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慕染这样说,蒙娜丽莎也不好追问了,撇了撇嘴:“行了行了,逗逗你而已嘛~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是时经理的艳照呢!”
慕染的手不禁紧了紧,她没有抬头,只是低头将被子里面剩下的一半水喝光,然后迅速地说了一句话:“娜娜,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面有些事情,先回去了,老板娘那边就麻烦你了!”
蒙娜丽莎没反应过来,看着她跳下椅子直接就跑了出去。
苏慕染抬手就在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直接就报了公寓的地址。
她捏着那信封的手指尖都是冷的,她不敢现在看,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蒙娜丽莎说是惊喜,她觉得这只是有惊无喜。
“姑娘,到了。”
司机大叔的话传来,她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计费表,从包包里面拿出五十块,递给司机大叔:“大哥,不用找了。”
司机大叔看着自己手上的五十块,怔了怔,抬头看着眼前女人苍白的脸色,不禁开口劝慰道:“姑娘,你这脸色很不好啊,二月底正是冷,你得注意身体啊!”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对着司机勉强地笑了笑:“谢谢大哥了,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话落,她直接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地往上跳,她看着那红色的数字一下一下的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一下下地变。
掏钥匙,开门,动作快捷而直接,她推开门后鞋子都没有换就走到沙发上,拿出那信封,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地拿出来。
照片不多,上面还印着日期,就那么十张不够的照片,可是上面的两个人却让她的脸上血色几乎全无。
她认得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就在一个星期前她还在医院里面见到那个小男孩拉着时景的衣摆。
当时她只是以为哪个小孩子认错了人,所以缠着时景不放。
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样的,他们明明就是认识的。
一月十号,她记得这一张,那时候许君维刚刚出车祸,时景原本是跟她一起去医院的,却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为难了,她还很深明大义地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她到了医院不到四个小时时景就赶过来了,她那时候没有细想,满心满脑的只想抱着他好好的喘口气。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那时候她正跑到楼梯口,时景却在她之上,很明显他是从四楼的儿童区下来的。
一月二十五号,她也记得,那是年三十的前一晚,她正和时景买年货,他的手机响了又响,最后还是她接的,然后他就走了,可是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二月十号,她也记得,那天晚上一点多他接了个紧急电话,急匆匆就出去了,她还为了帮他准备姜汤而感冒了;
二月十一号,那天她也在医院里面,小男孩和时景讲话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就那么五六张的照片,就只有这么两个主角,可是苏慕染却从未觉得这么难受过。
她想起时景那一天吻她时的急促,还有那一天在医院拉着她手时的紧张。
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些方面想啊,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个样子了呢?
眼泪一点点地落下来,她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满屋子她仿佛只听到自己的眼泪落在照片上的声音,一滴一滴的,跟滴穿她心一样。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惊得她整个人一炸,看着那一串陌生的来电,她想挂,可是视线落在一旁的照片上,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时太太,别来无恙。”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微微一怔,抬手擦了擦眼泪,淡淡地开口:“ardy?”
“真是难得,时太太居然还记得我。”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刚才凌乱的思绪渐渐地有些回笼,她不开口,只是那样默默地等着ardy自己忍不住开口。
“时太太收到照片了吧?”
人总是这样的,做了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别人不想提,她就觉得急了,然后就忍不住自己提起来。
苏慕染毫无意外地听到ardy提起照片,她抬手盖住手机的听筒,深深吸了口气,才回到:“你想干什么。”
“哎呀,看你说的,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我没想干什么啊。就是觉得,时太太和时经理的生活太平淡了,忍不住帮帮你们,让你们过得精彩一点。”
慕染禁不住脸色一冷,就连开口的话都是带了十足的冷意:“谢谢你了,我们过得很好,既然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祝你生活愉快!”
ardy觉得苏慕染饶是在淡定也不会随她怎么说都不失控,见对方要挂电话,她不禁有些急了:“时太太!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慕染忍不住冷笑:“好奇,但是也不用麻烦ardy小姐满足我的好奇心,我自己会开口问,再见!”
这一次她直接就挂了电话,没有再给ardy开口的机会。
另外一边,被挂了电话的ardy气得直发抖,手上的手机直接就被她扔到墙上,屏幕顿时就裂开来了。
苏慕染将手机放好,视线落在那桌面上的照片,她恍惚地看了好久,才将它们收好重新放到信封里面,从书房里面找出胶水黏上,最后压在她的言情小说里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她觉得自己越想就越偏激,最近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难受无比。
她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苏慕染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她实在是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调好暖气,她脱了鞋子,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想,不想。
苏慕染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迷迷糊糊只听到好像时景在喊自己。
她努力地动了动,睁开眼睛依稀看到时景正看着自己,她心绪万千。
时景见她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一双黑眸直直地看着她:“没事吧,打你电话没有人接,去店里的时候你同事说你早就回来了。”
她看着那一双黑眸,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时景。”
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面蹭了蹭,半响才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跑回来睡觉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唇角,松了手:“起来吧,我下了饺子。”
她点了点头,拉过一旁的衣服开始穿。
苏慕染不知道ardy到底想干什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让她不好过,或者是想让她和时景都不好过。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不好过是真的。
很多次她想开口问时景,却又怕其实那只是个误会,夫妻间的信任很奇妙,说出口了和没有说出口的怀疑差别很大。
她没有十足把握,只有那么几张照片,可是那根本就不能说明些什么。
这个世界那么狗血,什么样的事情会没有,说不定那个男孩只是他朋友的儿子,或者只是刚好和他投缘而已。
那么多的可能,她根本就不敢开口问。
这注定是一种煎熬,她一个人的煎熬。
不明所以的结果就是总是半夜惊醒,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她甚至梦到那个小男孩喊时景爸爸。
惊醒的时候时景已经伸手摸到她身上了,大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摸到满手心的汗,他抬手就将那小灯开了,低头看着她:“做恶梦了?”
她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时景,我把孩子弄没了,你有没有恨过我?”
“没有。”
她没有再开口,那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眼,让她又甜蜜又忐忑。
她决定将照片的事情烂到肚子里面去。
这两天是正是消雪的时候,都说了下雪不冷融雪冷,苏慕染穿了一件保暖内衣,中间穿了一件羊毛衫,外面还套了一件羽绒,她还是觉得冷。
蒙娜丽莎站在商场的门口看着她,眼睛睁得老大:“慕染,你开玩笑吧,穿这么多你还抖?”
慕染囧了囧:“今天消雪啊。”
“行了行了,不说了,进去吧,里面暖和。”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废话,连忙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商场一般都是会开暖气的,苏慕染走进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特别是那一双脚,走进商场才觉得像是脚,在外面,明明穿着带绒的皮靴还是觉得脚趾头都是冰渣一样的冷。
她们化妆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装备,蒙娜丽莎说她的那套前几天跟妆的时候被一个小屁孩把一整套的眼影刷给弄没了。今天约她出来,就是要再买一套。
她上午没事,就跟她出来了,然后再一起回店里面,因为下午刚好有个客人要过来试装。
两个人逛了一圈,总算找到蒙娜丽莎想要买的那一套了,看了看时间,干脆就决定吃了饭再走。
大概是饭点,商场里面吃饭的地方都不少人,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到有位置又不用排号的一家西餐,进去后看了看价格,咬了好几下牙才决定下单。
苏慕染憋了好久了,把东西放下就跟蒙娜丽莎说去上厕所。
她走得急,不小心撞了人,连忙抬头道歉:“不好意思,我走太快了。”
那人刚好对上她视线,似乎有几分诧异。
慕染只觉得奇怪,正想开口,对方已经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小姐有急事吧,快走吧。”
她点了点头,也没管那女人看着自己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冬天,商场卫生间里面的水都是暖和的,苏慕染把手放在里面都舍不得拿出来了,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发现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连忙烘干了手打算拨一拨。
她刚转身,就看到自己刚才撞到的那个女人正站在镜子前抹口红个。
大概是从镜子里面看到苏慕染正看着她,女人收了口红,率先开口:“苏小姐,久仰。”
苏慕染微微一诧,脸上却是保持着不动声色:“久仰。”
她抬手握上了女人涂满了火红指甲油的手,不过虚虚一握,两个人就各自松开了。
相对她的不解和疑惑,女人倒是显得十分的了然:“我叫杨紫,常听啊景提起你。”
慕染脸色微微一白,看着女人似笑非笑的唇角,抬手将长发往脖子后面一拨,淡淡地笑了笑:“我倒没怎么听他提起过杨小姐。”
她的声线浅浅,让人捉摸不定她的情绪如何。
杨紫没有顺着她的话,将手放到烘干机下一边烘着一边对着她开口:“我们见过的,苏小姐。”
慕染很讨厌她叫自己苏小姐,在杨紫再次喊她苏小姐的时候,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她收了笑容:“是吗?”
“是的。”她抽了张纸巾,将没有烘干的地方抹了抹,才继续开口:“上次在医院里面,我记忆力可是极好的。”
她不禁怔了怔,上一次在医院里面,她抬头看着杨紫,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天小男孩跑过去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她吗?
虽然她没有看清楚女人的正脸,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
这个认知让苏慕染有些难受,但是她惯常收敛情绪,勾着唇角淡淡地笑了笑:“杨小姐真是好记忆,我还都不记得我见过你。”
杨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会有不少机会见面的。”
慕染低头看了一眼杨紫的手指,抬头也露了个不明所以的笑容:“那倒未必,不说了,我有朋友在等我。”
“再见。”
“再见。”
她转身就走出了洗手间,深深吸了口气,才加快脚步走回去餐厅。
“你怎么去那么久啊,再不回来我就以为你掉坑里面了。”
她笑了笑,“哪里,就是人多,等了一会儿。”
蒙娜丽莎也没有追问,忙将牛扒递到她跟前:“好了好了,快吃吧,看到这牛扒我突然觉得那菜单上的价格也标得挺合理的。”
苏慕染不禁好笑,喝了口汤,才低头切牛扒。
心里面很乱,却又不敢让蒙娜丽莎知道,她只能低头假装认真地切牛扒。
晚上回去她突然想要做罗宋汤,她拿着网上找来的单子一点点地调着,她做的认真,连时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煮了好一会儿,终于闻到熟悉的香味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锅试了试,嗯,虽然好像是咸了点,但是味道也不离七八了。
她关了火,刚一回头就被时景抱住了,冷冽的气息让她不禁抖了抖,就连落在嘴唇上的唇瓣都是凉的。
他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唇,视线落在那锅里面的那灿灿的汤水上,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什么?”
苏慕染见他那表情,不禁笑了:“罗宋汤啊,你又不是没喝过。”
说着,她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怎么样,时太太第一次做,手艺好吗?”
他一本正经地尝着,许久都不开口,害的苏慕染以为自己做得不好吃,正想再舀一勺自己再试一次,他已经将唇压下来了,舌尖带着那罗宋汤的味道扫进她的嘴里面,狂风席卷一般地扫荡了好一会儿,才松口放过她:“我觉得不错,时太太呢?”
她被他吻得脸部发烫、双颊发红,听到他的话禁不住瞪了他一眼:“时太太的手艺当然是极好的。”
他勾唇笑了笑,低头贴了贴她脸颊:“陆以安二叔明晚生日宴,时太太记得不要乱跑。”
苏慕染忍不住想逗逗他:“时先生不是说时太太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的吗?”
上一次她主动提出自己将陆以安约出来谈一谈,结果他直接就拒绝了,给出来的理由就是时太太不应该抛头露面,应该在家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