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专心致志开着车的郝驿宸,心如刀绞。
如果五年前,她在机场的那一次,不顾一切的冲到郝驿宸面前,狠狠的给他两个耳光;
或者,还是五年前,在酒店的大堂,她端起手里的水杯,朝郝驿宸的后脑勺义无反顾的砸过去;
那么现在……
可惜……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就像从来就没有圣诞老人,能帮孩子们实现愿望一样。
雨,一直在下。
淅淅沥沥,由大到小,变得润物无声,如烟似雾。
“左边,就在那根银杏树下吧!”安若在离着贺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让郝驿宸把车停下来。
她不想让郝驿宸知道自己住哪儿。尤其害怕心细如尘的贺妈妈,发现有男人送她回来。
“你住这儿?”郝驿宸扫了眼空荡荡,只有行道树的街道,精明的没有停车。
他继续一路往前开,当车子驶过一片整齐划一的联排别墅,看到安若的目光在其中一幢伫留了片刻,他顿时明白,这才是安若的目的地——贺家!
他及时把车停下来,又往后退了一小截,不偏不依地停在贺家结着葡萄藤的院门外。
“谢谢!”安若从后座上捡回自己的手机,推门下车。
“安若。”郝驿宸在车内叫了一声。
安若回过头。
郝驿宸从狭长的车窗缝隙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她额头上浸着些许血迹的纱布,忍住想冲下车,抱住她,再次亲吻她的冲动,微微一笑,“你儿子,长得很可爱。”
安若心头一酸,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点了点头,“谢谢。”
“他叫什么?”他又问。
“澄澄。”安若不敢多说一个字。
郝驿宸一愣,然后轻笑,“呵,可真巧。”
是啊,是很巧。
安若匆匆地说了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迅速地推开院门走进去。
她在蒙蒙的细雨中,独自站立了一会儿,仿佛是想让雨水涤荡她紊乱的心,还有她因为被郝驿宸亲吻过,而变得不洁的身体。
她没有发现,一个魁伟的身影,就站在二楼的某扇窗户前,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安若推门进屋时,看到玄关处赫然摆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这不是贺天擎的行李箱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安若忐忑不安,连忙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雨水,尤其是脖子和耳垂处。她怕被贺天擎看出端倪。更怕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和郝驿宸在一起。
仅管,她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在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在黑暗里转过身来,看向自己时,还是略显错愕,“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因为暴雨,临时改期。”贺天擎朝她兀自走来。巨岛估血。
“哦。”安若心虚的应了声:他站在正对大门的窗台前多久了?他有看到些什么吗?
“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贺天擎不露声色地问。
“杨婕请我吃饭耽误了。”安若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所以颤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心虚,“对了,澄澄呢?”
“已经被我哄睡着了。”贺天擎云淡风轻。
安若心里。越发惭愧,“黑漆漆的,你怎么不开灯?”
她伸出手,正要摁下电灯开关,贺天擎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它拢在自己的掌心里,不经意地揉了揉,“你怎么没有带结婚戒指。”
“我……我好像把它忘在诊室里了。你知道我工作的时候不方便……”安若的解释很苍白,很无力。
“那么昨天呢?还有前天,大前天呢?”贺天擎的音色趋冷。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虽然。安若并没有觉得疼,却体会到他力道下的怒气,“对不起,天擎,我……”
她还以为,贺天擎会就此大发雷霆。
谁知,他只是默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样小东西,然后,很认真的套回到安若的无名指上,“今天去你公寓帮你收衣服时,在梳妆台上发现的,丢在那里,大概有些时日了。”
“谢谢。”安若诚心诚意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取下来了。”
贺天擎浅笑。借机点了下她的鼻子,“那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我父母正好可以帮你照顾澄澄,你一个人也不用那么辛苦。 ”
“嗯。”安若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无论贺天擎提出什么要求,她大概都会一口答应。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贺天擎只是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的瞳孔,在暗夜里有种难以琢磨的魅力。
“我……我去洗个澡。”安若被他看得心乱如麻,想逃。
但贺天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手一拽,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大胆的搁在她腰上,带着前所未有了的热烈,“你的病好了吗?”
“呃?”安若以为他在问自己胸口上的伤,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你那天不是已经问过,早就好……”
“我不是问你体表的外伤。我是问你的心,你的心病,你的异性接触心理障碍症。”贺天擎的脸,贴得离她更近一分。
让安若清楚的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
异性接触心理障碍症——是安若在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变故后,落下的心理疾病。
这些年,因为这个,贺天擎一直小心翼翼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今天,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似乎决定打破他和安若之间的障碍。
“你喝酒了。”贺天擎不等她回答,又问。
“喝了点儿。”安若有点恍神。
“是82年的拉菲?”贺天擎的鼻尖,掠过她唇边时嗅了下。
安若不懂红酒,只觉得心跳已经失去节奏,不是因为意乱情迷,而是因为惶恐、畏惧。
她惶恐贺天擎一反常态的举动,更畏惧他下一步极有可能对自己采取的行动。
所以……
当贺天擎温热的双唇沿着她的脸颊,滑到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句“这可是助/性的好酒”时,安若条件反射似的缩了下脖子。
“我……我看,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好了。”她一猫腰,似乎想从贺天擎的腋下钻过去。
但贺天擎突然发力,一手攥着她的腕子,一手扼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就把她丢到了大床上。
安若从未见过他如此粗鲁,“贺天擎,你……你要做什么?”
“做这些年我一直没做,却想做,也应该做的事!”贺天擎的嗓音,也带着从未有过的盛怒。
“你……”安若头晕目眩的想爬起来,但旋即,又被贺天擎高大魁梧的身体压了下去。
“安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一直不碰你。因为我怕你受伤,怕你一直没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怕你因为我不顾一切的占有你,而被你忌恨一辈子。”贺天擎说得又快又急。
安若半是内疚,半是恐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为我考虑,我知道你对我好!”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什么心理疾病,什么思想准备,都不过是你故意推诿,拒绝我的借口。”贺天说着,怒火中烧的扯了下安若的领口。
“不。不是的,”安若惊恐万状,手舞足蹈的想推开他。
但今晚的贺天擎,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不是说,想为我生个女儿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见他的吗?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洗澡,刚才到底和郝驿宸做了些什么?”
“没有。”安若没想到,他也会用这么龌龊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嘶——”的一声,她外衣的前襟,在贺天擎的大掌下迅速分裂。
“你还跟他说了什么?你告诉他,澄澄是他的儿子,他的女儿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没有,没有,没有!”安若捂着胸口,瑟瑟直抖,“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么,这里是什么?”贺天擎的手指,滑过她胸前的那个纹身,仿佛在黑暗里,他也能看到安若的肌肤上,被郝驿宸烙下的吻痕。
安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抽动身体。
那里不仅仅是安若的伤,也是贺天擎心里一辈子的痛。
“安若,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当初不该心血来潮,带你去见安田,让他有机会认识你,接近你,从而给你留下一个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伤口。”
“那一天,我也不该因为工作繁忙关掉手机,害你失去了女儿……最后没有能力找回果果,也是我的错!”贺天擎轻轻拨开安若的长发,在静静的细品了她似有若无的啜泣声后,放开她,走下了床。
如果,他真的想要一个女人的身体,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就好,何需让他深爱的女人,承受这种委屈和痛苦。
不过……
贺天擎走到卧室门口,又回头瞟了眼在床上蜷成一团的安若,“呵,这么多年了,你安若竟然可悲的连一付躯壳都不愿交给我,而我,居然还一直痴心妄想,能守来你的心。”
说完,他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合上门,出去了。
卧室里。
只剩下安若一个人。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的那一处纹身。
仿佛又回到几年前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果果又生病了。
安若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她出生后三个月内的第几次。
她打电话给贺天擎,可一直没有人接。
外面,阴雨绵绵,雷电交加。
让她一个人拖着两个不满百天的孩子去医院,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婕的办公室,就在离这儿一站路远的一幢大楼里。
也许,她可以把澄澄托付给对方照看一下。
安若心里这么想着,把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婴儿车,撑着雨伞便出门了。
一路上,果果嘤嘤的哭声,把安若的心揪得苦不堪言。
当她带着两个婴儿,踏进杨婕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时,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雨水淋湿透了。
等杨婕听完她的来意,懊闷的一拍桌子说,“拜托,安小姐,我这里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幼稚园,更不是私人托儿所。”
两个孩子呱呱的哭声,让她对安若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真的很抱歉。”
除了她和贺天擎,安若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帮忙。她苦苦地央求道,“如果一会儿,你打通了天擎的电话,你可以让他把澄澄先接回去!”
“我……”杨婕无可奈何,这女人霸占了他的男友,还要请自己照顾她的孩子。
“这是澄澄一会儿要喝的奶,二十分钟后,你得喂他一次。还有,这个是尿片……”安若絮絮叨叨的向她交待。
“行了。行了。你去吧!”杨婕像吆喝苍蝇似的,不耐烦的冲她挥了挥手。
见她伫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又问,“孩子都交给我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能……再借我点钱吗?”安若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
“你……”杨婕难以置信,然后,把脸一垮说,“对不起,不能。月底了,我也没钱!”
“谢谢。”安若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钱包。除了一会儿要给果果挂号看病,她连打出租车,去医院的钱,都好像有点捉襟见肘。
杨婕在她关门出去的瞬间,开口似乎想叫住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再说安若一个人抱着果果,从杨婕的办公室里出来,正准备走进电梯时,一个刚刚踏出电梯的男人,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咦?安小姐。这么巧?”对方的声音十分熟悉。
安若定睛一看。
居然是贺天擎的老师,那个老色鬼安田。她只好尴尬地赔了个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安田的表情略显惊异,“对了,你的郝先生呢?”
安若的笑,更显狼狈。
谁都知道郝驿宸娶了谢雨璇,这老头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安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朴素,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不修边幅,顿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要带孩子去医院,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安若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去医院。下这么大的雨,就让我送你去好了。”安田殷切地说着,目光朝安若纤细的手腕,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
安若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也谨记当初杨婕给自己的那些衷告。
这老头就是个变态!
他一直认定自己和郝驿宸有不伦,不齿的关系。
所以,面对这张看似慈眉善目的脸庞,安若不得不防。
但……
果果涨着通红的小脸,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安若犹豫了片刻,说,“那好吧。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通知天擎,本来他答应要来接我的。”
她故意表明自己和贺天擎的关系。
料想这老头顾忌师生情面,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贺天擎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等到一个钟头后……
安若抱着打过针,暂时平静下来的果果,从医院里走出来时,安田还坐在他自己的车上,等着把她们母女俩送回去。
这个时候,安若的内心才感到有一点点惭愧。
她一路提防,一路戒备,可事实上,老头到了医院鞍前马后,把她和果果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在他下车为自己开门时,安若发自肺腑的给老头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落了一整天的雨水,随着气温的骤降,开始变成有棱有角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安若疲惫的靠着椅背,完全放松了警惕,就快要和怀里的女儿一起睡着了。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安田,也卸下了斯文的伪装,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
很快,车停在路边。
安若直起身子,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到路边是一排整齐划一的联排别墅。
“这个是我的房子,我得进去拿点东西,你不会介意吧!”安田老头指着正对他们的那幢小楼,不失礼仪的对安若说。
“那我就在车上等你。”安若不疑有它。
“当然可以。”安田的嘴边留下一抹狡黠的笑容,推门,下车,踩着刚刚落到地上的雪花,走进了别墅。
可是……
不一会儿。
安若的手机便响了。
她还以为是贺天擎,迅速的接起来,喂了一声。
“安小姐,是我呀。”安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把我书柜的钥匙丢在车上了。就在储物箱里,你能给我送进来一下吗?”
安若依言,从储物箱里找到了钥匙。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她迟疑了片刻,最后把果果留在暖和的车内,自己一个人下了车。
别墅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安田先生。”安若站在玄关处,拘谨地叫了声。
屋内空旷而冷清,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叫声。
“这儿。”
楼梯的拐角处,传来安田的回应。
安若踌躇了一秒,但还是迈开步子,慢慢地爬上了楼。
然而……
趴在贺家卧床上的安若,猛然吸了口冷气,及时从过去的这段回忆里走了出来。
因为接下来的这一部分,肯定是她记忆里最黑暗,最阴森,也最恐怖的一幕。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那个涂满红油漆的房间里。
淫秽不堪的图画,各式各样的情/趣道具,还有形似真人般的充/气娃/娃……
她发出毛骨怵然的尖叫,她拼尽全力的挣扎,她慌不措路的想逃……
可她刚一进门,双手就被安田扣上了镣铐。
安田带着狞笑的老脸,一直是她噩梦里最清晰的一幅画面。
安若不知道自己在那种混乱的状况下,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在恢复神智,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衣冠不整的倒在地上,安田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板上。
他死了。
嘴角的白沫和脖子上的淤痕,证明他是被人给活活勒死的。
凶器,显然就是安若手上的镣铐。
至于凶手……
此时,又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安若匍在床上,痛心疾首地揪紧床单,哭得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的她,好像完全被吓傻了。
就那么呆呆的,面对安田的尸体,不停的打着摆子,直到贺天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来。
她才如梦初醒,目光在屋内慌乱的巡逡,待捕捉到桌角的一柄瑞士军刀,她毫不犹豫的抓起来,尔后,朝自己的胸口捅下去。
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胸口,也染红了贺天擎的前襟。
“安若……”贺天擎当时抱着她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像个孩子。
她在不省人事前,也哭了。
如果死,能洗去她犯下的罪恶,那么,她情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果……果。”这是她在阖上眼睛前,对贺天擎说的叮嘱,“她……她在安田的车上,快去抱她,抱她出来。”
“什么车?”贺天擎一头雾水。
“就是门口停的那辆……”安若断断续续。
“门口?没有车,没有什么车啊……”
贺天擎茫然的表情,让安若明白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在她的胸口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还让她永远失去了果果。
不知道是谁偷走了那辆车。
也顺便偷走了她还没有退掉烧的女儿……
果果。
她的果果。
当安若几天后,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几乎快要被这个消息击得再次崩溃……
窗外的雨,此时此刻终于停了。
安若在贺家的卧床上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清朗的夜色,彻头彻尾的从那段记忆里走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贺天擎在事后解决的。
他迅速伪造了一个现场,让安田家的人,误以为安田是死于一场性/窒息,从而偃旗熄鼓,没有声张。
所有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消褪。
可唯一不减的,是安若对果果的怀念。
果果。
她的果果。
她在哪儿,她现在过得好吗?
她也应该有四岁了吧!
她也和澄澄一样,上幼儿园,会背古诗,爱吃冰淇淋了吧!
她知道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还有着一颗挂念她的心吗?
又是一段急促而短暂的铃声,划破了一室的黑暗。
是手机短信。
安若抹开脸上的泪水,趴在床沿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拿出了手机。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
“安医生,你睡了吗?我心里有点烦,想和你说说话,你现在方便吗?”
这是郝驿宸给她发来的短信。
他有什么可烦的,这个一无所知的蠢男人!
安若想着刚才愤然走出去的贺天擎,想着连着汽车一起消失的女儿,就回了他四个字,“我恨你,滚!”
*
这个夜晚,如果对于安若来说,注定是个痛不欲生的不眠夜。
那么对于郝驿宸,也同样充满了煎熬。
从他甫一踏过家门,他就感觉到了乌云压境的气势和敌意。
他的两条爱犬,被人强行套上了嘴套,一见他从车上下来,顿时委屈又难受的围着他这个主人直打转。
“这谁给它们套上的。”郝驿宸不快地蹲下来,把嘴套从两条狗的头上取了下来。
骆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从郝驿宸这里吃了一肚子火气的谢雨璇,平生最大的两个嗜好,就是教训他的狗,以及程程。
郝驿宸也懒得再追问,丢下嘴套,安抚了一下两条狗,便径直上了楼。
他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站在那个被木条钉住门框的房门前,发了一会儿的呆。
仅管,安若一口咬定了不认识他。
但郝驿宸对她,分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知从哪儿,或者从谁的口中得到答案。
如果一个人曾活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那么在他的生活里,多少都会留下另一个人的印记。
如果他曾经认识安若,那么安若留给他的印记,又在哪儿呢?
公司?没有。
至于郝家。
除了这间被封锁的房间,郝驿宸到处都找不到答案。
在这个被禁锢的房间里,除了锁着姑母冤死的灵魂,还锁着他对安若的记记,或者,安若曾在他的生活里留下的印记吗?
郝驿宸轻轻地一扭门把……
门把倒是一拧就开。可钉得密密麻麻的木条,把橡木门紧紧地吸附在门框上,连条细缝都甭想推开。郝驿宸心烦意躁,正想抬起脚就踹。
“哎。这是要干嘛呢?”
这时,有人从后面冲上来拦住了他。郝驿宸定睛一看,是郝姑父。
“马上找人来,把这些木条都给我拆了。”他一声令下,恨不能现在就进屋一探究竟。
“为……为什么?”姑父的目光有点心虚发毛。
“当然是进去看看。”郝驿宸理所当然地说。
“你怎么……”郝姑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这房间产生了兴趣,“我看,还是算了,这个房间,实在不吉利。”
哪有自己的妻子死在里面,还嫌弃这房间不吉利的?郝驿宸微敛眸子,轻蔑的看着姑父问,“那你告诉我,姑妈当初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