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亭,你已经不小了,别以为做了坏事,百般狡赖就可以蒙混过去。摄像头的事儿,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安若,我要警告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谢昊亭没有挣脱,只是不卑不亢地一笑,“郝驿宸!你也好像忘了一件事吧!你是我姐夫,你有老婆了,而且,你永远只会是我的姐夫。”
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直呼郝驿宸的大名!
“你这么做,是为了你姐姐?”郝驿宸的手一松,想起他在办公室内,拼命维护谢雨璇的模样。
“对,是为了我姐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伤害她!而且,所有害过她,让她经历过痛苦与拆磨,让她不幸福、不快乐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受到惩罚。”谢昊亭阴鸷的眼神,藏着一份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决绝和狠戾。
他一扯上衣下摆,拍了拍被郝驿宸揪过的地方,昂首阔步的走出去。
这小子,对谢雨璇的感情,有这么深吗?
难道,他爱上谢雨璇了?所以,才会偷偷安上摄像头,想偷拍谢雨璇在郝家的生活?
这么奇怪的禁忌恋,可能吗?郝驿宸吃疑地盯着对方比自己略瘦的背影,困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等他解决完生理需求,再度回到面盆前洗手时,他望着自己在水龙头下搓来搓去的大手,又怔住了。
不对,这件事还是不对!休说,谢雨璇从小就看不起昊亭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昊亭以德报怨,真要维护谢雨璇的利益,又为什么会把偷拍下来的视频,故意刻在明知会被自己拿走的硬盘上,还故意要让安若看到呢?
这小子,背后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郝驿宸抽出两张面纸,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这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两眼一亮。
因为,他发现他的鼻子,怎么这么的像一个人?尤其……
郝驿宸顿时对着镜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的打量了一遍自己的鼻子,然后,他笑了。
他这不是澄澄鼻子的放大版吗?
难怪,上一次在家里,程程会指着他小时候的照片,叫澄澄!
这人偶有相似,不稀奇。
可……
二月,八月……八月,二月!这样的字眼,又在郝驿宸的脑海里,拼命回旋。
安若为什么要叫澄澄说谎,还有,母亲为什么要这么热衷与询问澄澄的生日。现在,再加上这一对相似的大鼻子……
郝驿宸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丢开一切,快速离开洗手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可这时,他的秘书,在走廊上闪出来拦住了他。
对方神情焦灼,急不可耐地说,“郝先生,你要去哪儿,几个老董事在会议室里,都等着有点不耐烦了。”
郝驿宸满腹心事,哪想再回到会议室,面对那一张张心怀鬼胎的面孔,“你就说,我有点急事,要回楼上处理,你让他们先开会,最后,把盈利报告拿上来给我看就行了。”
“可是……”秘书一脸的为难。
但郝驿宸已经火烧眉毛似的踏进电梯,回到自己位于下一层的办公室。
他想看,上一次那个“神探李”送来的调查资料,他翻箱倒柜,到处查找,半晌才想起来,那报告已经被他当作废品,塞进了碎纸机。
他站在碎纸机前,抓起一团团的纸屑,懊恼地捶了下机器。
不过……
幸好,他还有一份新的关于安若父母不明死亡的调查报告。郝驿宸回到办公桌前。翻了翻文件栏,找出那份皱巴巴的文件。
虽然被姜茶泡过,但纸张上面的字迹勉强还能看得清,
他睁大眼睛,仔细的浏览了一遍:这上面提到了很多人,比如和安若父亲有过经济纠纷的某领居,某医生,比如被怀疑是安母情夫之一的某公司的董事,某商场的经理……这些,都被调查的侦探认定为,有可能是出现在天台上的第三人。
可郝驿宸此时盯着这一长串名字,不禁哑然失色。既然连安若都承认了,她的父母认识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这些破侦探却在调查报告里,却支字不提呢?
是自己的父亲和安家父母真没交集,还是,这些侦探在故意规避吗?
就犹如……那个“神探李”在上一份调查报告里,提到的安若曾被某人包养,这某人是谁?
是“神探李”根本没有调查出来,还是对方讳匪如深的不愿说!
与其妄自猜度,不如亲自问个清楚。
郝驿宸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位“神探李”的电话……
“对不起,李先生去澳洲帮他师傅查一个案子去了。”电话里传来的是个女声。
师傅?郝驿宸抓了抓头发,他依稀记得对方向自己提过,那师傅叫神探什么来着。郝驿宸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十天。也可能半个月。”对方说完。把郝驿宸的电话、姓名留下来,表示老板一旦回来,会立刻通知他。
等挂断电话,郝驿宸马上又拿起电话。
要找其它的侦探吗?
可郝驿宸觉得。与其靠这些世故圆滑,做点事情喜欢拐弯抹角的垃圾侦探,不如靠自己!
他丢下电话,把那几张皱巴巴的报告,又塞回到文件栏里。
当他若无其事,回到楼上的会议室时,收到不少老董事们忿忿不平的侧目。
他不以为意,坐在上首,一动不动的观察不远处的贺天擎。眉眼俊朗,五官周正。若非要说他和澄澄是父子,还真找不出什么违和的地方。
郝驿宸顾虑重重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思绪拉回来时,刚好听到盈利报告的末文。估布边血。
“等等,”他轻敲桌面,苛责的目光径直扫向座下的郝姑父,“为什么第一季度的盈利这么少,比上年度季末缩水了一半还多。”
这时,郝姑父身边的市场营销总监,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可他还没开口。郝驿宸便意有所指的打断对方,“我没叫你回答。我是请财务部的总监……”
郝姑父这才明白,侄儿把难题丢给了自己。他站起来时,不知怎么瞅了眼对面的谢昊亭。
仅管昊亭表情严肃,没有看他,但郝驿宸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呃,驿宸,我……我是管财务的,这市场方面的事……”郝姑父结结巴巴,压根不知要如何回答。
“一季度的三个月,盈利缩水有什么问题吗?”贺天擎放开扶着额头的手,无精打采地说道,“现在国内中小型网游公司遍地开花,恰逢二月春节,再加上近期国内人员工资的大幅提高。在目前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亦安还能保持盈利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想,你郝先生从事IT行业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的话顿时引来一片赞誉。那几位长期喜欢和郝驿宸做对的老古董,更是趋炎附势的点点头,顺便还把鄙夷的大白眼,送给了郝驿宸。
狗屁!郝驿宸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这些市场规律,他自然心知肚明。他现在怀疑的是财务部交上来的账目有问题。
“是啊。而且,姐夫,上次被你毁掉的新游策划案,让整个项目和技术部的人员,到现在还在天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你不会不记得吧……”谢昊亭居然也插了句嘴,和贺天擎好像是一唱一合,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郝驿宸。
那新游策划案是他毁掉的吗?郝驿宸一想到安若,便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精明的目光,在贺天擎和谢昊亭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这两个人,这么快,就结成同盟,要联手干掉自己吗?
“好吧!看来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他讪讪一笑,扬起手,表示曲终人散,可以散会了。
等众人纷纷起座离开,郝驿宸发现相对而坐的贺天擎,还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这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贺天擎在经过了刚才片刻的“回光返照”后,现下又痛苦的蹙起眉头,杵着太阳穴一动不动。
这完全是他自找的!郝驿宸宏亮的嗓音,在偌大的会议室内回荡道,“贺先生,久违了。”
贺天擎眨了下眼睛,看到他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打起精神,有趣的扯了下嘴角说,“郝先生,你也久违了。”
“今天早上,我在幼儿园门口见到你的……不,我见到安若还有澄澄了。”郝驿宸故意拖腔拿调。他全神贯注的凝视对方,不想错过对方的每一个表情。
果然,贺天擎的眼角愤懑的一跳,立刻纠正道:“请你以后称她为贺太太。”
“她真是你的太太吗?还是……”郝驿宸极尽挑衅。
“你想说什么?”贺天擎的眼底,果然燃起怒火。
“还是你使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把她从某人身边夺走,还连带夺走了……澄澄!”郝驿宸的眸光,清冷理智的如一口深井。讹人这一招,现在已经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
“你他……”贺天擎拍案而起,似乎想爆粗,骂他句什么。可又力不从心,捂着伤口,痛不欲生的跌坐下去。
郝驿宸可不会同情男人,尤其这男人还在背后,使了不少的阴招算计自己。
他变本加厉,咄咄逼人的继续说,“而且,澄澄明明是二月生的吧!你以为,你教他告诉别人是八月的,就真的不会有人怀疑吗?”
“你……你怎么……你还知道些什么?”贺天擎眼底充血,双唇都有点开始发青发乌。
但郝驿宸视若无睹。
这古有诸葛亮气死周瑜,今有郝驿宸气死他贺天擎,也不足为奇。
既然他非要来亦安找死,并且在董事会议上存心让自己难堪,郝驿宸也就没必要和他客气。
这时,他刚要开口,再往贺天擎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天擎,天擎,你……怎么样?”杨婕扑上前,扶着身虚体弱,脸色暗陈的贺天擎,欲哭无泪,“我早说过,你不能来,不能来,你偏不听……”
“你走开!”贺天擎竟然视如草芥的挥手拍开她。
郝驿宸摇了摇头。仅管他没有从贺天擎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但看在杨婕的面子上,他决定今天暂时放过对方。他抓起桌上的盈利报告,返身出门。
这时,一个女人跌跌撞撞从电梯的方向小跑过来。
看着安若忧心忡忡的模样。郝驿宸的心里不由发出一声低呼,真巧!
今天,居然所有的重要人物都粉墨登场。他这儿,也正好有一大笔账,要和安若清算呢!
于是,他迎头上前,像一面高墙挡住了安若的去路,“安医生,你是来找言先生,还是来找你的贺先生的。”
安若当然是来找贺天擎的。半个小时前,她接到贺妈妈的电话,说天擎又在医院里不见了。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亦安,想到郝驿宸口中所说的董事会议。
可她知道。凭借贺天擎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离开医院,去到亦安的。除非有轻车熟路的杨婕帮忙。
安若真的不明白:就算这女人再爱贺天擎,也不该由着他使性子,为所欲为吧!
这会儿。面对挡住去路的郝驿宸,安若冷觑他一眼,呶动的嘴角仿佛是在说:反正不是来找你的!
她想绕过人高马大的郝驿宸,去会议室看看。谁知,对方不由分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郝驿宸用力的拽着她,就往电梯的方向拖。估叉广圾。
他要把安若带回他自己的办公室“严刑拷打”一番。
无论安若过去和他是否有交集,但如果澄澄和他有什么关系,而这个女人却刻意隐瞒的话。他绝对不能原谅。
“郝驿宸,你放手。你……”安若大声呵斥,但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那一大群刚从会议室退出来的董事和公司高层,还簇拥在电梯前,三五成群,喁喁交谈。
正好!郝驿宸扫了眼人群,想从中找到谢昊亭的身影,想让安若一睹他的真面目。
但谢昊亭。就像只狡猾的狐狸,比其它人溜得都要快!
除了他的秘书和郝姑父,这里大部分的人并不认识安若,更不知道她背后真实的身份。
但对于向来玩世不恭的郝驿宸,在大众广庭之下,和她拉拉扯扯的形为,显然颇有微词。
狐疑和鄙夷的目光,齐刷刷的如约而至。
两人的身后,也慢条斯理的走来一对男女。
贺天擎在杨婕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看到安若,兴奋与惊喜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可他混沌的目光,旋即像钉子似的,钉在郝驿宸越矩的大手上。
“放开他。”他怒形于色,沉声喝道。
安若顿时如梦初醒,想甩开郝驿宸的桎梏。但郝驿宸在这种状况下,岂会轻易示弱。
安若越想挣脱,他的手,反而捏得更紧。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缓缓开了。但没有人踏进去。就连走出来的几位职员,也被这硝烟四起的一幕,弄得定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叫你放开她,你没听到吗?”贺天擎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垂在一侧的拳头,更是捏得指节泛白。
“没有。除非……”郝驿宸气定神闲,仿佛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他收回凌厉的目光,转向安若问,“除非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澄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贺天擎失去理智般的推开杨婕,“呯”的一记拳头,挥向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