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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应该有保留,就像糖,只吃半颗,那种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才能意犹未尽。”这是我跟骆小桑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说的话。
那时,我刚刚失恋,心情极度低沉郁闷。我没有想到相恋3年的男友林然那么决绝地就说了分手的话,没有说原因、也没有留一点回旋的余地给我,就飞去了他梦想的巴黎。
我痛苦得难以自持。3年啊,不是一个短的时间,我为林然付出所有,对他百倍的体贴与呵护,迁就他,心疼他,而他,连一个分手的理由也不肯给我。哪怕他说他有新欢了,哪怕他说他是为了前途要舍弃这段感情。我只要他说他曾经爱过,曾经在乎过这段感情,我的心也是安慰的。可是他不解释,连一个字也不说,就决绝而去,这意味着我的付出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独角戏,是一个笑话。我掩面而泣。
“不是,恰恰相反,你的错在于你太过温柔太过体贴。”骆小桑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喝着一杯摩卡咖啡,冷静地看着我。“你知道时下的爱情观点是什么吗?”骆小桑喝了一口咖啡,自顾自地说道:“不是天长地久,不是逢场作戏,不是从一而终,不是始乱终弃,不是全情投入,是半糖主义。”骆小桑晃动着手里的那杯咖啡,继续说道:“就像这杯咖啡,加半勺糖就够了,发挥到一半刚刚好,糖加得太多,就会太甜太腻,而太甜太腻只会加速爱情灭亡的速度。就像你跟林然的感情。”
说完,骆小桑走到吧台,让调音师换了首S.H.E的歌《半糖主义》。
“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永远让你觉得意犹未尽,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真心不用天天黏在一起,爱来之不易,要留一点空隙彼此才能呼吸……”
在S.H.E动听的音乐声中,我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而下。
这是我第一次跟骆小桑见面。如果不是因为失恋,也许我们永远只是两个在网络两端彼此信任彼此牵挂的网友。一年了,我们在网上聊着彼此的心动与心伤。骆小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的话不多,在听到我对林然如蜜糖般的爱时,他偶尔会笑,淡淡地说些祝福的话,然后再不多言。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交心让人放心的朋友。后来骆小桑看了我的照片,惊叹我的美丽。说若拥有这样美丽的女友,夫复何求?凭着女性的直觉与敏感,我知道骆小桑的心里,是悄悄藏了我的影子的。有一次我戏谑说相识这么久,不如见个面吧。却没想到被他拒绝了。说,每个人的心灵都有寂寥需要慰藉的时候,他很喜欢这样彼此信任彼此牵挂的朋友,可以倾心,却无需见面。
这样的自持与距离,让我觉得舒适而温暖。所以那天,当林然发来告别的短信时,无助的我首先就想到了骆小桑。我给骆小桑打了电话。
骆小桑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给我一个宽阔的怀抱。他只是一直静静地跟着茫然无序的我。我把我跟林然的照片撕得满天飞舞,骆小桑就静静地收拾满屋的狼藉;我坐在电影院里看爱情电影挥泪如雨,骆小桑就递过来一张张洁白的纸巾;我坐在酒吧里借酒浇愁,骆小桑就替我向服务生要了一瓶又一瓶“嘉士伯”……
其实,在与骆小桑聊天的过程中,他就曾经断言过,说我如此投入,有一天是会被爱灼伤的。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却被他说中。
“只要是梦就会有醒的时候,而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重要的是梦醒了就要开始新的生活。”骆小桑的话总是如此清醒而富有哲理。我不知道是失恋给了我太多的伤痛,还是这个在网上交流了一年的男孩其实一直就潜伏在我的心底。那天夜里,我醉倒在骆小桑的怀里,感觉他的怀抱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2
跟骆小桑恋爱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这是我起初没有想到的。
那夜之后,我来不及为自己的伤口疗伤,就投入到骆小桑的怀抱。3年也好,1年也罢,时间的长短似乎已不能证明什么。我3年的深情换来的也不过是林然决绝的背影,谁又能否认我跟骆小桑一年的相识不能变成一场美丽的爱情呢?
我想我伤痛的心急需要新的恋情来覆盖。所以那夜,当骆小桑给我一个怀抱时,我主动吻了他。
我不是一个放得下的人,但这一次,我决定放下。
也许骆小桑说的是对的,全情付出只会丧失自我,丧失对爱的热度与新鲜,当爱一旦消失,会给自己造成难以言述的痛苦。爱情就应该保持半糖主义。半颗糖给人的除了甜蜜,还有回味无穷的韵味。
没有了林然,我跟骆小桑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这一次,我主动提出,为了让爱保持应有的浓度,为了不让彼此受伤,我们实行半糖爱情,给爱更多的自由与空间。
你终于清醒了。当我告诉骆小桑自己的想法时,他微笑地看着我,眼里是赞许与认同。
之后,我把林然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按照自己想要的风格把房间布置得温馨浪漫。我没有邀请骆小桑来住。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爱已经变得越来越浓烈,但我想给自己留些空间。与林然同居的日子成了一张痛苦的标签,我不想重蹈覆辙。
相爱的日子是甜蜜的。尤其是跟有着半糖思想的骆小桑谈恋爱,我感到了甜蜜与自由。以前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林然,上班跟他打电话,下班为他做饭洗衣,把他安排得妥当舒适,像一个忙碌烦琐的已婚主妇,全然体会不到爱的滋味。
跟骆小桑相爱后,我觉得生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最主要的是,我的工作取得了出色的成绩。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设计工作很感兴趣,也很想做一点成绩出来。可是从前,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爱,无暇顾及工作,所以事业一直平平。而现在,工作时我可以全心全意投入,碰到需要加班时我可以废寝忘食。在我的努力下,我的工作得到了同事与领导的赏识。季度评选时我被评为优秀员工,拿到了最高季度奖金。那时,看到同事眼里的羡慕与赞许,我的心是愉悦的。
当然,生活的改变也是愉悦的。下了班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直接奔回家买菜做饭了,我可以跟同事朋友去吃饭喝茶。晚上,我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看书听音乐上网,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骆小桑说,爱就应该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给彼此留有足够的时间空间。
我们约定,每星期我们只在周末见面,其余时间自由支配。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天天相守在一起的腻烦,所以,我们更加渴望周末的到来,也更珍视彼此在一起的日子。每个周末,当我们聚在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玩电游时,我们感觉爱情像当初一样甜蜜浓厚。
经济上,我们也一改很多恋人经济合而为一的做法。各自的开销各自负担。起初,我还不适应,觉得相爱的人在一起吃顿饭还分得那么清,实在是生分了些陌生了些。可是半年后,当我看到银行存折上自己那笔数字可观的存款时,我才体会到这样做的好处。
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又有相应的经济能力,我开始买些漂亮的时装,跟办公室的女伴们去做时尚的发型。男同事见了,私下偷偷议论,说我越来越漂亮了。还有不知情的男同事,会偷偷发短信约我。这样的爱慕与虚荣,相信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
相识一周年的日子,在我跟骆小桑初次见面的酒吧,骆小桑举起了一杯红酒向我庆祝,说是恭喜我寻回了自我,保持了爱的本初。
那时,我也是甜蜜的。想起一年前的那次伤痛,似乎一切都已经远去。半糖爱情,让我终于走出了那段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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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半糖让我寻到了真正持久的爱情,甜蜜的爱情,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感到了我跟骆小桑之间不和谐的音符。我不知道这是爱情在经历时间的流逝后自然而然地褪色了,还是因为半糖让我们之间的爱情产生了问题。总之,我们原以为会给我们带来持久甜蜜的半糖,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无糖。爱情似乎开始失去当初的甜蜜了。
最明显的是,因为骆小桑坚持的周末见面理论,我们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淡,有时我是真的想见他,想依偎在他怀里看看电视说说话,或者一起做顿饭增添一点生活的情趣,但是骆小桑总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要么说是工作忙没有时间,要么说来来去去太辛苦。
有一次,我因为感冒发烧,想让他过来陪陪我,他却以为我是找借口,仍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说,即使是相爱中的人,也要保持相对的独立。那时,我躺在床上,浑身虚弱乏力,想着他如此的泾渭分明,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半糖爱情?半糖爱情的意思就是爱的时候爱,不爱的时候各自是各自?第一次,我对我们的半糖爱情产生了怀疑。后来我想,或许他根本就是不喜欢那样的付出,他想拥有纯粹个人的生活,不想被爱负累,所以才那样决然地对我。
因为他的不配合,我们的见面总是变得难而又难。即使见了面,也是不咸不淡的样子。更没想到的是,有一次,我们一起逛商场,我看中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因为钱带得不够,我向他借了200元钱,没想到再见面时,他竟侧面提醒我该把钱还给他了。
那一刻,我窘得无地自容。不是我故意要占他的便宜,只是我以为200元钱对于恋人之间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算是当作礼物赠送给对方,也是无可厚非的。经他那样一提醒,我反倒是真的有揩他油的嫌疑了。
罅隙再一次油然而生。这半糖爱情,开始一点一点变味了。
那以后,看着身边那些相亲相爱,不分彼此的恋人,我的心开始动摇了,我开始怀念从前的爱情。我想念那种为爱真诚付出的感情,哪怕结局是痛的,但在爱的过程中,我们是坦诚的,甜蜜的。
本来,我跟骆小桑之间的半糖爱情已经出现了问题,之后一个意外的发现,彻底击垮了我对半糖爱情的信心与信任。
那天,闲得无聊的我跟女友去逛街,在大洋百货,我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对,是骆小桑没错。可是骆小桑身边,是一个长发女孩,骆小桑亲昵地搂着女孩的腰,看起来是那么的甜蜜与温馨。
晚上,我问骆小桑白天的女孩是谁?骆小桑在惊讶地看了我几秒后,非常镇定地跟我说,是一个朋友。我问,是女朋友?骆小桑没有否认。半晌,他说,我不以为我有什么错。当初我们就约定了我们的半糖爱情,允许各自保留自己的生活空间,当然,这包括交友的权利。谁也不能肯定一次恋爱就会相守一生,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你知道完全的付出伤害的往往是自己……
骆小桑接下去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已无心去听。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骆小桑只在固定的时间找我,为什么他从来不让我看他的手机,为什么他要坚持所谓的爱情AA制,为什么即使是我生病了他也不愿来照顾我……原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全心投入。他只想着半糖爱情可以保持自我,可以让自己既享受到爱情的甜蜜,又不需要承担爱情应有的责任与义务。说到底,这所谓的半糖爱情,根本就是一种自私的对爱不负责任的态度。真正的爱,是付出,是真诚的担当,不是逃避,那种浅尝辄止的爱,是没有爱到深处的。说到底,在细小琐碎的生活中相濡以沫,才是爱的真正体现。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家中的沙发上,想着这一年多的爱恋,心里感慨万千。耳边,S.H.E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首《半糖主义》: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永远让你觉得意犹未尽,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
听着听着,泪水再次顺颊而下,我不明白,到底是S.H.E唱错了爱的真谛,还是我们曲解了半糖爱情的本意?或者根本就是现代人越来越脆弱了,因为难耐平淡现实,害怕爱情乏味,就选择逃避。可是逃避,就能留住我们心里对真爱的追求与期盼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如果没有找到一个真正愿意对爱真诚担当的人,我宁可选择放弃。关掉音响,关掉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见,骆小桑。再见,半糖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