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嫂真情
在烟波浩渺的南海深处,有一个极具战略位置的小岛,岛上驻守着一个连的解放军官兵。
春节前夕,岛上的官兵迎来了一个对他们来说是极不平凡的日子:回江西老家探亲正在返程的连长给部队打来电话,今天就要带着媳妇到岛上来过春节了。
喜讯传来,指导员同去年一样,特意腾出了自己与连长共住的屋子。战士们人人军装笔挺,容光焕发。最高兴的则要数二排一班的文艺骨干小郭。为啥?因为去年新婚不久的连长媳妇到岛上来探亲时,最喜欢与这个一笑就露出满口白牙的娃娃兵拉家常,而且还教他跳赣西北山区的民间舞蹈。昨天,他听说连长媳妇又要来,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好。
刚吃过早饭,指导员就带领全体战士在海边列队迎接。当汽艇抵达岸边,衣着淡雅素净的连长媳妇走下跳板时,随着小郭的一个手势,战士们有节奏地拍着巴掌,齐声唱起了李娜的《嫂子颂》。
待连长媳妇走近身边,战士们心里都暗自惊讶:一年不见,连长媳妇更加年轻秀气。也许她压根儿没想到战士们会给她来这么一个特殊的欢迎仪式,竟羞得满脸绯红。
连长媳妇上岛后,同去年一样,一天到晚,不是给战士们洗衣拆被,就是帮着伙房淘米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战士们呢,干什么都特别有劲,歌声、笑声此起彼落。不管有事没事,吃过晚饭都爱到连长房间里瞎起哄,话一唠一大堆,天南地北地神侃。连长媳妇听懂听不懂都抿着嘴笑,战士们那个乐呀,比过年还开心!
然而,有一个人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人就是小郭。他发现连长媳妇这次上岛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去年在岛上,她哪次见了小郭都亲热得很,总要聊上几句,可现在每次遇见他,只是礼节性地笑一笑,从不主动搭话。
连长媳妇即将离开小岛的头天晚上,小郭夜里起来小解,路过连长的屋子时,见连长屋里还亮着灯,他以为两口子在收拾行装。这时,他又听见里面传出嘤嘤的哭泣声,便好奇地顺着窗户的缝隙处往里一瞅,不由大吃一惊:连长媳妇虽然半躺在连长的床上,连长却坐在指导员的床上,而且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被窝。连长媳妇在不停地抹眼泪,连长则阴沉着脸一个劲地抽闷烟。还有一块淡绿色的布单搭在原本晾衣服的铁丝上,在两人之间人为地隔起一道屏障。
小郭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夫妻分居”吗?难道她要甩掉我们连长?他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往被窝里一钻,却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吃过早饭,连长媳妇就要搭汽艇回去了,战士们照例一个不落地前去送行。小伙子们争先恐后与她依依不舍地话别,只有小郭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脸上憋得通红。
就在连长媳妇刚走上跳板时,小郭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嫂子,当兵的都是炮筒子,心里憋不住话。我们连长虽然脾气刚烈,可对你的感情却是没说的,你就不能……唉,叫我怎么说呢?”
连长媳妇一愣,随即又莞尔一笑:“小郭,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小郭脖子一梗:“别瞒了,昨晚我都看见了。俗话说,良宵一刻值千金,你和连长要是没闹崩,两口子能分居吗?”
连长媳妇一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向连长投去求助的目光。
连长干咳了两声,正要开口说话,指导员却摆了摆手,抢先说道:“还是我来解释吧。这事本来想以后再告诉大家,既然小郭捅破了这层纸,我就提前说了。”他指了指连长媳妇:“大家认真看看,她并不是连长的媳妇紫云,而是连长媳妇的孪生妹妹紫霞。连长的爱人紫云,在连长回到家里的第二天,意外遭遇车祸,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晴空响霹雷,战士们全被炸蒙了!
“紫云临终留下遗愿,说曾答应过今年要到岛上来过春节。她虽然不能来了,却委托妹妹紫霞一定代她到岛上来看望战士们。连长为了让大家过一个快乐祥和的春节,利用孪生妹妹的相像,把紫云的噩耗给瞒住了。”
战士们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悲痛万分!小郭用发颤的声音说:“紫霞姐姐,错怪你了,真对不起!可嫂子她怎么能……不,她没死,她没死!”说完便号啕大哭。
紫霞擦干眼泪,柔声对小郭说道:“小郭,别哭了,我不怪你。”说着,她用手掠了掠额前的秀发,朝海边走了几步,缓缓转过身子,先望了望连长,又望了望小郭,最后望了望大家,从容地说出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做你们真正的嫂子,好吗?”
战士们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突然,犹如平地卷起一股旋风,战士们不约而同地高声唱了起来:“嫂子,嫂子,借你一副身板,挡一挡太阳,我们好打胜仗,啊——亲亲的嫂子,我们用鲜血供奉你……”
这发自内心深处的歌声,寄托着战士们对两位孪生姐妹的无限深情,伴随着远去的汽艇,在海面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