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一头雾水,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厨房。
看着她手忙脚乱翻出大量的食材,以及两个精巧的便当盒,安若顿时明白了。
“亦安大厦里,不是有个餐厅吗?”她说。
“所以我说……这就是你们典型的单身女性思维了。”姑母摩拳擦掌地看着她说,“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跟你亲手做的相比呢!”
说着,她把安若进一步推到厨柜前。
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下,提着便当盒,还挂着一脸腼腆的笑容,走进亦安大厦,踏进郝驿宸的办公楼,去刻意的讨好他……这种肉麻的事,她才不要!安若丢下姑母塞进手里的小刀,转身要走。
可郝姑母一把拽住她,一边强行给她套上围裙,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说安若,我这个侄儿就是个喜欢把心事压在肚子里的主儿。谁知,你居然比他还要闷。他不主动,你也不主动,我都怀疑,将来你们俩会不会生一个不会说话的……哎呀,看我这张嘴,我呸呸呸的!”
说着,她拼命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安若不以为然地一笑。
她喜欢把事情藏心里,是因为生活在那样一个奇葩的家庭里,习惯在自己周围竖起高墙用来隔离自己,保护自己。
可郝驿宸呢,一个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又是为什么?女刚豆血。
半个钟头后……
安若手下的四层饭盒里,红色的鱼香肉丝,黄色的法式卷饼,白色的米饭,再加五彩缤纷的沙拉。
“我保证你这盒爱心便当一出,绝对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郝姑母禁不住又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安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到郝姑母面前,也有一盒和自己一样琳琅丰富的便当,安若当然明白她这是为谁做的。于是,郝姑父和吴胖子的对话,又像一道闪电袭过安若心头。
“嗯,姑妈,您……你和姑父的感情一直很好吗?”她吞吞吐吐,拐弯抹角地问。
“是啊!”郝姑母心无旁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说,“这么多年,我们没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他这人虽说没什么本事,可心眼不坏……”
心眼还不坏?安若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是她对姑父的品行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姑父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
等两人把便当一起放进保温套里,安若对她说,“你先等等,我上去一下。”
郝姑母以为她要上楼换衣服,在她背后揶揄地笑了笑,“记得换件最漂亮的,迷死驿宸才好!”
可安若上楼,并非是为了换衣服。
她回到房间,趴在床前,伸手去郝驿宸的床底下摸了摸,她想找到被郝驿宸扔掉的戒指。可除了一手的灰,她什么也没摸到。
她把眼睛凑到床柜唯一的一条细逢前,仔细看了看。
没看到戒指,倒发现在床头下面的空当里,有一只乌黑油亮的檀木箱。
呵,这一家每个人的房间里都要藏一个类似的箱子吗?
不知道这箱子里,是不是也放着和郝母房间里一样的旧玩意儿!
安若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洗个手下楼。
可她心弦一动,像被灵魂附体似的又跪下去,把那只箱子从床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艰难的拉了出来。
箱子很小,比郝母房间里那只要小得多。箱顶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安若随手掸了掸。然后,打开箱盖。
没有郝驿宸小时候穿过的小鞋或小衣袜,只有三个边角都有点发毛磨破的文档袋。
看袋子的陈色,应该是放了很多年的样子。
安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压住内心的犯罪感,拿起第一个袋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奇珍异宝石,只有一堆乱七八糟,发黄发黑的小纸条。
“郝,下午放学,老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嗯。”
“方,我知道,你生气了。我向你说对不起,还不行吗?”
“不用。”
“看朱老缠着你,我心里不舒服。”
“我不喜欢朱。”
“我知道。”
……
这……这些不知所云,没头没脑的小纸条,到底是什么东西?安若绞尽脑汁,突然想到郝姑母那天在洗衣房对自己提到的“小纸条”。
对了。
这些是驿宸的父亲和他初恋情人在学生时代留下来的吧!
没想到他们父子俩如此用心,居然还一丝不苟的保存在这儿。
安若把纸条尽数收好,放回到箱子里。又拿起中间的档案袋,里面的东西更稀奇,只有一个式样老旧的U盘。
安若蹙了蹙眉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得把它丢回到袋子里。
当她拿起第三只档案袋,刚打开袋口,从里面抽出一摞厚厚的文件时……
郝姑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安若,你在里面好半天了,都在干什么呢?衣服还没换好吗?”
“哦,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安若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偷看了郝驿宸的秘密,连忙把刚抽出来的文件又塞回去。
手忙脚乱中,没注意到有张女人的照片从文件里飘出来,径直飞到了床底下。
那,正是她的照片……
等她随便换了条裙子,紧随郝姑母来到亦安大厦,正值午间时分。
大部分的职员都去餐厅用饭去了。
安若站在郝驿宸的办公室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尔后,敲了敲门。
“进来。”门后传来郝驿宸浑厚的声音。
安若的心,莫名其妙的悬了起来,就像一个正准备朝谨诸侯的使女,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这么快就回来。”郝驿宸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闭着眼睛,揉着鼻梁,神情疲惫,犹如一位刚刚从战场退下来的斗士。
见进来的人没有说话,他吁了声,又说,“午饭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吃!”
“嗯!”安若敛声屏气,走到他桌前,把便当放在了他面前。
饭菜的喷香和着水果的清香,径直钻进郝驿宸的鼻子里。
可他突然像被针扎了下似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不是跟你说了,放在茶几上……”
可他刚对上安若错愕的目光,马上又痛苦的跌下去,拧紧了眉头,痛不欲生。
他总是会忘记自己还站不起来的事实。
安若无奈地摇摇头。绕过办公桌,犹豫了片刻,然后蹲下去,帮他轻轻的拉直腿,又放回去,两条腿反复几次,接着在他根腱部揉了揉。
这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动作,顿时缓解了郝驿宸的痛苦。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若。从这个角度看去,安若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细碎的阳光,如迎风摇摆的蝴蝶花,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丨乳丨沟,与鼻端下的一点红唇相映成趣。构筑出一道安若独有的我见犹怜的美。女场杂技。
对于这样的春光,郝驿宸自然乐见其成,“你不是说,你没学过按摩吗?”
安若不想告诉他,自己找了几本关于按摩的电子书。偷偷学习了一下。
郝驿宸盯着她紧闭的双唇,继续为早上的冷战消除影响。“刚才错以为你是王秘书。为什么走进来也不出气。”
安若本打算继续沉默。可一想到姑妈在饭桌上批评自己的那席话。她不冷不热地说,“秘书也是人,秘书就能对着她随随便便的大吼大叫了吗?”
这一次,轮到郝驿宸三缄其口。因为从今天一早踏进公司,他和谢雨璇的婚期,便成为公司职员热衷讨论的话题。包括他身边最得力的秘书,也在午饭前,多嘴多舌的问了他一句,让他反感。令他厌恶。
安若仰起头,偷觑了他一眼。
这一眼像开启郝驿宸声带的钥匙,他回过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再上一点点。”
呃?安若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再往上……再往上,按的就不是他的腿了。这男人就是典型的给点颜色开染房的那种。
安若面无表情,两只手朝郝驿宸的膝盖移去。
虽说,这和郝驿宸的初衷背道而驰,但经过昨夜的误会和争执,能求得安若片刻的温驯,就是郝驿宸最大的幸事。
笃笃笃。有人敲门。
郝驿宸的秘书提着商务午餐,推门而入。
“郝先生,你的午……”她话还没有说完,瞥见安若的头顶在办公桌后微微摇晃。再加上前一分钟还怒目相视的老板,这会儿,忽然变得满面春风,一脸惬意。
这诡异的气氛,这暧昧的姿势……
她顿时领悟到什么,倏的丢下饭盒,发出一声娇羞的低呼,红着脸跑出去。
“她怎么了。”安若不解地看着她,正想站起来,又被郝驿宸不怀好意地摁下去。
他笑得很暧昧,还有一丝明目张胆的邪恶。
安若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又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终于反应过来,一推郝驿宸的轮椅,羞赧的站起来,“郝先生,你经常在办公室里干这种事吧!”
“头一次,还未遂。”郝驿宸笑得更放肆,扣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健康的那条大腿上坐下,仅管安若扭捏了一阵,可还是拗不过他箍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便当来?”他问。
“是姑妈让我做的。”安若的语气很生硬。
简而言之,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姑妈的意思,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郝驿宸嫌她不解风情的睨了她一眼。因为着实不饿,也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在安若眼前,他显然对自己胸口的第三扣子更感兴趣,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就在衣襟和扣缝间来回摩挲,似乎想迫不及待的解开,又迟疑不决的不愿解开。
“郝驿宸!”安若以为这又是他的新游戏,正想拍开他的手。
他却突然握紧安若的手,让安若看到他眼底的坚毅:“安若!”
“嗯。”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千言万语,他就精简在这一句话里。
“嗯!”安若点了点头,什么都明白。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也毋须他再解释。
“不过有个前提。”郝驿宸又说。
“什么?”
“以后,除了我的话,谁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他得先杜绝他和安若之间,可能出现的一切裂痕,不能让安若变成他的软肋。
“那姑妈呢?姑妈说的话也不能相信吗?”安若反问。
“如果有挑拨我们俩关系的嫌疑,也得先征询我!”
安若嫌恶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帮他一一打开便当,“吃饭吧!有你喜欢的卷饼,没加蕃茄酱。”
她低声的嘟哝,惹得郝驿宸越发的快意,“那你吃什么?”
“姑妈说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家烧肉店,她一会儿请我去吃。”安若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怀孕之后,她好像变馋了。
“那种东西即不健康,又没营养。”郝驿宸贴近她,让热辣的鼻息拂过她耳畔,“或者,你可以在我这儿,吃点更有营养价值的东西。”
“下流!”安若带着一片绯红,不自在的别过头。
可郝驿宸就像个反复纠缠家长,想讨要一件新玩具的孩子,又说,“那一会儿等你吃完,逛累了,也许可以来我这儿,补充个午觉。”
“不行。我还得……”安若本想说回去找找那枚掉在床下的戒指。突然想起那只奇怪的檀木箱子,谨慎的瞟了眼郝驿宸说,“我……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你床底下有个箱子。”
郝驿宸的笑容瞬间凝固,连同前一分钟还在安若臀下骚动的大腿,都停止了逗弄,“你拿出来看了?”
“嗯!”安若心虚地点点头。
“那你看到什么?”
“没。没什么。”安若看他脸色一黑,嗓音发紧,舔舔嘴皮,老实交待道,“我也只是一时好奇,就看到了小纸条和那个U盘。”
U盘?郝驿宸神色一凛,因为U盘里藏的,正是父亲留给他的另一条遗言。
“姑妈和我提起过那些纸条。”安若靠着他的办桌子,杵着腮帮子说,“今天又亲眼目睹,所以我想,你父亲肯定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阴鸷冷血。”
见安若若无其事,神态安详,郝驿宸知道除了纸条,她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秘密。于是,安下心,又挂上一付玩世不恭的笑容问,“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能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人,一个心里充满爱和感怀的人,应该不会坏到那儿去的。”安若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她没注意到郝驿宸的表情有些许动容,搁在腰间的大手也把她搂得更紧了,“所以,你知道,当初你对他的怀疑,是有多么的可笑了。”
安若没有回答,她还在想着纸条上的“方”,想着那些纸条,到底承载了郝父对“方”多少的思念和回忆。
但郝驿宸已经刻不容缓的按下桌边的某个按扭,他背后的百页窗自动合上,不等安若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径直朝早被觑觎很久的第三颗钮扣袭去。
“郝驿宸,”安若顾不上顷刻乍现的春光,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郝驿宸板着面孔,睖了她一眼,摆出一付今天不吃到她,誓不罢休的姿态……
可有些人,就是天生为打断别人的好事而生的。
郝驿宸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郝先生,荣光公司的安田先生要和你视频通话。”
“让他去找项目部的经理。”郝驿宸的身体已经开始喷薄叫嚣,向他残存的理智发出强烈的抗议。让他尽快把安田连同对讲机,一起丢到不属于这个时段的空间里去。
“项目部的经理出差没在。而且,这件事……”
“行了,接进来吧!”郝驿宸的欲望最终寡不敌众,遭到理智和公事的彻底围剿。
可他实在又舍不得放开安若,尤其在看到安若一付如释重负的解脱样儿。他撒娇似的扯住安若的胳膊说,“我腿疼,你再像先前那样帮我按按。”
吃不到大餐,吃点点心也好!
安若心知他在撒谎,反正她也不想见到安田那个老变态,便乖巧的蹲下来,履行她身为一个护理的职责。
墙上硕大的液晶屏在“噔”的一声响后,亮了起来,可电视画面里出现的人,却是——贺天擎。
“怎么是你?”郝驿宸拧紧眉头,不快地问道,一边把安若的脑袋往自己的腿上按去。
他不想贺天擎看到安若,更不要安若看到贺天擎。
“我也不想见到你,可我老师身体不好,全权委托我来见你。”贺天擎神情严肃,一付公事公务的样儿。
“说吧!”郝驿宸不屑一顾地丢出两个字。
“安若好吗?”贺天擎出其不意地问。
“不劳你费心。”郝驿宸看到安若想探出头来,连忙丢给她一个警告的冷眼,又把她强行摁下去。
贺天擎也没纠缠,和他一本正经的谈了些公事……
可躲在桌下的安若,却觉得时间过得太煎熬,太漫长。因为这亲密的距离,这狼狈的姿态,不但能让她从郝驿宸身上,清晰的嗅到一种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郝驿宸由冷至热,直至僵硬却滚烫的身体变化……
当她第四次抬起头想换口气,郝驿宸粗暴的大手再次按下来。安若忍无可忍,在他僵硬的身上拧了把……
“唔!”郝驿宸闷哼一声。
“你在干什么?”贺天擎终于察觉到这端的异动。
“没什么?接着说。”郝驿宸丢给他一个白眼,一边低头若无其事的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拧了下安若的脸颊,让她老实点。
……
终于,等到两个男人用最生硬的声音道完“再见”。
安若面红耳赤的站起来,犹如刚做完一个全套的“马杀鸡”,左边脸颊上,甚至还留有郝驿宸裤子上的褶痕。
可郝驿宸却笑得无比得意。
噔!
贺天擎杀了个回马枪,他的脸,猝不及防的又出现在屏幕里,看着视频这端的两个人,尤其是安若,他惊惶,他错愕,他迷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不等他的表情再有变化,郝驿宸一点鼠标,果断的关掉视频连接。
“不许想他!”他把安若搂在怀里,借故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就好像是因为贺天擎的出现,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
其实,这只是他早按捺不住,要揭开的“午餐”序幕。
可这一次,又有人该死的打断了他……
“姓郝的,你的……手机好像响了。”安若不自在地弓起身体,推了把郝驿宸的肩头。可这个欲迎还就的动作,让原本心猿意马的郝驿宸。越发意乱情迷。
“别理它。”他把桌上的手机推到离两人更远的地方。
比起安若的锁骨和耳垂,这种工作时间打来的私人电话,不值一提。他的唇,在安若的颈脖间游移,轻啄,慢噬,好像是嫌安若回馈的热情不够多……
所以,他的手不顾安若的抗议,粗野的拨开她的前襟,用指尖沿着她文胸蕾丝铺就的半圆形轨道,由上至下,又从下到上,反复的攀爬……
安若被他夺走了一半的呼吸。一颗心每每在他的攻势下,只能举旗投降,只有残存的矜持在郝驿宸的耳边哺出呢喃:“你……你至少把……把门锁起……”
“没人会进来的。”郝驿宸的低吟像是夜魔的耳语,无论经过多少次的亲昵,他都能从安若的脸上发现别样的妖媚。
不过……
郝驿宸的手机,依然在坚持不懈的唱着,叫着,似乎不把他从欲望的深渊里唤醒,誓不罢休。
“郝驿宸,也许对方找你有很重要的事……”安若在他的肋骨下拧了下。
郝驿宸痛得一缩肚皮,就势在她裸露的肩头留下一排牙印。
安若反手帮他拿起手机。递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来电,一边漫不经心的摁下接听键,一边用食指的指背,摩挲安若娇艳欲滴的脸颊。
“姓郝的,你他妈的做了亏心事,不敢接老子的电话啊!”一个男人粗鄙的嗓音几乎洞穿耳膜。
郝驿宸脸色一沉。贴在安若脸上的手僵住了。
他跟对方打过两次交道。所以听出是吴胖子的声音。
“你等等!”他不想安若卷入其中,也来不及询问安若,到底是谁敲破了吴威凡的头。他捂着话筒,冲安若抱歉的一笑,“看来你这顿,只能留着晚上再吃了。”
安若以为他要处理重要的公务,拉上衣襟,理好衣裙,识趣的朝门外走去。
“安若!”郝驿宸依依不舍的叫了声。
“呃?”安若回头。女休吗巴。
“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许胡思乱想,我会解决好所有的事!”郝驿宸盯着她脸上最后的一点红潮,悉心叮嘱,“吃完烤肉。尽快和姑妈回去。”
“嗯。”安若点头。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郝驿宸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你找我什么事?”
“你敲破我外甥的头,让他躺在医院到现在没醒,你他妈的倒给我装起傻来了。”吴胖子出口成“脏”。
安若敲破的,就算是他的敲破的。郝驿宸没有否认,“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吴胖子逞凶斗狠地说,“把你的脑袋伸过来,让老子敲一下,这件事就算扯平!”
“呵!”郝驿宸嗤笑,“姓吴的,你找人雇车,把我两条腿撞伤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别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我只是不想追究。”
吴胖子一听,猖狂地大笑起来,“对,是老子雇的人,找的车怎么样!可想你死的人却不是我!”
“是谁?”郝驿宸蹙起眉头,本能的反问。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不告诉你!”吴胖子吊高嗓音,死乞白赖的故意激他。
郝驿宸没有动怒。他知道,对方打来电话,肯定不止骂他两句,出口恶气这么简单。
“姓郝的,老子告诉你,我姐姐只有威凡这一个外甥。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郝家,还有你郝驿宸这辈子都别想好过!”吴胖子声嘶力竭,像打了鸡血似的叫道。
“你尽管可以试试!”郝驿宸波澜不惊,压根不受他胁迫。
“呵,你以为我不敢吗?”吴胖子在电话里“嘿嘿”奸笑两声,“是,你郝大少我当然不敢随便碰。不过,你身边的安若,可一直是我外甥朝思暮想的妞儿……”
“姓吴的,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就……”郝驿宸声色俱厉地跳起来,剧痛又袭卷了他。
然而……
这一次,安若不在他身边,不能帮他再缓解疼痛……
*
安若和郝姑妈约好了在亦安大厦的大堂见面。所以,从郝驿宸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安若在他秘书暧昧又模糊的目光中,径直走进电梯。
她刚要合上电梯门,一个中年男人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安若定睛一看,是郝姑父,脸色和心情同时一沉。
“安小姐,能和你说两句话吗?”对方和颜悦色地问。
安若不置可否,别过头冷冷地说,“我什么也没跟驿宸说。所以,也希望你能尽快履行承诺,离开亦安。”
“我知道,我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想个体面一点的理由。”郝姑父低声下气,生怕安若不愿意似的,又央求道,“就看在驿宸从小体弱多病,他姑妈没日没夜照顾他的面子上,再多给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