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扑哧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耍赖:“你的样子好可怕啊,你笑笑好不好。” 柳北桐一脸认真地说:“下来,把协议念一遍。”她嘴里嘟囔着:“好好,人家认真弹就是。”一边弹一边埋怨着:“干吗这么凶,我有点后悔了。”
柳北桐点了一支烟做在钢琴对面的沙发上,愣是没笑出来。
下课半天了,茉莉还在那沉思。柳北桐走到她身边,用手扶着她的肩膀:“我又想起我教囡囡弹琴的情景了。”茉莉转过身抱着他:“我真想做你的女儿,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柳北桐又开始调侃了:“那还不容易,你就喊我爹迪呗。”茉莉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又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立刻,那双边角上翘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柳北桐赶快把她抱到沙发上,像哄孩子一样拉她的头发、刮她的鼻子、用食指把她的下嘴唇拨弄的嘣嘣响:“宝宝宝宝,快笑笑,跟着老师,睡觉觉。”
茉莉说过,每个星期五,都是她的节日。他们平时不太见面,甚至电话也不多,柳北桐那段时间灵感很多,接了不少活。但自从茉莉学琴以后,他每个星期五都准时到茉莉家。
茉莉家离市区比较远,每次茉莉要去接他,都被他拒绝了。从柳北桐家里出来,坐11路汽车可以直接到南湖小区。
上午9点到,一个钟头的课,下课以后,两人开始做饭,柳北桐除了他专注的事业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做饭。在他的建议下,茉莉让刘姐周四就买好第二天需要的菜,周五放她一天假,他们尽情地享受二人世界的快乐。
他们常吃的菜是:红烧黄鳝、葱爆羊腰、萝卜沙拉、海米冬瓜……一般都是老师扎个围裙做大厨,学生当下手。但茉莉有时也根据菜谱做一两道新菜,什么鱼香茄子、蚕豆酥、咖喱鸡翅、木耳鸭蛋汤……花样不多,每周都弄一个新的。吃的时候她总叫柳北桐先吃,她很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评价。
柳北桐把她做的新菜放在桌子正中一个厚厚的垫子上,称那个位置是“开发新区”,一边品尝,一边模仿上级检查工作的感觉胡乱评价一通。别管味道如何,每次两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吃得津津有味。
中午茉莉陪他喝酒,听柳北桐神聊,一瓶酒、四个小菜一个汤,他们吃个两三小时是正常的事,茉莉喜欢酒后的柳北桐,柳北桐又特别喜欢这种可以胡侃八拉的二人世界。两位是一个爱聊,一个爱听;一个爱喝,一个爱陪。茉莉常感叹他们在一起时间总比酒瓶里的酒下的快,她总是纵容他多喝一点、再喝一点……总把酒瓶控在自己手里,合着他情绪的节奏和高低,不断给他斟着酒,有时倒得多,有时倒得少,但每一杯柳北桐必须一饮而尽。柳北桐像个孩子一样听从她的摆布。当柳北桐提议结束时,她总捂住酒瓶,让柳北桐猜猜他今天喝了多少。而柳北桐每次猜的都准得出奇——他两只手指一比画,总和酒瓶里剩下的酒的高度相同,那瓶子里总是剩三两到四两之间。
下午柳北桐有睡午觉的习惯,茉莉像安排孩子一样地安排他睡下,自己在隔壁看书。
那段时间,他们一呆就是一个整天,七八个小时就这样缠在一起,直到夜幕降临,茉莉才开车把他送回去。他必须回去,那边还有个家,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他过周末。
柳北桐体会到的是一种自由。
这是和筱晴生活这么多年没有感受到的。筱晴对他在生活上无微不至,但她从来没有像茉莉那样专注地、充满崇拜地聆听他海阔天空地“神侃”、抒发自己的感情,柳北桐酒后有着旺盛的表现欲,但 他喝了这么多年酒,还从来没和哪一个人说过这么多的话。
筱晴对他是一种对待孩子一样的管理。他总感到有一种微微的压抑感,这种压抑使他特别留恋酒场那种自由的发挥。而茉莉却像一个孩子,给他的留下的是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自由呼吸、自由发挥的空间。他可以自由地在这个比他小8岁的女人身上发野耍蛮,他有一种男人的强大感。而茉莉又恰恰像个托,她在纵容和鼓励柳北桐做他愿意做的事,那种自觉的小女子的柔弱感和承受力都是筱晴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