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些什么呀顾恒止!”抱玉诧异地从她怀里挣脱开来,“你才这么年轻,你想被拖累一辈子吗?你以后是要结婚的,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让你为了我做这种事情。”
“我不会结婚。”他斩钉截铁,“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是为了你的孩子我可以不结婚,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俩可以相依为命,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为什么啊?”她的双手细细地、一点一点地抚摸他的眉毛、颧骨,“为什么你不会结婚,顾恒止,日子还长着呢,未来不可知,我们谁都……”
“你瞒着尽欢去医院了对不对,你想做引产手术,可是医生告诉你现在不行,必须要等到胎儿三个月大,对不对?”
“我说顾恒止。”她盯着他,嗓音听上去越来越哑,“我真恨你这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到了周一,抱玉照常去了云氏上班,她拿到地中海单子的时候,项目的进度突飞猛进。
拍宣传片的时候她站在摄影棚里盯着,冷气打的特别低,冻得她都起鸡皮疙瘩了。傅云起让模特搭个围巾,抱玉说太复杂,让摄影助理把围巾拿掉了。后来折腾了好几回,抱玉对傅云起说,“老板,这家酒店的老总已经把项目全权委托给了我来代理,您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完成,您最近忙着订婚的事情,云氏又不太平,就不用在这儿盯着浪费时间了。”
其实那段时间傅云起也不好过,连续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最后到家里时,因为神经过分亢奋而无法入眠,全身肌肉持续着紧绷状态,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悬浮在半空中,肉体也不再属于自己。
抱玉也辛苦,但是她不知道该跟旁边的傅云起说些什么好,只能闭着眼睛假装。每天凌晨两点钟才回家,不顾有孕的身体疲累,她贱兮兮的对尽欢说,“等着吧,等到了三个月大看老娘不去医院堕他个丫挺的!”然后去睡觉,接着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之前准时出现在公司,抱着一大堆文件往大楼走。
其实在圣托里尼那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那位公关部经理的床上的,等她晃晃悠悠爬起来,那位经理就已经举双手跟投降似的向她坦白,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嘉恒的股总监打电话让他灌醉了她,然后接回来。那一刻抱玉才发觉自己中招了,然后她想了想顾恒止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顾恒止在嘉恒一向被称呼为顾总,什么时候又改成“顾总监”了?
那时她才想到,原来所谓的“顾总监”不是别人,就是顾嘉妮。
“所以为了云氏的未来着想,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抱玉说。
傅云起听完这话,扭头看她,笑着说,“你和姓顾的那小子最近不也热火朝天的嘛,咱们彼此彼此。”
“我会注意的,不会影响到工作,您请放心。”抱玉说话时还盯着模特看,直到傅云起走出摄影棚,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坏事做多了谁都会恐惧,抱玉当然也会怕,但她知道做坏事有做坏事的秘诀,那就是别犹豫。
从那以后抱玉和傅先生一直保持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傅先生交代的事,抱玉都会一一去做,但是私底下再无联系,就算是电梯里只有傅云起和抱玉两个人,抱玉也会退出电梯等下一趟。
有一次加班从公司里出来,抱玉按开电梯,门打开,傅云起站在里面,双手插袋,特别像站在学校门口等小女友放学的高中生那个熊样。抱玉赶快按下关闭键,之后傅云起再打开,抱玉再按关闭,反复几次,这趟电梯下不去,旁边几个电梯上不来,几位员工都挺无语的看着他们,门开开合合,他们也都这样盯着彼此。
也是那一刻,傅云起第一次发现抱玉的眼睛是漆黑的。她的瞳仁似乎是要比别人大上几号,别人的眼睛里面只不过是两个小小的黑点,她不一样,她的目光深处有两个凌晨一点的夜晚。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息。
抱玉绷不住,转身准备走去安全出口,傅云起突然探身把电梯门挡住了,从抱玉身边经过,说,“你坐电梯,我去走楼梯。”说完打开安全出口的门,走了出去。
抱玉怅然若失地看着安全出口,电梯门合上,离开这个楼层,没带走任何人。
许尽欢也说过她既然怀孕了就不要在公司那么逞强揽太多的工作,她像是没听见,看了看尚还平坦的小腹,微微一笑,说了句,“好孩子。”转身就又投入到战斗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