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郝驿宸没好气的扯下衬衫的领口。让两道虽然褪成浅粉色,却依旧清晰的牙齿印,曝露在空气里,“贺太太,你可真够狠的呀!”
这两天,他几乎不敢解开衬衫领口,更没有时间处理伤口,所以,昨天回家洗澡时,热水冲在脖子上,还火辣辣的疼。
仅管他如此小心,但雨璇的弟弟昊亭,还是曾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朝他这儿多扫了几眼。
看着怵目惊心的牙齿印,安若理亏的咽了咽口水,“昨天,送到我诊室的那两样东西,是你派人……”
“少给我转移话题。”郝驿宸怒火中烧,盯着安若惭愧的脸蛋,似乎在找寻一个报复的着眼点,“贺太太,不会是你牙齿的有毒吧!”
呃?安若还没想到还击的措辞。他的唇,便如泰山压顶似的欺下来。
“你干什么?”安若羞赧的扭头要躲。
“检查一下你的牙齿有没有毒!”郝驿宸卑劣的找出一个借口,便强行启开她的唇,故意用舌尖,一一检查她整齐的贝齿……
“安若。”
这时,门后的走廊上,传来杨婕的呼喊。
她怎么会找过来的?安若心里一慌,难道是贺天擎醒了?她本能的阖上牙齿,想把忘乎所以的郝驿宸推开。
谁知,却换来他更狂野,更野蛮的一轮侵噬。
他故意吮住安若的舌头,让它跟随自己一起嬉戏。一只大手早已忘情的罩上安若的胸口……让安若的喉咙里,差一点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嘤咛。
安若贴在他腰间的手,已经把“拧”改成了“掐”,但无论哪种攻击模式,只会勾起郝驿宸更激烈的还击。
“安若,”杨婕在门的另一半扭了扭门把,一边使力推了推,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哝道,“奇怪。明明有护士说,是朝这边走的,怎么没看到人呢。”
这时,郝驿宸倏的放开安若的唇舌,俯在她耳畔,用孟浪的口吻,低语道,“贺太太,如果想让她发现,就尽管张开你的嘴巴叫吧。”
“你……”安若的脸庞,红得几乎可以滴血!
因为,郝驿宸已经明目张胆的转移了阵地,像吸血鬼似的俯在她肩头,似乎想把安若留在自己脖子上的齿印,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门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若毫不客气的揪住郝驿宸的头发,着力的一拧。
“唔!”
这不由自主的一声痛呼,出自郝驿宸之口,也成功的吸引了安全门后的人。
“安若。是你吗?”杨婕停下脚步,迟疑着又走回来。
但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安全门,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又离开了。
这一次,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背后。安若才七窃生烟,对准郝驿宸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耳朵,用力一咬,“郝驿宸,你忘了你病房里的妻子吗?”
郝驿宸似乎也觉得,到了游戏该结束的时间,放开她,继续把她囚禁在双臂组成的牢笼里,不屑一顾地哼了声,“少装白莲花!贺太太,你别忘了,是谁才让她现在变成这样子的。”
“可她是你太太!”安若冷觑他一眼。不明白,他如此滚烫的体表内,怎么会流淌着那么冰冷的血。
“也是骗了我五年的女人。”郝驿宸的脸色,冷漠的让人望而生畏,“自从我五年前被一个噩梦响醒后,我就好像从一个梦走进了另一个梦……”
“什么噩梦?”安若忍不住插嘴问道。
“你想知道?”郝驿宸斜乜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大腿,“那让我先看看你的腿上,有没有受过伤。”
“没有!”安若吸了口冷气,惊怯地推开他的手,“从来都没有!”
“那你就不配知道这个梦!”郝驿宸斩钉截铁,也没坚持,接着先前的话题说,“我忍受了五年的虚伪和谎言。现在,到了我想要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愿意唤醒我的人!”巨呆阵扛。
安若盯着他凝滞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悲哀。
“也许……”她嗫嚅。
“也许什么?”郝驿宸精明的反问。
“也许大家都觉得……维持现状更好呢?”安若实话实话。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可预测“地震之后”的惨烈,都害怕承受“天翻地覆”后的结果!
“贺太太,别让我知道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郝驿宸用拇指摩挲她光滑的脸颊,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说。
“什么意思?”安若如梦初醒,对上他锐利的目光……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郝驿宸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也许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只是在装傻,只是在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否则,他怎么会突然提及自己的腿伤?
安若已经无法形容,内心这种害怕他想起来,又希望他想起自己的感觉。
她不知道,一旦那一天真的来临,会给她,以及周围所有的人,带来怎样的不可估量的冲击。
“天擎大概醒了。”安若慌慌张张地转了个身,面向安全门说。
“就算醒了,也有杨婕照顾他。”郝驿宸钳住她的胳膊说,“而且,贺太太,你是真的在担心你的丈夫吗?”
“你……”
“为什么你的脸上,没有像杨婕一样的泪痕呢?”郝驿宸一针见血,似乎今天决意要扒下她美丽的画皮,“还是因为他不是为你受的伤。所以……”
‘因为……我过去流过太多的泪。我的眼泪……早就为某个人流干了。’安若闭上眼睛,吁叹一声。
“还有,刚才雨璇口中鬼鬼祟祟,那个想害她的女人就是你吧!”郝驿宸把头靠在她发间,很满意,这句话又让安若难以置信地扭回头。
“你溜进雨璇的病房,想干什么?”郝驿宸沉声追问。
这一句,才是他的重点,“真像她所说的,想害死她,还是想从她那儿找什么东西?”
他给了安若最大的提醒。
他想亲耳听到安若说出“硬盘”两个字,想让安若放下高傲的身板,像个小女人一样的求他,让他品尝到一丝征服后的快感。
可惜,安若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怨怼地咬了咬下唇,“我只不过看她淌血了,想帮她一把……刚才,真不该同情她!”
郝驿宸掩不内心的失望,“既然你没话可说,那……”他作势甩手要走。
“哎,那个……”安若突然想起来重点,却每每在最后一刻难以启齿。
“什么?”郝驿宸拉开安全门,回头挑眉看她,有种猫戏老鼠的味道。
“我……那个……有件事,我想求你。”安若低垂眼睑,支支吾吾,总算开了口,“谢雨璇那儿,应该有个从日本带回来的硬盘。那东西,对我和……不,对我很重要!”
安若不想扯上贺天擎,怕一吐出他的名字,郝驿宸就不肯帮忙了。
她注意到,郝驿宸并没询问自己硬盘的细节,马上狐疑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不。”郝驿宸不动声色地说,“我在等着你接着往下说呢!”
安若木讷的应了声,结结巴巴的往下说道,“那个……你……你能帮我把硬盘,从她那儿拿过来吗?”
“报酬呢?”郝驿宸大言不惭。
“你想要什么?”安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他郝驿宸,明显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能令他满意的女人。
果然,郝驿宸似笑非笑,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逡巡了一遍,偏偏什么也不说,仿佛在等着她主动邀约自己上/床。
安若心知肚明,也偏偏别着头,不说话,就好像在和他比耐力和韧性。
“那就算了。”郝驿宸趾高气扬的走出去。
安全门自动的弹回来,迅速把他和安若隔在两个空间里。
“哎。”安若心急火燎的追出去。
郝驿宸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用背影迎接她羞于启齿的要求。
“那个……郝驿宸,不管你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必须等一段时间。”安若掷地有声地说。
“为什么?”郝驿宸的胃口,又被她重新吊了起来。
因为,她需要时间处理和贺天擎的关系,她需要时间处理和贺家的关系。
安若不介意用身体来换取对她,和贺天擎都很重要的硬盘。只是,她不想背负着“贺太太”的名份,和郝驿宸上床。
但这些话,她只能藏在心底。
郝驿宸情知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轻扬嘴角问“那我需要等多长时间。”
“三个月?”安若想了想说。
“那好,”郝驿宸转过身,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得意洋洋地冲她挥了挥手。
如果,他想要安若的身体,随时都可以得到,何需拿什么硬盘来换。
他需要安若感激他。
他妒嫉安若对贺天擎那份以身相许的感情,哪怕那只是一种感恩。
“那……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安若在他身后追着问。
“三天!”郝驿宸自信地答。
安若也相信他能做到。但她还有一事叮嘱,“那你……拿到后,千万不要看!”
郝驿宸最后一次站定,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他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已经擦亮。
他驾着车,先径直回到了郝家。
谢雨璇在病房里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盘旋:那硬盘,就在谢家我原来那个卧房角柜下的第三个抽屉里。至于钥匙,藏在郝家我的枕头里。
郝驿宸上了楼,扑倒在卧室的床上,不一会儿,就从谢雨璇的枕头下,摸出一把只比指甲盖大点的小钥匙。
郝母听见他上楼的动静,穿着睡衣,来到他房门外,接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她用手帕掴了掴鼻子,才问,“那盘监控录像,你修复了吗?”
“没有。”郝驿宸回答得很干脆。
“呵,我让骆管家打电话咨询过了,”郝母走到他床边坐下,掩不住得意地说,“人家说,这种花掉的监控录像,根本没办法修复。那些说能用PS修复的,那都是电视剧里骗人的。”
“是吗?”郝驿宸不以为然地瞥了母亲一眼。反正,他需要修复的是他全部的记忆,至于这盘监控带,只是冰山一角。
而且,他的心情,因为前一刻安若三个月的承诺,变得无比欢愉。
所以,他决定花费点时间,逗逗母亲,“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啊,是……是谁?”郝母拿开捂着嘴巴的手帕,紧张地问。
“郝家的佣人,我过去的保姆,护理,还兼任我的初夜。”郝驿宸一口气说出一长串,然后,看着母亲青白交加的脸,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捏着钥匙,兴冲冲的走出去。
看到程程也已经起床,刚刚被保姆拾缀整齐,站在卧室门口,好奇地看着他。
这么早,便杀到谢家,去谢雨璇原来的房间里取硬盘,显然是不明智的。
所以,郝驿宸干脆一把抱起女儿,把她架在肩头说,“今天,奶奶感冒了。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程程当然高兴的直叫好!
她的心情,似乎被郝驿宸的好心情传染,坐上车,叽叽喳喳地问,“爸爸,是不是妈妈的眼睛好了。所以,你才这么高兴?”
郝驿宸望着天边的渐明的曙色,晦暗地一笑,“程程,你这么关心妈妈,难道你忘了妈妈平时是怎么对你的吗?”
“可妈妈就是妈妈。”程程童言无忌,“虽然她有时候很凶,可她还给我买过很多玩具和新衣服呀!”
郝驿宸笑着摸了摸头。
想到安若看到谢雨璇在病房里抽泣,也愿意主动走进来出手相助时,真不知该骂她是白莲花,还是说她有一颗像孩子一样不会忌恨的心。
“爸爸,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餐厅里,程程说他是几月生的吗?”程程等他把车驶出院门,仰起头,一本正经地问。
郝驿宸想了想说,“二月啊!”
“可是,前两天,我替奶奶问他,他居然说他是八月的。”程程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说。
“替奶奶问他?”郝驿宸捉住了一个问题重点,趁着十字路口等红灯之际,蹙眉问,“奶奶为什么要你问澄澄是几月生的?”
程程把五官很用力的挤在一起。摇了摇头,“不知道。有一次澄澄还告诉我,说奶奶在幼儿园的门口,把他的手抓伤,和他的奶奶大吵了一架呢。”
呵,这件事好像变得越来越趣了?郝驿宸看着路口开始闪烁的红灯若有所思。
他向来只知道郝、谢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从不知郝家和贺家还有着什么瓜葛。
他的周围到底还充斥着多少,他不知道的谎言!
“那澄澄是二月生的事,你有告诉过奶奶吗?”郝驿宸在车子发动的前一分钟又问。
“没有。”澄澄老老实实的交待,“那一天,奶奶是在我快进幼儿园时,才咬着耳朵说让我帮她一个帮的。我正准备告诉她时,刘老师已经把我拉进教室。后来,澄澄又说他是八月的,我就有点糊涂了……”
二月。八月,到底有什么区别呢?郝驿宸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在儿童餐厅里的情形。
他还为此和安若争执了半天。所以,他敢肯定,程程没有记错,自己更没记错。
安若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教澄澄撒谎,而且。意欲何为?
到了幼儿园门口。
郝驿宸停下车,郑重其事地叮嘱女儿:“如果奶奶再问你,你就照澄澄的说,他是八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