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踩着高跟鞋,掩脸抽抽嗒嗒的摔门离开。
郝驿宸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看到安若已经睁开眼睛,右脸颊上还有道郝母的指甲划出的血印子。
她目光幽怨,如一首低吟浅唱的情诗,让人不忍卒读。
郝驿宸未免有点心虚,抓起吹风机和毛巾,继续帮她擦拭长发,“为什么要跳进游泳池?为什么要……想不开自杀!”
他不喜欢随便糟蹋自己的女人,而且,还连着他的儿子一起糟蹋。
安若避开他的目光,讥屑地一扯嘴角,“我会游泳。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人糟蹋自己。”
“那你为什么……”郝驿宸愣怔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女每匠划。
安若一语不发,算是默认了。
“谁?”他追问。
安若缓缓地转过头,语气微微上扬,“你会不知道吗?”
“你……”郝驿宸语塞,那是什么表情?活像是他派人把安若推下水的。
安若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的,把视线又转向了天花板。
郝驿宸也蹙起眉头,心里已经把这个目标锁定为谢家的父女俩。
“既然你会游泳,为什么不自己爬起来呢?”他问。
因为哀大莫过于心死!安若瞪着天花板上藕合色的吊灯,视他和他的话如空气。
“安若。”郝驿宸从未这样被她赤裸裸的忽略过。他手上稍一使力,扯痛了安若的头皮。
但安若哼都没有哼一声,比起他从自己的手上褪下戒指,又戴到谢雨璇的指头上,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郝驿宸懊恼的丢开毛巾和吹风机,知道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永远也无法平息安若的怨气。他摸了下怀里的戒指,刚要伸出手,夹住安若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谁知,安若一掀被子,坐起来,直接下了床。
“你干什么?”郝驿宸目瞪口呆,戒指已经捏在了他手上,可安若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光脚踩在地毯上,朝对面的房间走去。
“安若,你给我穿上鞋子。”他断喝一声。
安若置若罔闻。
“安若,你去哪儿,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回来。”他急了。
安若如他所愿,在套间的房门口站了下来,回头冲他一笑。笑容里,有种化蝶而去的味道,“我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世界里,过符合我自己身份的生活。”
这绕口令似的几句,把郝驿宸戗得哑口无言。
等他回过神,举起手里的首饰盒,刚想开口。
安若倏的又回过头,“其实,今天即使你不救我,我也会自己爬起来的。我想过了,无论你郝驿宸对我有什么样的安排,那都是我的选择,我的宿命,我不会怨恨你的,绝对!”
随后,一声大力的关门。
安若消失在那道房门后。
不……会怨恨他吗?这就叫绝对不会怨恨他吗?郝驿宸瞪着自己手里的戒指,又抬起头,看了看那道紧闭的房门。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雌性动物,绝对!
他不甘心的上前,敲了敲房门,“安若,我有点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安若的声音冷若冰霜。
“你出来。”郝驿宸又改口,“或者你把门打开。”
房里非常安静,让他根本猜不透安若在干什么?
又隔了一会儿……
“郝驿宸,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选择了B吗?”安若隔着房门,突然嗓音哽咽的冲他吼了一句。
她明明选择了B,明明已经卑微的表示,愿意让出郝太太的位置。可他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带着她去谢家丢人现眼。
“安若,事情不是想的那样。”郝驿宸百口莫辩。
“我累了。”
孕妇的这句话大过天,让一墙之隔的郝驿宸只能退避三舍,“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
安若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紧枕头,咬住了下唇。幸好,她的眼睛又干又涩,干得流不出眼泪,涩得闭不上眼睑……
*
翌日一早。
郝驿宸就收到几个记者的电话。他们倒如郝驿宸吩咐的那样,把昨天晚上的事,尽量的压下去了。但他们听说谢老虎请的几家新媒体,却准备拿他和谢雨璇婚事大肆炒作。
“由着他们吧!”郝驿宸倦了,挂断电话,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安若的房门居然开着。
他心中一喜,连忙把自己推过去。却看到安若身穿不知打哪儿翻出的旧T恤和牛仔,正穿梭在她房间里,收拾着行李。
她过去的那只旅行箱,早被郝驿宸让人给扔了。可她居然翻出郝驿宸送给她的LV,爱玛仕,PRADA……,各种名贵的连标签都还没剪掉的皮包,把她最廉价的东西在往里塞。
“你又干什么?”郝驿宸有点恼了,“你不知道孕妇不能穿牛仔裤吗?”
孕妇还不能受刺激,还应该减少性事呢?可这男人,有遵守过吗?安若心里针锋相对的说道。
“安若!”郝驿宸拔高音量,怒目圆睁。
谁说这女人怕他了?
这女人打从第一天见到他,就打心眼里没拿他当回事!
“昨天我就说过了。回我自己的世界,去过符合我身份的生活。”安若一咬下唇,眸底的寒意只让人觉得陌生,“想好安排我去哪儿了吗。实在没地方,我就回姑父母的那套老房子里。”
这女人,真是把翻脸无情玩弄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郝驿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滑到她床前,把她收拾好的几包东西,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全丢在地上。
“郝驿宸,你……”安若气结。
“你哪儿也别想跟我去!”郝驿宸怒火中烧,“从你第一天踏进郝家起,我就跟你说过,你的生活,你的世界就是我!”
安若抿了抿双唇,讪讪地一笑。一摁手机,放在他眼前,让他看到屏幕上正是一条配有他和谢雨璇订婚照片的消息。
“郝驿宸,你想我怎么样?留在这里,和你,和你未来的太太同住一屋檐下吗?”
“安若,”郝驿宸懊丧的抹了把脸,“订婚不同于结婚。你放心,这件事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不,不用了。你唯一应该解决的——就是我!”安若毅然决然地看着他。
郝驿宸懒得再和她争辩,从怀里摸出早就应该交到她手上的戒指,递过去,“拿着!”
安若看着盒角那个用水钻拼贴出的“安”字,撇嘴,却没接,“很漂亮。用一个晚上让人赶出来。肯定花了你郝先生不少的银码吧!”
“你这……”郝驿宸显然忘记了一件事。在对的时间,送贵的礼物,那叫锦上添花。而在错误的时间,送再昂贵的礼物,只能对映出落井下石的效果。
“安若,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打算昨天在众人面前送给你的。”他已经厌倦了反复的解释。
安若哼了声,郝驿宸现在说的,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安若,我叫你拿去,就快点给我拿去!”他不耐烦的抬了抬手,犹如捏着一块恼人的烫手山芋。
“不用,我已经不需要了!”安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尤其是左手的无名指,那里隐隐约约还留着一个戒指印。
其实,她还挺喜欢原来的那枚戒指。
或许,是因为它特别契合自己的手指,或许是被谢雨璇当众夺走。让她心有不甘。
安若心事重重,默守不语。
郝驿宸不苟言笑。神情凛然。
两人就像一对在商讨离婚,却因为财产分割不均而僵持不下的怨偶。
好一会儿,郝驿宸愤然一砸首饰盒,只见钻戒从盒子里掉出来,硕大的宝石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然后,骨碌碌的滚到床底下,看不见了。
安若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可郝驿宸没再说话。他昨晚被谢家父女玩弄的千疮百孔的心。已没有多少耐性拿来哄女人。
他冷着脸,推着轮椅出去前,不容辩驳的丢下一句,“过几天,我要去美国处理公务。你准备准备,跟我一道去。”
“不去!”
“不去也得去!”郝驿宸又开始散发他雄性物种绝对的统治力。
“不去,不去,不去……”安若的舌头像装了弹簧似的,一口气说出十几个“不去”。
“你想呆在这个家里,被人扒了皮,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尽管呆在这儿。”郝驿宸疾言厉色。“还有,马上给我换下你的牛仔裤,再让我看见你穿牛仔裤,我就让你在这个房间里,永远也穿不了裤子!”
说罢,他摔门而出,那“呯”的一声,犹如在他和安若之间合上了一道坚固的心门。
安若像坍塌的塔楼,走到那首饰盒面前,捡起空盒子,愣愣地看着盒子上的“安”字,眼泪潸然而下!
她这是怎么了。
她干嘛要让自己变得像个撒泼的炉妇。
她不是早就预料到会面对这一切,不是明明说服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争一时长短,放弃一切,甚至放弃尊严的吗?
是郝驿宸,偏偏许予她一个美好的愿景,最后又要收回去,告诉她要双手奉送给另外一个女人。
她不甘心,她接受不了。
就好比一个用香脆的大饼充过饥的人,再也无法忍受画饼充饥的日子……
*
郝驿宸独自下了楼,原本跌入冰点的心情,直接进入极地模式。
因为餐桌前,除了正襟危坐的姑父,谢雨璇也煞有介事的陪在郝母身边。两个女人见到他,像商量好似的表情一滞,尔后,又若无其事的各自低下头。
母亲为昨晚的事,还在怨恨他倒也罢了。可谢雨璇……
郝驿宸把自己推到她面前,鹰隼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伯母,来看看我未来的婆婆。”谢雨璇摆出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耸了耸肩头,“怎么,不可以吗?”
郝驿宸看了眼母亲手边的礼盒,“我想你弄错了。郝家的媳妇已经另有人选,而且郝家的大门永远也不会为你敞开!”
“呵,”谢雨璇冷笑,“今天和明天的媒体杂志上,很快就会大篇幅的登载我们订婚的消息,这不是你说……”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刊发另一条消息。我们俩因为性格不合,取消婚约!”郝驿宸不假思索的打断她,“雨璇,你昨晚需要我演戏,为了顾全你们父女俩的面子,我也配合你演了。我只想说,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谢雨璇突然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站起来,“郝驿宸,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如果当初你要是好好求我,求我成全你,成全你和安若,也许我还会考虑考虑。可一直以来,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的心,即使像昨天那种场合,我已经被你伤得遍体鳞伤的状况下,你还要带着她来故意刺激我。郝驿宸,我告诉,不管你愿不愿意,郝太太这个位置,我坐定了!”女刚反圾。
说着,她抓起自己的手袋,气急败坏的向郝母道了声别,就要往外走。
“昨晚,是你,还是你父亲!”郝驿宸目光阴鸷,神情凛冽。
“什么?”谢雨璇不解。
“你,还是你父亲,派人把安若推进泳池的。”郝驿宸追问,一字一顿。
谢雨璇咯咯一笑,自鸣得意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你觉得那个时候还有必要吗?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对我根本没有威胁!”
“没威胁?没威胁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把她和吴威凡关在楼上?”郝驿宸反诘,尔后,略带嘲讽的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说,“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只是安若丢弃不要的。你昨天也看到了,我为她重新准备了一枚戒指,独一无二的。”
谢雨璇恹恹地一笑,黯然神伤,“呵,郝驿宸,你以为你这样咄咄逼人,就会让我退却吗?你错了,我的心从昨天晚上之后,已经不会再感觉到痛。这戒指是你亲手帮我戴上的,既然我戴上了,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取下来!”
“对了,”走到玄关处时,她突然又回过头,阴谲地一笑,“昨天晚上,不知谁把吴公子的头打破了,送到医院,到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所以,吴院长和他的小舅舅了正四处嚷嚷着,要找人算账!”
说到这儿,她冲郝驿宸意味深长的一勾唇角,“吴胖子的心狠手辣,你应该有所耳闻,听说上次,你们就起过一次冲突。所以,你还是提醒提醒你的那个小护理,当心点吧!”
“不劳你费心。”郝驿宸冷嘲热讽的回了一句。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橡木大门后,才收回视线,转而问母亲,“她来干什么?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郝母抵触地看着他,“她就是来问问,你父亲生前到底给你留了些什么奇怪的遗言没有?”
“那你跟他说了。”郝驿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那知道,除了让你创立亦安科技,管理好公司,你爸还给你留了些什么话?”郝母怨恨地说。她和儿子的感情,远远没有儿子和丈夫来得那么亲近。
哦,对。郝驿宸顿时松了口气。父亲的那条遗言,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过。可谢老虎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郝母气冲冲的上了楼。餐桌前,除了他,只剩下佝腰驼背的姑父一人。
郝驿宸叫了他一声。
郝姑父马上魂不守舍的跳起来,差点连手里的汤匙都一起扔了。
郝驿宸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郝姑父搪塞道,“我正想着公司的事呢,太专心!”
郝驿宸没有察觉到他目光闪烁,转而问,“姑妈呢?”
“她在楼上,你找她有事儿?我帮你去叫她!”郝姑父殷切的说着,也从餐桌前走开。
郝驿宸盯着他慌不措路的背影,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安若和姑妈又姗姗而来,一起走进餐厅。
一见餐桌前只有郝驿宸一个,安若立刻条件反射似的穿过餐厅,直接走进了厨房。郝驿宸注意到了,她的眼眶有点红,显然刚刚哭过。
这女人,有心事,有委屈,还要把自己伪装得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猥。
不过,郝驿宸至少很满意,她换下了那条紧身的牛仔裤,又穿上了自己买给她的雪纺长裙。
“哎,这是怎么回事呀!”姑妈望着安若的负气背影,不明就里,“难道你真的打算娶那个姓谢的女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当初能毒死你的狗,改天也一定敢毒死你!”
郝驿宸往嘴里塞着卷饼,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见安若迟迟不从厨房里出来,他郑重其事的看着姑妈说,“姑妈,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安若。就像小时候每次我生病时,你寸步不离的守护我一样。”
尤其是他去美国的这段时间。
他想起安若先前决绝的表情。如果安若下定决心不跟他去,他现在可不敢再随便对他动粗。
听着一墙之隔后传来的动静,郝驿宸盯着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早餐,故意大声说道,“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这种法式卷饼,很久没吃,今天有点胃口大开。”
“那我去帮你看看。”郝姑妈连忙站起来。
“不用了。厨房里不是有人吗?”郝驿宸振振有词地说,“厨房里的,麻烦再包两个卷饼出来。”
这男人……明明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佣人们都不在,厨房里只有她一个,还故意高高在上,指手划脚!安若气愤的闭了闭眼睛,有种想朝墙那边的人丢刀子的冲动。
郝驿宸叫了这一嗓子,虽然没有收获安若的回应,但心情没来由的轻松起来。他奇怪地问,“对了,姑父呢?他不是上楼去叫你了吗?”
“没有呀!”姑妈也错愕的扭头看了看,“我和安若下楼时,压根就没看到他啊!”
这时,安若抬着一只大餐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盘子中央果然放着两只夹满了生菜,玉米,培根的卷饼。
“看不出啊,安护理,你还有这种手艺。”郝驿宸率先推倒柏林墙,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坚冰。
可安若并没有释放出缓解冷战的意图。
她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在桌前坐下来。
“安护理,你怎么还加了蕃茄酱?你不记得合同的第二百三十……”
郝驿宸话还没有说完,安若已经拿起其中一只卷饼,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直到把两个腮帮子塞满,才开始慢慢的咀嚼,整个过程,她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郝驿宸,就犹如在向他发出一种无声示威。
郝姑母卟嗤一下笑出声来,“我看,我还是上去,找找你姑父好了!”说着,她自动消失,把偌大的餐厅留给了一对继续用目光和卷饼冷战的男女……
*
且说, 郝姑父上了楼,刚在走廊上拐了个弯,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他脸色大变,连忙躲进一个无人的储物间里,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喂!”
“老刘!”吴胖子的声音炸雷似的响起,“我外甥昨天被人敲傻了,你他妈的老实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郝姑父佯装无辜。
“你少给老子装。昨天我才说我外甥和那个姓安的小妞不见了。你他妈的也给老子鬼鬼祟祟的消失了。”吴胖子精明的说,“而且,别人是没看到,可我看到了。是你把那个姓安的妞儿,推进水去的吧!我说你可真够狠的呀,想杀你侄子,这会儿,又想杀你侄媳妇儿。”
“我……”郝姑父没想到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竟会被他看到,“我要是想除掉安若,我干嘛还要上楼扰你外甥的好事啊!”
“那你说是谁?”吴胖子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
“当然是郝驿宸,他看到你外甥抱着他的女人……所以,才下了狠手,敲破了威凡的脑袋!”
“真的?”
“当然。”郝姑父摸出帕子擦了擦汗。
“好你个郝驿宸,”吴胖子咬牙切齿地骂起来,“你给老子等着。跟我外甥抢女人,上次又带人到吴家公然要人,这一次居然……”
郝姑父等他像鞭炮似的爆了一连串的粗,挂上电话,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么一个半是推诿半是诬陷的电话,几乎改变了安若和郝驿宸一生的轨迹……
郝姑母回到餐厅时,只剩安若一个人。她定定的看着剩下的一只卷饼,犹如在考虑要不要吃掉。
“这一个……好像没放蕃茄酱哦,”姑母拿起来看了看。意味深长地一笑,“刚才为什么不给驿宸?”
安若看着她,笑得有点尴尬。
她发呆,是因为看到姑父推着驿宸一起去了公司。
虽然,她答应不告诉郝驿宸,可姑父做的那些事儿,像铅石压在心头,让她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郝姑母显然误会了,以为她还在和侄儿斗气,苦口婆心地说:“安若,不是我说你,夫妻俩要彼此宽容,坦城相待。才能天长日久。千万别像我大哥和大嫂,做了一辈子的怨偶。”
“夫妻?”安若咀嚼着这两个字,低头看了眼无名指,表情有些许动容。
“都有孩子了,不是夫妻。那也是准夫妻!”姑母斩钉截铁地说,“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这个侄儿,我最了解。既然他敢带着你去谢家示威,就意味着做好和谢家决裂,给你一个正式名份的准备。”
安若没有说话,在舞会开始之前,她也曾这么坚信。
可从她被谢雨璇关在楼上,那半个钟头……她和郝驿宸分开的半个钟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是驿宸没向你解释。还是你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呀!”郝姑母虽然慢条斯理地咬着吐司,但这一句却一语中的。
安若垂下头,没有回答。
听着郝姑母又唠叨了一番谢老虎向来奸诈狡猾,喜欢阳奉阴违的事迹。
安若不解地问:“我不懂,既然驿宸不乐意,谢父为什么还要把女儿嫁给他呢?难道嫁进郝家,当上郝太太,就意味着谢医生一定能得到幸福吗?”
“呵呵!你以为,谢老虎是在为她女儿的幸福打算呀!你可真够天真的。不过,这大概也是驿宸喜欢你的原因吧!”
安若皱起眉头,静待她的下文。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只不过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玩一个小游戏。”郝姑母绘声绘色。鞭辟入里的说,“吞并,积累,壮大,再吞并,在这一道道的深宅大院后,犹如躲藏着一个个秣马厉兵,运筹帷幄的战国诸候,你稍不留心,就会落入被别人吃掉的陷阱里。”
安若明白了。
谢父不过是想用女儿,进一步的控制驿宸,从而进一步开启他的吞并郝家,吞并亦安的计划。
安若晦涩地笑了笑,这些人,一辈子都绷紧了神经像活在战场上,不累吗?
“你得知道,你对驿宸越好,我大嫂和谢医生就会越生气! ”郝姑母豁然一笑,把盘里的那块卷饼咸鱼似的翻来翻去说,“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有权有势有心计,可你有驿宸,驿宸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说得好像后宫争宠似的。”安若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
“就这么回事!”姑母一拍桌子,兴致不减,“这样……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