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本来不算大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像是震天动地,她顾不得手指僵硬,看到屏幕上盛腾辉三个字当下激动得想哭,颤着手接起来,声音里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他似乎是很惊讶,听到她声音不对连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朱一五一十跟他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正说到一半,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她放下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下连手机屏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做点背,阿朱自问这也算传奇,尚且还有心思自我调侃,坐在车里安慰自己没准会有路过的车可以搭自己一把,可随着夜色越发深重,温度一降再降,坐在车里都能察觉到冰冷的寒意,连呵出一口气也觉得奢侈,她终于开始觉得绝望。
第二十八章 情深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有多久,她只觉得越来越冷,困意反倒慢慢涌上来,只想把身子一缩再缩,恨不得抱成一团缩在身下还未来得及撤下的绒毛垫子上。车灯一直大亮着,但再亮的灯照不到来人也是白搭,她迷迷糊糊间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似乎也遇上过这么一次,在雪地里冻了好久也没有被人发现。
大概是她还在中学时的事,那个年纪的小姑娘多多少少有点伤春悲秋的小情绪,她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在别人眼里究竟有多么重要,于是偷偷在雪夜里一个人徘徊了很久。
那次的雪也下得很大,具体情况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在寒风中冻到了门禁时分不得不回去,本以为至少会让人担心一下,却没想到几乎没有人记得自己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也大概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些想法究竟有多么可笑。
可现在她都已经这样不在意,也依然是不能被人找到的那一个。
也许人在这种时候就喜欢想起这些甚至平常都不甚在意的小细节,她抱着胳膊缩在椅子上的时候却完全不能遏制的任由这些想法铺天盖地,到最后干脆也不去提醒自己这些悲观想法的出现,放任自己陷入了昏迷。
睡过去的时候反倒觉得暖和一点,难怪卖火柴的小女孩会在梦中幸福的离去,她也算在寒风中过夜,可惜自己却连根可以取暖的火柴都没有。
恍惚里似乎觉得天色有些亮起来,前方暗沉的夜色终于渐渐散开雾气,青黛色的一线光从落下积雪的车窗玻璃上透过来,她却连起身查看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身周冷得厉害,一旦伸开手脚就要将最后一点热气都散去。
车窗突然被人拍响,积雪被人扫去,似乎有人在外面焦急得喊她。阿朱本来就不太清醒,却还能想起来奇怪,外面那个人叫的是“阿朱”,好像他一定知道里面的人会是她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就觉得奇怪,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下意识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那张脸自己虽然熟悉,但在印象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明明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她杂七杂八的想,那人已经将车门打开,探身进来拉起她,在她耳边叫她:“阿朱!”
这个声音虽然有些焦急,但确实是他的声音,阿朱扭过头去看他,天上还在飘着小雪,他头发上肩上已经落了不少雪粒,不知道是赶得太急还是怎么,额上竟然还在微微渗着汗,这样一幅有些狼狈的样子她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可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专注的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难得的没有带着笑意,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将她抱起来,身体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只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她费力抬起头去看他,忍不住想笑一笑,可笑容还没展开一半,眼眶一热,眼泪已经先一步流下来。
他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没事了,我们马上回去。”
仅存的那一点意识也明白过来终于有人找到她,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她控制不住,笑容也再来不及摆出,只能将头埋进他怀里,慢慢抽噎起来,泣不成声。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雪白墙壁雪白被单,晃眼一看也像是铺了满天满地的雪,她下意识将眼睛眯起来,视线又转了一周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耳边突然有人在说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