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眶湿润了,愧疚感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对着自己罪行自责:“妈,你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却不负责任地把这些都忘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样的,但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您一睡就睡了七年,七年抗战都胜利了,您怎么比抗战还久呢?”
他饱含泪花,真情流露,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他脑海里可以想象出龚娜有多么爱自己。
龚娜只有泪水不断流出来,她听到了,其实她都清楚,只是不明白她越努力要清醒,身体身不由己,总是有什么阻隔自己,她不想生活在梦里,她想看看儿子儿媳妇,看看女儿,似乎还有个经常陪她的孙子,她理智是清晰的。
习俊枭感到奇怪,难道植物人能哭?用纸巾擦拭她的泪水,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替她舒缓神经,粗糙的手第一次替母亲揉捏,来不及尽的孝道,他打算今后一一来尽,此刻他越来越能理解雏雯雯了,在他不在,家穷四壁的时候,她都没有放弃过他的家,一直不断治疗,才能维持到今时今日这样气血红润的状态,这样的女人让他如何能不爱呢?
龚娜好像被按到穴位了,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就在这时,雏雯雯打开大门,看着母子如此融洽,真心开心,她所有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欢快地叫住:“长官出来吃饭了。”
她没有连名带姓地喊他,在他没有恢复之前,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林枭,是一名长官。
他闻着清香扑鼻的菜肴,轻轻放下龚娜的手,对她说:“妈,待会再来看您。”
跟随那道香味出去,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能干,既能抓住他的心也能抓住他的胃,他在这几年里,饭菜对他来说只是能量摄取物,吃过雏雯雯做过的饭菜,才知道这不仅仅是能量摄取物,是实实在在的滋味。
每每一吃上,就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地吃,雏雯雯一边吃一边说:“慢点吃,怎么跟非洲难民一样,小心咽着。”
他毫不吝啬地赞赏:“真的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被他吹嘘成这样,也是史无前例了,“那也没人跟你抢啊,急什么?不够吃我再做。”
习俊枭特别珍惜现在的时光,一边吃一边盯着雏雯雯,顿时色香味俱全。
雏雯雯此时此刻看着他,就像盼盼一样,像个孩子,帮他擦拭嘴角的碎末,屋内那头龚娜鼻子嗅到清香的味道,耳朵也听到不断传来的对话声,很熟悉,五感通了,已经慢慢有了动作,用尽全力和毅力,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灯光有点儿刺眼,双手颤动还不能完全恢复,等着眼睛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手上正吊着瓶瓶罐罐的液体,一眨眼恍如隔世,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空气间都有种幸福的味道,她真想开口说出一句话,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