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元月,被隆冬酷寒笼罩的重庆市新桥医院,一位叫邱涛的男孩,在病床前念着诗,病床上的女孩何灵安然地闭上了眼睛。邱涛的深情打动了所有医护人员和其他患者,最终未能打动死神……然而邱涛依旧庆幸,他选择回到何灵身边,陪她走完了她人生最后一段路。
前女友突患绝症,真情男孩携爱回归
2010年的一个下午,正在百货公司上班的邱涛,突然接到前女友何灵的好友向娟的电话,告诉他何灵得了白血病。邱涛认为向娟在开玩笑。向娟认真地说:“她正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接受治疗,心情很不好,如果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邱涛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眼前映现出何灵清秀娇丽的脸庞,以及明媚灿烂的微笑。
邱涛四年前刚到百货公司上班的时候,认识了当时刚刚高中毕业的何灵。何灵也在百货公司上班。何灵性格率真活泼,见刚来的邱涛不擅和顾客交流,她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邱涛的销售业绩提高很快,心里对何灵非常感激。每每客流少时,他的目光总是被何灵所吸引。邱涛知道,他爱上了何灵。由于担心被拒绝,他不敢把心中的爱恋讲出来。
2007年新年来临前夕,邱涛和同事们到KTV唱歌。在听到每个人都要表演节目的提议后,不会唱歌的邱涛很紧张。在他盘算如何推掉节目表演时,一旁的何灵笑嘻嘻地问:“涛哥,你等会儿唱什么歌啊?”“我唱歌老走调,还是算了吧!”邱涛神色尴尬。何灵鼓动道:“不想唱歌,就朗诵一首诗吧!”“诗我也不会朗诵!”邱涛臊得脸颊绯红。“等下我把我喜欢的一首诗写到纸上,你照读就可以了。”片刻后,邱涛接过何灵递过来的纸,上面是席慕容的诗《一棵开花的树》。何灵说:“这是席慕容写的,我很喜欢!”说着,她轻声朗诵道。何灵甜美的嗓音,听得邱涛如痴如醉。看着霓虹灯下她那张精致的脸,他在心里说:“我多愿就是那棵开花的树啊,一直守候在你身边!”随后七天年假,邱涛觉得是那样漫长。每天,他都渴望见到何灵。思念她时,邱涛便拿出那张写着《一棵开花的树》的纸,轻轻朗诵上面的诗句。假期结束这天,当他回到百货公司,却未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何灵。询问同事后,邱涛才得知她调到别处去了。想到此后不能天天见到何灵,他的心里满是惆怅。
一个月后,无法忍受思念折磨的邱涛,忍不住拨通了何灵的电话。电话里何灵软弱无力的声音,让他的心揪紧了,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她得了重感冒。获悉何灵的父母外出,她独自在家没人照顾,邱涛赶紧请假,买好感冒药后,赶到了她家。对他的到来,何灵很感动:“涛哥,你真好!”
晚上回到家,想起何灵生病的样子,邱涛心里想要照顾她、呵护她。他拨通何灵的电话:“何灵,让我做那棵开花的树,常伴在你身边好吗?”半晌,电话里传来的只有何灵沉重的呼吸声。在邱涛的心即将沉向深渊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嗯”。
成功表白后,邱涛向公司申请调了家百货公司上班。他想距离何灵上班的地方近点,更方便见到她。只要一下班,两人便厮守在一起。2008年夏日的一天晚上,邱涛深情地对何灵说:“灵灵,嫁给我好吗?”何灵沉吟片刻道:“涛哥,我们都还太小,现在谈论婚嫁太早了。”何灵婉转的拒绝,让邱涛很沮丧。按照他的想法,两个人真心相爱,结婚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难道灵灵并不爱我?”邱涛心怀忐忑。
时间在邱涛的魂不守舍中流逝。2009年2月,何灵请他到她家做客。第一次面见何灵的父母,邱涛非常紧张。何灵父母开始十分客气,在了解到邱涛的父母早已离异后,两老的表情明显冷漠下来。事后,从何灵口中得知,何灵的父亲何玉明认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心智不全,无法给女儿安稳的生活。尽管很受打击,但邱涛依旧认为,何灵是爱他的,即便父母反对,也愿意和他一生相守。他再次求婚,得到的依旧是何灵的拒绝。邱涛禁不住心灰意冷,黯然向何灵提出了分手。
与何灵分手后,家人又多次给邱涛介绍对象,都被他以没有感觉为由拒绝了。而他也从朋友口里得知,何灵和他分手后,先后拒绝了数个优秀男孩……
忆及和何灵相恋的点点滴滴,再想想她如今正遭受病痛折磨,邱涛的心沉甸甸的。入夜,躺在床上的邱涛辗转难眠,他在心里做出决定:“回到何灵身边,和她一起面对白血病!”
我愿做棵开花的树,永远芬芳你的心
第二天清晨,看到邱涛走进病房的身影,病床上的何灵眼睛一亮。昔日漂亮的她消瘦了很多,眼睛也失去了神采。邱涛心中划过一阵怜惜:“灵灵,我来了!”短短一句话,顿时把从未忘记过对方的两人拉回到曾经相恋的温情中。
何灵的父亲何玉明将邱涛叫到病房外。何玉明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小邱,谢谢你来看灵灵!其实,她一直都没忘记你。”何玉明还想说什么,邱涛立刻握住他的手:“叔叔,快告诉我灵灵怎么啦?”原来,最近一个多月,何灵反复感冒发烧,前天才被确诊出患有急性淋巴白血病,正在接受化疗。
回到病房,目光落在何灵瘦削的身上,邱涛心痛无比。何灵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影:“涛哥,我真不想就这样死去!”“相信我,你会没事的。”何灵霎时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对,我会没事的!”女儿脸上久违的笑容,让何玉明夫妇欣慰不已。两人都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了邱涛,悄声道:“小邱,你能多抽点时间,来陪陪灵灵吗?”
接下来一周,邱涛上班时总走神。想到何灵正在忍受痛苦的化疗,邱涛很难心安。幸好他所在的百货公司距离何灵的医院很近。他下班后,立刻赶到何灵身边。看着满头大汗的邱涛,何灵忍不住泪光闪闪:“你不用这么赶的!路上注意安全。”邱涛笑着点点头,而后将上班遇到的一些趣事讲给她。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何灵笑个不停。
接受化疗的何灵需要多喝汤补充营养。为此,何灵的母亲每天都要从距医院20公里外的家里煲汤送过来。5月底的重庆,气候已经很炎热。看见何灵的母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邱涛很不忍心,担心她这样累垮了身体。想到自己家就在医院附近,他向何灵的母亲表示,他来给何灵煲汤。何灵母亲感激地说:“小邱,这样太麻烦你了。”
随后,邱涛便多了一件事——给何灵煲汤。为了煲出美味的汤,邱涛上网搜集了煲汤的方法,还向女同事请教。每天,邱涛五点不到便起床,将汤料放进煲里,煮沸后开到最小火,而后出门上班。中午,他利用午餐时间赶回家,将煲好的汤给何灵送去。喝着邱涛送来的美味可口的汤,何灵满脸诧异:“你以前不是不会吗?”邱涛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学的。”在他深情的目光下,何灵苍白的脸颊飞起了两团红云。
一边上班,一边到医院看护何灵,邱涛的时间被挤得不够用。在看到何灵的父母来回奔波,瘦了很多后,他的脑子里涌出了一个想法:“辞职,专门陪护何灵。”一位朋友在知道他的想法后说:“邱涛你傻啊,你和何灵已经分手了,你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为她丢掉工作。难道你想和一个白血病患者有将来?”邱涛淡淡地说:“你不会明白的。”
何灵发现,邱涛连续几天都没上班,只在医院陪护她,感到很奇怪:“你怎么不上班啊?”邱涛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那工作太没意思,我辞掉了。”何灵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个中原因,顿时流着泪责怪道:“你真傻,怎么把工作辞了!”邱涛轻轻擦去何灵眼角的泪水说:“灵灵,工作而已。等你好了后,我们一起去找工作,继续在一个地方上班。”何灵听了,眼里满是向往:“我也期待这一天。”
邱涛通过咨询医生得知,骨髓移植一旦成功,只要不复发,患者将彻底告别白血病。何灵正读初中的弟弟与何灵的骨髓配型非常成功。何灵眼睛里燃起希望的火焰,邱涛也有一种仰天高呼的冲动。然而,何灵原本得到控制的癌细胞迅速反弹。每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何灵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她对邱涛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怎么感到越来越没有精神……”邱涛阻止她说下去:“灵灵,我说过,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难道你忘记了,等病好后,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工作呢。你还记得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听着邱涛缓缓的朗诵,何灵晦暗的眼睛顿时一亮。邱涛握着她的手轻轻用了用力,说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想对她说的话:“灵灵,我愿意做棵开花的树,永远芬芳你的心!你还愿意接受我这棵树的守护吗?”
{#_page_#}癌魔做见证,酷寒中有两颗真爱的心
再次表白心中的爱意,邱涛很紧张。等待半晌,垂着眼睑的何灵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邱涛再次问:“你愿意吗?”何灵抬起头,神色茫然地说:“我是个白血病患者,有没有将来都说不清楚。你这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吗?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邱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何灵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来照顾我,是因为同情和可怜。”
邱涛看着何灵说:“灵灵,如果我真的是可怜你,来看你一下就可以了,需要这样日夜守护在你身边吗?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从未消逝过。”何灵脸颊上有了一丝喜意,但随即又脸色一暗:“算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资格谈情说爱啊。”邱涛握紧何灵瘦削苍白的手,没有再说话,他要让她慢慢感受他的深情。
第一个疗程治疗的失败,对原本信心满满的何灵打击很大。在这种情况下,不宜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主治医生决定对何灵再进行一个疗程的化疗。然而,反弹的癌细胞对何灵的身体疯狂肆虐。何灵不仅难以下咽食物,甚至连上厕所都很困难。这时,她患白血病两个多月来,家里十多万元的积蓄已经全部花光,还借了近十万元外债。为了凑足医疗费用,何灵的父亲只能将暂时关门的小茶馆再次开门迎宾,她母亲也到水果批发市场帮人发水果。如此一来,照顾何灵的重任便全部落在了邱涛身上。
看着两个月来体重锐减近5公斤的邱涛,何灵的父亲何玉明一脸歉意地说:“小邱,你对我们家灵灵这份心意,就是老天也会被你感动的。叔叔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邱涛忙说:“叔叔您别说了。您只要知道,我与您和阿姨一样,都爱着灵灵就够了!”
尽管何灵的父母想尽办法凑钱,交到医院的钱还是越来越少。每天,何灵的医疗费用都要花去三四千元。何灵的父母愁眉不展,邱涛也非常着急。这时,他获悉他们家老房子拆迁,每个人有近三万元人头费。原本就对邱涛辞职照顾何灵持反对态度的父亲邱时清,得知邱涛在打这笔钱的主意,顿时暴跳如雷:“你是傻子啊,每天这样辛苦地照顾她不说,还想拿走这笔钱,真不明白你到底图的什么!”邱涛看着父亲,坚决地说:“我什么也不图。我爱何灵,我只想她能够像我一样健康快乐。”最终,面对邱涛去卖血筹钱的威胁,邱时清长叹一声道:“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傻儿子啊!”邱时清最终还是将存折交到儿子手中:“小涛啊,爸爸知道阻挡不了你。但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让身体累垮了。”
邱涛的三万块钱,让因为缺钱差点被停药的何灵免去了停药的危险。何灵同病房的病人已经换了好几拨。每一拨住进来的病人及家属,看到邱涛为何灵擦洗身体,洗脚洗脸的耐心,都忍不住对何灵说:“姑娘,你真幸运,有这么细心的老公。”何灵侧头看看一脸专注的邱涛,苍白的脸颊一红:“他不是我老公,我还没有结婚,我们——我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男朋友吧,这就更难得了……”何灵的辩解,换来了更多的赞扬声。这时,邱涛看着何灵,狡黠地一笑:“灵灵,我可是你的老公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在邱涛的精心护理下,何灵积极地配合治疗,癌细胞再次被有效地控制了。主治医生告诉邱涛和何玉明,何灵随时可以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需要花三十万元。何玉明夫妇将原本价值九十万元的住房,以六十多万元的低价处理了出去。得知父母的举动,何灵痛哭淋涕。邱涛轻轻地搂着她说:“灵灵,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失去的我们一定能再找回来。”
何灵被推入骨髓移植舱,准备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进舱前,邱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慢慢展开。看着纸上字迹熟悉的《一棵开花的树》,何灵尘封的记忆慢慢鲜活起来。邱涛轻声说:“灵灵,还记得吗?这是你三年前写的,我一直保存着。”何灵眼里霎时潮湿了:“谢谢你。不管我将来怎样,都没有遗憾了!”
何灵的骨髓移植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手术之后,为了避免感染,她还需要在移植舱里待半个多月时间。邱涛站在移植舱窗玻璃前,看着何灵强忍手术后的疼痛,心被揪紧了。为了转移何灵的注意力,邱涛拿出那张写着《一棵开花的树》的纸,将其面向何灵贴在玻璃上。而后,他将嘴靠近玻璃,轻声地吟诵着。何灵尽管听不见邱涛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他正在为她深情地读她最爱的那首诗。邱涛一边轻声吟诵,一边用另一只手在玻璃上轻轻地描绘出一棵树的形状。何灵会心地笑了。从移植舱外走过的人,在得知这对年轻人的故事后,都被他们深深的感动了。
终于,何灵被推出骨髓移植舱。然而,老天却给这对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开了一个致命玩笑。出院才一个多星期的何灵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红斑。邱涛和何玉明夫妇赶紧带着她重回医院,检查结果令人难过:何灵的身体对移植的骨髓出现了排异反应,骨髓移植手术宣告失败。看着强作笑颜的何灵,苦苦守候了八个月的邱涛再也克制不住,泪流满面。何灵轻轻地擦掉邱涛脸颊的泪水说:“涛哥,别难过。过去那段时间,尽管癌魔折磨得我的身体痛苦不堪,但我的心有从未有过的满足。涛哥,如果那一天真的来到了,你千万不要难过……”邱涛急忙伸出手,轻轻地掩住何灵的嘴说:“灵灵,别乱说。我们一定可以战胜癌魔!”
尽管医生想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依旧无法阻止癌细胞对何灵身体的肆虐。2011年1月12日,连续一周粒米未进,依靠输液延续生命的何灵,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这天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和邱涛说了很多话,一脸向往地描述着将来两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的美好情景。她深情地看着邱涛说:“涛哥,等我病好了,就做你最美丽的新娘!我会是你最美丽的新娘吗?”“你会的!”邱涛轻轻地握着何灵的手说。
这天下午,邱涛在何灵的病床边,握紧她凉凉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吟诵着《一棵开花的树》……在邱涛深情的吟诵中,和癌魔抗争了八个多月的何灵,缓缓地闭上了她对生命对爱情有着无限眷念的双眼。
何灵去世后,邱涛悲痛不已。但他知道,何灵的父母失去了爱女,心中的悲痛不会比他少。因此,邱涛强忍悲痛,竭力安慰他们,和他们一起操持何灵的后事。他将那张写着《一棵开花的树》的纸,装进了邱涛的口袋里,一起送进了火化炉,希望邱涛在天国也有她最爱的诗歌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