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想害死我!”谢雨璇疯了似的念念词。
“住嘴!”“
当他们一行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安若听到郝驿宸喝令妻子闭嘴的声音,冷酷,且充满了嫌恶。
那个时候,安若正合他在舞池里,怎么可能爬上高高的灯光架,去害她呢!
安若无奈的垂了口气,正想回宴会厅去找儿子,却看到打完电话的谢昊亭,不慌不忙的朝电梯这儿走过来。
“是你?”安若怒目圆睁。
虽然她也恨谢雨璇,但她绝不会干落井下石的事!
谢昊亭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按了下电梯的按钮,尔后,笔直的站在安若面前,三缄其口,没有说话。
此时,围观的人群大多已退去,只有三两个长舌妇,还聚在宴会厅门边的走廊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是你干的吧!”安若压低了音量,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当时在哪儿?你没看见吗?”谢昊亭的不在场证据,完美无缺。
“那个女人是你的同伙吧,有钱,就会有人为你卖命!”安若一语中的。
谢昊亭又恢复了,他一贯不置可否的状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也太危险了。”安若厉声喝斥。
“五年前,你掉进游泳池的时候,有人对你说过,这太危险了吗?”谢昊亭云淡风轻,那眸底的冷静,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这可不一样!”安若据理力争,“那时候,我会游泳,就算没有人救我,我最后也会自己爬上来的。可今天,那渔缸……”
安若想到谢雨璇血肉模糊的手背,便不觉心有余悸,“如果她是头着地,如果她伤到要害,你这就是谋杀!”
谢昊亭依旧无动于衷,看着电梯在自己的眼前开启,步履稳健的走进去,然后,他就像位月夜下的魔术师,冲安若优雅的伸出了一只手说,“冒险才刚刚开始,你不是很关心她,不是一直跟在后面偷听吗?跟我一起上去吧,能看到更多更有趣的事儿。”
“疯子!”安若隔着电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觉得郝驿宸对他“变态”二字的评价很到位。
当年的郝驿宸虽然冷酷,虽然某些事情做得也不近人情。但他的暴怒还情有可原。他内心最深处,至少还存有一丝温情和人性。
但眼前的男子,简直就是个滥杀无辜的嗜血狂魔!
安若知道,他今天心机重重的安排这一幕,完全是重演自己五年前在谢家晚宴上的一幕。
只是,他把牺牲品。换成了谢雨璇。
可这样的安排,换不来安若的一句感谢。
她抬头挺胸,难过的看着对面那张年轻的面孔说,“谢先生,无论你过去受过什么样的委屈和痛苦,但请你别拿你无上的爱情,或为我报仇做幌子。那只会让我觉得虚伪又恶心!”
见她转身要走,谢昊亭挡住电梯门问,“你要去哪儿?”
“回去找澄澄。”安若突然觉得,郝驿宸把澄澄交到他手上,简直就是脑洞大开。这男人连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都敢罔顾性命。
更何况,是个没有任何关系,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想到这儿,安若的心不由一紧,埋着头,两只脚不自觉的加起速。
谁知,谢昊亭也走出电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大声说,“你的澄澄,现在只怕已经在楼上睡着了。”估系节才。
什么?澄澄被他带走了?安若的心又一沉,仿佛澄澄已经被他抓在手上。变成了人质。
她倏地转过头,两眼冒火,奔到谢昊亭的面前,厉声说道:“姓谢的,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谁?敢碰我儿子,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谢昊亭眼角微挑,一把抓住她已经戳在自己鼻尖上的手指,慵懒的一笑说,“我就喜欢安医生,你这付气势凌人的样子。”
“变态!”安若对他的斥骂,换了个新词眼,“澄澄呢?澄澄到底在哪儿?”
“难道我那个滥情的姐夫,刚才搂着你跳舞时,没有告诉你吗?”谢昊亭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极度的不满。
“什么?”安若不解。
“他派他那位都快做奶奶的秘书,把澄澄从我助理的手上,强行给抢走了。”谢昊亭怨声载道。
安若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这澄澄,不管在谁手里,都没有比在郝驿宸的手里,更令她感到安心的了。
可是……
她甩开谢昊亭的手,又用力的戳了戳对方的胸口说,“你最好没有骗我,你最好祈告澄澄没事儿!”
谢昊亭还是不怒反笑,又加上一句说,“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和澄澄。所以,你戒备谁也不该戒备我!我的助理刚才不放心,一路跟上去,看到他们进了2805号房间。”这一句,明显就有点邀功请赏的味道了。
安若可丝毫没有感谢他的意思,反感的睨了他了一眼,回到电梯前,拍了下电梯按钮,径直走进去,如果不是谢昊亭的动作够快,安若大概想把他挡在电梯外。
电梯缓缓上行,二十几层楼的高度,让安若感觉好像要花一个世纪那么长。
看着壁厢上关于亦安嘉年华活动的广告牌,安若忍不住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付谢雨璇?”
“你不觉得今天的这个魔术,表演的很精彩吗?”谢昊亭顾左言右地说。
安若没有理会,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谢先生,就算你是私生子,就算你曾被他们歧视看不起,可他们至少没有虐待你呀!”
“请问虐待的定义是什么?”谢昊亭凛冽的目光,刮过安若的脸庞,“难道二十一世纪了,安医生还单纯的认为,拿鞭子抽打在身上才叫作虐待吗?”
安若被他驳得一时语塞。她承认,冷暴力有时比鞭子抽打在身上还要痛。安若自幼也是在漠视和鄙夷声中长大的,所以,她很理解谢昊亭内心的这股怨气。
“可一个人成天活在仇恨当中,和别人虐待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安若讷讷的感慨一声:就像贺天擎,为了父仇,偏执的都快要发疯了。
“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接下来,你还想对付谁?”安若警惕地又问。
谢昊亭阴谲的一笑,顿了顿,又和她说起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安医生,你知道我姐夫是用什么条件,从我姐姐手上换得硬盘的吗?”
安若置若罔闻,任由他一个人在电梯里唱独角戏。
“和她一起生个孩子。”谢昊亭故意说话只说半句,剩下的任由安若自己去联想。
安若的心,果然像被什么扯了下,这意思是说……郝驿宸在最近又和……谢雨璇上过床,亲昵过,甚至还有可能,不止一次吗??
“可他不是根本就没有拿到硬盘吗?”安若捺下心头的不快,不动声色地说。
“没拿到才对!因为他一直在躲着我姐姐,很显然卑鄙的不想履行他的承诺。”谢昊亭说。
安若也不想让他履行。一旦谢雨璇和郝驿宸有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那这关系,只会变得更复杂。
而郝驿宸在缆车里,所说的离婚,便会变得越发遥遥无期。
她嫌恶地撇了撇嘴,问,“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谢昊亭只是神秘莫测地一笑,不说话。
二十八层楼到了。
谢昊亭留给她一个余味深长的眼神,丢下她,率先走出去。
安若和他保持着距离,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边,”谢昊亭两手插袋,一扬下巴,示意道。
安若跟着他走了没几步,便不由放慢了速度,心脏像上了发条似的,噗嗵噗嗵跳得厉害。
因为……这里……不是……
虽然时隔五年,但安若却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她和郝驿宸的初夜,就是在这个楼层, 这个方向的某一个房间……
2808。
安若站在这间客房的门口,看着那四个经过重新装修,金光闪闪的数字,忍不住百感交集。
“怎么了?”谢昊亭戏谑的眼神里,分明闪烁着明知故问的味道。
“没什么?”安若稳住情绪,决定继续朝前走,却看到谢昊亭顾自推开了2808号客房,走了进去。
她愕然。
门内,旋即传来谢雨璇委屈的嚎叫,以及一个像是郝家佣人的声音,“先生,太太的这些湿衣服,要怎么办?”
“当然全扔了。”郝驿宸的语气,显得极其的不耐烦。
这时,谢昊亭的声音也插了进去,“我姐姐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和皮外伤。”郝驿宸的声音渐远,好像是走到套房的里间去了。
谢昊亭把房门阖上之前,安若又听到他的最后一句,“对了,我刚才吩咐人,抬上来给姐姐暖身的红酒,他们拿来了吗?”
呵,这个骗子还真会伪装!这会儿又表现得对谢雨璇无微不至了。
安若没再多话,径直走到斜对面的2805号房。
澄澄果然在里面。
郝驿宸的秘书已经有点疲惫不堪,所以一见到安若,就好像见到了观世音菩萨,“你儿子啊,明明很困,却怎么哄,都不肯睡。”
安若冲她感激的笑了笑,道了声谢,送走对方。
她没有选择立刻带澄澄回家,一来,是因为澄澄的确困得要命,二来,安若想看看对面那个房间,还会有什么动静,尤其是郝驿宸?
没一会儿,当澄澄刚刚合上眼睛。门外就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哗。
于是,安若小心翼翼地放开澄澄,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一条缝,只看到斜对面的2808号房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谢老虎,谢母,谢昊亭,郝驿宸,当然,还有两个像是郝家佣人的大婶。
郝驿宸背对着这边,所以,安若看不到他的脸。
谢老虎好像刚对郝驿宸叮嘱了两句。门内就传来谢雨璇娇滴滴的呼喊:“驿宸……驿宸,我好害怕呀!”
安若的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酸。
“我们都走吧!有姐夫一个人留在这儿照顾姐姐就行了。反正,姐姐也只需要他一个人。”谢昊亭的声音,绝对带着百分之百的幸灾乐祸。
很快,郝驿宸便返回房间,
谢老虎扶着妻子,一路安慰着离开了。
只有谢昊亭留在最后,他慢慢地又扭开2808的房门,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了出来。尔后,他稍稍侧过头,又朝2805号房扫了一眼,那唇角的一抹浅笑,就活像知道安若在偷窥似的。
这个死变态,在笑什么?
安若赶紧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回到澄澄的身边坐下。
头顶的灯光,把她的身体打在地毯上,拉出一道寂寞的影子。
郝驿宸,明明身为澄澄的亲生父亲,却要在另一个房间里,照顾另一个他压根不爱的女人。
想来,他也是不情愿的吧!
安若凝神沉思了片刻,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一下子明白,谢昊亭在电梯里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硬盘的条件……和谢雨璇生个孩子……还有谢昊亭刚才吩咐人送来的红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晚上……谢雨璇和郝驿宸要在……要在她和郝驿宸当年渡过初夜的地方……努力的制造一个孩子!
难道……这就是谢昊亭口中所说的,接下来的好戏!
不!
不!安若绝不答应。
她心慌意乱的摇了摇头,拉开房门,站在了2808号房的门口……
安若忐忑不安的一扭门把,门果然锁了。
是谢昊亭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锁上的吧!
安若忡怔片刻,仿佛已经看到,房间里的一对男女。因为不胜酒力。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不行!
这绝对不可以!
安若无法忍受。她举起手,想敲门,想大叫,但一个男人的手横生出来,一把抓住了她。
“呵呵,别妄费心机了。这个时候……只怕里面的人已经干柴烈火早化在一起了……”谢昊亭敛着眸子。似笑非笑地说。
不可能,安若不相信,郝驿宸曾隐讳的说过,他对谢雨璇的身体没有反应。除非……
“你……你在红酒里下迷药了?”安若咬牙切齿,一拳头挥到对方身上,“你让人把谢雨璇从灯架上推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恐吓她。还为了让她有个机会……和郝驿宸住进这个房间里。”
谢昊亭不置可否。他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郝……”安若扭头,又想开口大叫。
但谢昊亭少有的展示出他的肌肉。他一只手捂着安若的嘴巴,另一只手拖着安若,便挤进2805旁的一个房间。
赶情他不止开了一个房间,赶情他先前根本就没有走。他大概一直鬼鬼祟祟的躲在这个房间里,观察或者说是监视着其它两个房间里的人。
谢昊亭把她抵在玄关处,用脚勾上门,然后,才松开安若,让她喘了几口气。
“安医生,难道你就这么迷恋我姐夫吗?”谢昊亭冷嘲热讽地说道。
安若一巴掌挥过去,没有甩到他脸上,却被他反手桎梏在墙上。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恨谢雨璇,你要帮我报复她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还要让郝驿宸和她生孩子?”安若万念俱灰的叫道。
“我可没帮她。我只是想让他一辈子做我的姐夫!”谢昊亭实话实说。
“郝驿宸又是哪儿惹到你了。”安若怒目圆睁,好像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
“因为他玩弄了你,又娶了我姐姐。就凭这一点,他就足以死一百回!”谢昊亭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