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下,报出了手机号码。他拿出手机,很认真地将号码输入了他的手机。我事后想想,为什么我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可能还是因为贾蒙。这个陌生司机的笑,有点像贾蒙,很漫暖宽厚的感觉,仿佛可以依赖一辈子。然而,我已不能再依赖贾蒙。事实上,我似乎也从没有依赖过他。
夜里在旅社,我睡得很沉。我是真的累了,疲惫得没有一丝力气,所以即使是旅社狭小的床,和并不流通的室内空气,我还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天亮,在蒙蒙哭闹声中醒来。
身侧的床褥上是湿湿的尿骚味,蒙蒙夜里尿床了,似乎还不止一次,湿了一大片。他本来是不尿床了的,夜里醒来的时候,用尿盆哄他嘘就没有事。可是我睡得太沉了,他醒了我没有醒,所以他一夜里全尿在床上了。
我急忙起床给他换了尿湿了的衣服,整理了床铺,冲了奶粉喂他喝了点,就带上他直奔我老爸老妈住的旅馆。我去的正当时,他们正在退房准备走。
我没有说话,我老爸老妈也没有说话。在冬天干冷的早晨,我们站在旅馆的门外,任寒风嗖嗖地钻进我敞开的衣领里,我觉得凌厉的风里有割肤的疼痛。
我老爸老妈的气色很不好看,我估计他们一夜没睡。也难怪,就算是拾来养大的,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的状况,他们肯定也是放心不下的,我于是说:“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好了,我还年轻,还嫁得出去的。”
我老妈瞅了我一眼,轻叹一声说:“话是这么说,可夫妻是原配的好哇,你这不长不短的小媳妇年纪,又带着个孩子,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怕不容易了呢。”我老爸黑着脸说:“倔,自小就倔,这么大的事儿不跟家里头说一声就离,你才多大,你懂什么世道哇?!”
我平静地说:“没事,我一个人能行,我也相信好女不愁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烂女人都有人娶,我就不信,我这好好的人儿没人家要。你们放心回去吧,年纪大了农活少干点,别太宠着哥哥嫂子他们了,苦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歇歇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