瘾之心，心下思量，这男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遇到过很大的波折，心灵一定受过重创。于是不忍怪罪这男人：“看好你的孩子，马路上很危险的。”
一道下车的那个妇女紧盯着明心：“你是明心？”
“你是婉玉？”
明心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婉玉？我不是在做梦吧？”
婉玉看着憔悴的明心，心如刀绞，此刻一切的恨都化为乌有“这就是叶红的女儿？”
明心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拉过小女孩：“快叫大妈妈和哥哥。”
“叫什么大妈妈？就叫妈妈。”
小女孩很懂事的叫了一声“妈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