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你……你这是故意想丢我们谢家的脸吗?”
“没。”谢昊亭不卑不亢,就一个字。
“哼,随便你。”谢老虎气得拂袖而去。
这时,在母婴室内终于被其它人发现,脱困出来的郝驿宸,站在宴会厅的门口,恰好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安若默然不语地看着他,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姓郝的,还有姓谢的,全都是疯子!
安若牵着澄澄,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们走”。
就像五年前一样,她依旧是个多余的人,她根本不该来这里。仅管她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但还是一脚踏进了这个泥坑。
幸好,现在的她,有颗强大的心脏,足以支撑她,应付任何局面。
“安医生,你没看到我的诚意。没看到我为你背叛了所有的家人吗?”谢昊亭的眼底。略过些末的沮丧。
安若猛地一回头,言之凿凿地说:“第一,我是贺太太,这一点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恐怕都很难改变,第二,我早就已经不相信爱情。否则,我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不由自主地朝宴会厅的门口瞟了眼。
但郝驿宸早已经不在那儿了。
此时,灯光骤暗,离她们稍远一点的舞池,已经响起幽雅的蓝调,特别邀请来的一位长发披肩的男歌手,拥着麦克风,自我陶醉的唱起了一曲老情歌。
安若只好把视线转回来,接着又说,“第三,你刚刚也说过了,救人不是霸占对方的理由,同样,你的背叛和你的爱情,我也没必要给你同等的回报!”
听到这儿。谢昊亭不怒反笑,“安医生,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果断决绝,还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女王气质。”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略带阴郁的声音插进来,“那么,我能有幸。邀请你的女王跳支舞吗?”
安若回头一看,原来郝驿宸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背后。
他目光清冷,表情阴鸷,抿成直线的双唇,带着不容辩驳的倨傲,就像一位准备来收走安若灵魂的死神。
“对不起,今晚她是我的女伴,”谢昊亭针锋相对的说,“而且,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姐、夫。”
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响亮,意在提醒郝驿宸,该顾忌自己的身份。
“若要论身份,她是贺太太。你邀她做女伴,我邀她跳个舞,我至少正大光明,不像你,背着她的丈夫,把她偷出来……”郝驿宸刻薄的言辞,还没说完。
啪!安若忍不住又是一耳光,只是这一次,扇在了他郝驿宸的脸上。什么叫作偷?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什么,人尽可夫的交际花吗?
而且,她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两人男人把她当作没有生命的私有品争来争去。有问过她的意见吗?甭说跳舞,她现在压根一秒钟也不想呆在这儿。
郝驿宸用食指不耐烦的轻弹脸颊,犹如被一只不识趣的蚊子叮了下。
然后,他猝不及防的拎起澄澄,就像把一只没有份量的布娃娃,强行塞进谢昊亭的怀里,“抱好他。带着他去游艺室玩玩,记着,别让他有任何的闪失,尤其是他的鼻子。”
谢昊亭一时没有防备,手忙脚乱的抱着澄澄不敢撒手。
安若看着澄澄的小嘴,已经委屈的开始瘪起来,连忙伸手要去接。但她伸过去的手,没有摸到澄澄的衣角,便被郝驿宸一把握住。
就像刚才她在母婴室对付郝驿宸一样,郝驿宸也不给她任何机会,蛮不讲理的拽着她,就滑进人满为患的舞池。
“郝驿宸,我不会跳舞,而且澄澄……”安若急不可奈的说着,想甩开他,回到休息区。
但郝驿宸固执的不肯撒手,尤其另一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腰上,不,确切的说,掐住了她的腰更合适。
安若束手无策,就像音乐盒上被上好发条的小人,随着郝驿宸优雅的步伐,沿着舞池转起了圈,“你的头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没有直接变成植物人!”安若不会跳舞,她一边冷嘲热讽,一边跌跌撞撞踩了郝驿宸好几大脚。
但郝驿宸似乎根本不以为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朝昊亭刚才所站的方向瞟了眼,说,“原来你是和你的言先生一起来这儿的。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向你报备。”安若被郝驿宸潇洒的甩开来,但旋即又随着音乐,被他拉回去。安若打着旋回到他怀里时,膝盖重重的磕在他的小腿骨上,这一回郝驿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原来,你安医生真的不会跳舞。”
“我早说过了。”安若白他一眼。
“那你还答应那个骗子来舞会。”郝驿宸朝她贴进一分,让两人的脸颊贴得更近,让安若又嗅到他嘴里那股薄荷的清香。
安若不受他的迷惑,稳住心神说,“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而且,作为他帮我拿硬盘的答谢。”
“那你现在知道了。这个小偷,先偷走我的硬盘,居然还面不改色。”郝驿宸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确定过,那真是你真要的硬盘吗?”
“对。”安若斩钉截铁,“反正没有你和你太太的视频。”
郝驿宸嗤之以鼻,“那你知道这些无聊的视频,是谁拍的吗?”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就是你太太。”安若的态度,就有多冷,就有多冷。
“就是这个变态的臭小子。”郝驿宸贴着她耳朵,一字一顿的说,“安医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个谢昊亭从小就比常人古怪。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从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真实的想法。包括他的父母和姐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喜欢他姐姐,为了他姐姐,就算叫他脱了衣服,在这儿当众跳肚皮舞,他大概也愿意吧!”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安若想着谢昊亭刚刚嘲弄谢雨璇的语气,一点也不相信。
“如果他让你知道。他又怎么能让你感觉到他喜欢你呢?”郝驿宸像念绕口令似的说道。估讨坑划。
安若还是不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来骗我,以为要让我以为,他喜欢我呢?”
“谁知道,这世界上的变态那么多,又不缺他一个!”郝驿宸毫不客气的挖苦道。
“也许……”他踌躇了片刻,恍然大悟地说,“也许因为你把谢雨璇的眼睛弄瞎了,所以,他恨你,想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报复你。”
需要这么麻烦吗?安若不信。
这进,两人的身边,悠然不迫的滑过来一对舞姿默契,相貌般配的年轻男女,那男人优雅的一甩手,便把怀里的女人,抛向了郝驿宸。然后,趁着几个人都在愕愣之际,他抓住了安若的手。
“到了交换舞伴的时间。”谢昊亭狡赖的一笑,用最快的速度,把安若从郝驿宸的身边拉开。
“澄澄呢。”安若一见到他,顿时神色惶惶地问,“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谢昊亭朝游艺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轻松自若的说,“你放心,我的助理正带着他玩得开心呢!他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应付孩子,很有一套。”
安若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把自然而然搭在他肩头的手,收了回来,停下脚步说,“对不起,谢先生。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没有恶意的邀请和诚挚的款待。”
谢昊亭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又说,“安医生,你都来到冒险地,为什么不再耐心的多等一会儿呢。如果你这么走了,就不可能看到接下来的好戏了。”
“什么好戏?”安若警惕地皱起眉头。
谢昊亭看到郝驿宸带着陌生的舞伴,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杀来,连忙拉着安若朝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安医生,为什么你遇到事情,遇到自己的敌人,永远只会想躲呢?”他循循善诱地问道。
“不逃。那要怎么样。”安若无奈地苦笑道。难道还要撕下脸面,和敌人当众斗个你死我活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有让别人感受到你的手腕,他们才不敢再欺侮你。”谢昊亭铿锵有力地说, “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态度。”
安若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杀伐决断,觉得郝驿宸说得对,他的确很怪,怪得让人难以揣摩。
“谢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的敌人,就是你的家人,你最亲爱的姐姐。”安若深恶痛绝对说,“难道,你要我对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仅仅只是他们吗?”谢昊亭居然不反驳安若的话。他那张绷得紧紧的面孔上,竟然流露出和安若感同深受般的痛恨。
他一字一顿,句句如锤的接着说,“比如,刚刚牵着你的手跳舞的郝先生,以及他的母亲,又比如,用恩情把你禁锢在他身边的贺先生,还比如,当年把你父母从高楼上推下来的仇人,再加上那对拿你当私有品豢养,最后想把你卖给有钱男人的姑父母。”
“你……”安若难以置信,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想生生的挑起她内心的仇恨。而且这个仇恨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她整个的生活圈。
“安医生,我没说错吧。这些人都害过你,都欺辱过你,都让你品尝过痛苦,煎熬,甚至是生不如死的滋味,难道,你就从来不想向他们报仇吗?”谢昊亭冷酷的眼睛里,闪烁着令安若完全无法理解的幽光。
安若定定地看着他,又停下了脚步,“可谢先生,你在教导我仇恨的同时。是不是也说明了。你自己的内心,也同样充满了仇恨呢?”
“当然。”谢昊亭没有否认。
“那么,我也应该是你的仇人,因为我把你最亲爱的姐姐的眼睛弄瞎了。”安若不得不承认,她被郝驿宸洗了脑,现在郝驿宸说什么。她就觉得是什么。
因为比起失去记忆,无毒无害的郝驿宸,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谢先生,简直就像个浑身长满导火索,随时可能引燃引爆的大丨炸丨弹。
谁知……
谢昊亭竟出乎意外的一笑,笑得邪魅又张狂,“我恰恰觉得。你把她的眼睛弄瞎,是你安医生干过的最漂亮的一件事。”
“这……”安若瞠目结舌。
到底是这男人演技太高超,还是他真有这么痛恨谢雨璇,因为他脸上的戾气和阴鸷,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安医生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你的仇人,大部分也是我的仇人。如果你没有一颗复仇的心,那就由我来替你解决好了。”谢昊亭俊逸的脸颊,在明灭幻变的灯光下,气定神闲,又显得变幻莫测……
“我……我不明白。”安若惶惑的摇了摇头。
谢昊亭刚要开口解释。
一个男人的声音,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安若的耳边,郝驿宸带着他的舞伴滑过来:“他会告诉你,他是谢雨璇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私生子的地位,让他从小在谢家。饱受谢雨璇的奚落和冷眼。所以,他恨谢家,恨他所谓的姐姐。”
郝驿宸一边振振有词地说着,一边丢开黏着自己半天的舞伴,飞快地把安若从谢昊亭的身边拉走了。
谢昊亭出乎意外的也没有阻拦。
安若越过郝驿宸的肩头,看到他站在舞池边上,匪夷所思的笑了。那笑容里,有种像魔鬼一样令人不安的味道。
“怎么样,见识到他的变态了?”郝驿宸轻蔑的一扬嘴角,很高兴又能与安若一起共舞。
仅管安若笨手笨脚,踉踉跄跄,接连又踩了他好几脚。但握着她柔软光滑的小手,看着她光采明媚的脸庞,郝驿宸觉得内心有种无比的满足。
“你偷听我们说话?”安若斜乜他一眼。
“就听到最后一句。”郝驿宸老实承认。
“我怎么觉得……”安若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虽然谢昊亭欺骗过自己,但他和自己谈论起仇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她微蹙眉头,认真在思考,郝驿宸的手在她腰上放肆的拧了下,虽然不痛,却换来安若的一个大白眼。
“我还有话要问你,所以,请不要再想着其它的男人。”郝驿宸用暧昧的语气说着,搂在安若背后的大手,让她的身体又贴近了自己几分。
安若也没太在意,因为她还在想谢昊亭的问题,“你说姓谢的是私生子,那他小时候一定吃过不少的苦头吧!”
“女人,我说你能不能认真点。”郝驿宸稍稍一侧头,盯着安若精致的耳垂,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尤其是安若隐没在抹胸下傲人的事业线,让郝驿宸的下半身,又开始莫名的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多,他可真想叼住安若的耳垂,一亲芳泽。
“他是谢老虎和谁的儿子,他的母亲还活着吗?”安若没发现郝驿宸眼底的欲望,继续若有所思地问。
郝驿宸聊胜于无的垂了口气,他觉得不把谢昊亭的迷团给安若解开,自己好像也没有办法,从她那儿得到关于澄澄的答案。
“原本从他生下来,谢老虎就想把他带进谢家的,可是遭到了谢母和雨璇的强烈反对。所以,谢老虎只好把他安排到外面生活,大概是和他的生母在一起吧!”郝驿宸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安若,“直到五年前,他才算正式踏谢家。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打算出国读书了。”
五年前,就是谢雨璇生日宴前后的事吧!
那时候,他像个被歧视的物种,刚刚踏进谢家,所以,没有资格参加谢雨璇的舞会,更没有资格以谢老虎儿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