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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如一瞬,全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闭上眼,举起剑。祭天祭地,祭生祭死,祭这条川流不息的河流和回不来的他们。
从此,这世间再无此剑,再无他,再无与此刻相同的这条河流。
——题记
我叫叶顾北,是个孤儿。我被师父收留,与师兄们一同长大。我们住在一条河边。那条河一年四季奔流不息,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水才浅一点。
每天早晨,我和师兄们都要到河里挑水,然后把水缸装满。挑完水再练剑,师父用真剑,我们用木剑。
院子里有一棵好大的桃树,春天开花时有半边在院墙外,师母要注意驱赶摘花的孩童。
“桃花是用来结果子的,知道吗?”
孩子们一哄而散。
师父总在院子里的那半边桃树下喝茶。
“就知道喝,那半边就剩秃树枝了!”
“我只能看到这边,管他外面怎样。”
师母咬牙切齿地走过去。
“我今天非把你那个茶壶灌个粉碎。”
师父赶紧端着茶壶走到里屋。
师母年年如此抱怨,师父也年年用着同一把茶壶。
有一天,三师兄跟我说:
“你知道吗?师母以前是京城里有名的头牌。”
“什么是头牌?”
“就是最受男人喜欢的女人。”
记忆中的师母是一位头发衣服永远整齐的老人,美人可算不上。毕竟那时年纪太小。
“可我觉得小杏更好看。”
小杏是走街串巷买杏花的女孩。她手拿杏花走在烟雨中的样子,俨然一副绝妙的画。每当听见她的叫卖声,我和三师兄便会出门找她搭话。有一次,我们硬是拦着她不让她走,她急哭了跑回了家。师父带我们上门赔罪,回来又罚我们站着抄《茶经》。
后来,小杏嫁给了三师兄,而我正浪迹天涯竟一无所知。回来时正赶上喝他们孩子的满月酒。
当时,我的心隐隐作痛,却也真心希望他们能永享天伦之乐。
我又仗剑离去,去寻找能够填满我内心的东西。
在那段饮马江湖的日子里,我曾真心把小杏当作我的爱情。直到我遇到了她——江如意。
那时我只是个小剑客,她也只是普通的艺伎。
我爱小杏,小杏却嫁与他人。
江如意爱我,我却醉心江湖。
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遇见她,我没有承担半点相思之苦,只是充分享受了被爱的滋味。
遇见她,我初试云雨,发现所谓爱情不只是那场春日里的漫天花雨,它有更微妙的境界,更蛊惑的魅力。
我渐渐把小杏放下了。
有一天夜里,如意伏在我的胸上,在我耳边低语:
“等你成了天下第一的剑客,你要帮我赎身。”
“赎身干嘛?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多快活呀。”
“不行,你是一定要给我一个名分的。”
“睡吧,别想那些没用的。”
我翻身背对她。她吹灭蜡烛,也负气背对我。
其实我并不介意给他一个名分,但我有我的江湖梦,我不想为任何事物所累。而且我离天下第一还很远。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江如意同床共枕。
我遇到了另一位剑客。
我告诉他,我也是一位剑客,但我剑术不够高明。
事实也确实如此。师父说我不用心,最后是三师兄得了师父真传,师父把自己的佩剑给了他。
他说,他叫穆渊,刚从长白山上下来。
在得知他的师父是天下第一宇文逸之后,我决定去长白山拜师学艺。
“你一走我就嫁人。”
“你能嫁给谁?老实在这等我。”
“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你,我早就有了归宿了。”
“给人做妾也叫归宿?”
我推开她,往门外走。
“做妾还有名分,胜过跟你。”
如意在我身后喊道。
“随你。”
这是我跟她说的最后两个字,说完我就消失在了茫茫飞雪中。
那年雪下得可真大。
我到长白山找到宇文逸,告诉他,我是他徒弟穆渊介绍来的,我想跟他学剑。
“穆渊?他是我徒弟?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他不过是路过这差点被冻死的小剑客而已。走吧,再呆在这你也要被冻死喽。”
宇文逸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邋遢得像一个乞丐。
我很着急。
“我学过剑,师父说我有天赋,就是练得不够。”
“走吧。走吧。”
他冲我直摆手。
“真的。请您先看过我的招式再决定。”
我挥剑起舞。在我舞剑的时候,原本斜躺着的宇文逸坐了起来,等我舞完了之后,他的眼神严肃而复杂。
“你这个剑法很有意思,谁教给你的?”
“我师父,叶玉辰。”
宇文逸先是瞪大了眼睛,突然又笑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太好玩了!就你这两下子还叶玉辰教的?”
我茫然无措。正在我纳闷的时候,他一激灵坐了起来。
“你和穆渊还正好配一对。你不该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
我解释无果之后,正要垂头丧气地离开。
“等等,叶玉辰有一把剑……”
“雨化剑。”
“废话!是个人都知道!剑上面有八个字……”
“春雨化物,剑为心旨。”
原来师父给三师兄的那把剑叫雨化剑。
宇文逸告诉我,当年的叶玉辰是剑客中的第一,那时的宇文逸只是天下第二。
“后来,他带着桃姬退隐江湖了。”
原来师母以前叫桃姬,看来京城头牌的传说是真的。
我留下来跟宇文逸学剑,一学就是四年。
穆渊又来长白山了,这次他是来送信的。
信是大师兄寄的,上面说,师父仙逝,让我速归。
我去向宇文逸辞行。
“我跟你一块去。”
宇文逸破天荒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束发白衣,真是鹤发童颜,颇有仙姿。这四年来,我第一次觉得他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看什么?走呀。”
下山时正是冬天。长白山的冬天是没有人的,我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出山,宇文逸也是。
我们走过了整个冬天,春天的时候我们到了江如意住的镇子。
我去找她。
她已经不在那了。
她没有嫁人。
她在等我。
后来她死了。
听说是丫鬟半夜打翻了灯盏,她被火给烧死了。
永远不会离我而去的江如意也离我而去了。这世间究竟可以有多少恨?人的一生到底要失去多少才能有个尽头?
以前我以为江如意于我是依人小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我才明白,绕指柔也能成刺心剑。这一辞竟成了我心上永恒的伤疤。
我并非一开始就爱江如意,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是怎么爱上她的。我时常问我自己,若是我从不曾回到那里,也不曾得知她的死讯,我是否能放得下呢?
走到夏天,我们终于看到那条小河了。
桃树下的石桌石凳落满灰尘,树上满满的全是桃叶。我还是第一次留意桃叶,比起春花的妖娆,这绿色更有生命力。原来,桃树最茂盛的时节是繁花落尽之后。
我见到了大师兄和师母。
师母眼睛花了,脸色也憔悴了许多,可现在的我反而更能领略她当年的风姿了。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师母正倚着窗户发呆,她没有认出我也没有认出宇文逸。
“师母,你看小北回来了。”大师兄兴奋地走到师母身边提醒她。
师母恍然看向我。
“师母,徒儿不孝,疏于侍奉。这是宇文逸老先生,这些年我一直跟随他老人家练剑。”
师母吃了一惊:“你是宇文逸?”
“正是在下,大嫂别来无恙。”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宇文逸和我师父师出同门,他们同时爱上了京城名伎桃姬,师父选了师母,师叔选了剑。
人活着活着就都有故事了,有一些故事还未被人知晓就要和它的主人一起死去了。
我们五人一起去了师父的坟前。大师兄用心所以坟头很平整。
初夏的蝉声显出了空气的宁静,明媚的阳光照在嫩绿的鲜草上,死亡埋在生机之下。天下第一的叶玉辰就埋在这里了,人生是何其讽刺呀!
年轻时总觉得美好的都在远方,越走越远,直到回到终点。或许,这过去与未来的轮回本就是无止境的。
那天晚上,大师兄非要在醉仙楼请我们,三师兄也来了,不过他来得很晚,上楼前把账给结了,说是来晚了自罚。我知道他是故意来晚的,好替大师兄付钱。
生的欢聚和死的离别在空气中酿成微妙的气氛。大家说笑不断,这不是欢叙旧情,而是击鼓传花般把话题传递下去。
只有师母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说话,坐在她旁边的宇文逸不时问她两句,她一直都是低眉浅语轻轻地回答。
后来大家都有了醉意,师母脸上也飞起了红霞,借着酒兴,宇文逸让师母唱当年他们初遇时她唱的那首曲子。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宇文逸直摇头:“不对,不是这个。”
“老喽。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这个了。”
看着老态龙钟的师母,我如坠云雾:当年的桃姬真的梳妆打扮红袖招摇吗?她也曾为十里洋场而醉生梦死吗?
席间我醉得不省人事,散席后三师兄扶我去了他家。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那花香开到了我的梦里,越开越浓,仿佛天地间只剩一场花雨,虽醉尤醒。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床了。信步到庭中,看到小杏在掐栀子花。
“早呀,你昨晚醉成那样,居然能起这么早。”
“练功,习惯了。”
“你可真厉害呀,一直坚持到现在,你三师兄就不行了,外面的田庄铺子有好多事要他处理。”
“他可千万不能偷懒,我还要跟他讨师父的那把雨化剑呢。”
小杏愣住了,半晌才说:“好呀,反正他现在又不练剑了,师父的遗物正好给你留做纪念。”
“那怎么行?他是师父选中的弟子,我要打败他,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小杏转身走了,我想她哭了。
下午我和三师兄去看师母。刚到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我和三师兄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桃树。
“师父走了,师母也垮了一半。我回来的时候,石桌上都是灰尘。”
“是啊。桃花今年开得也不好,没人给它修枝,小孩子又捣乱,你要是在你也会心疼。”
“……”
“下一场雨也好,可以把灰尘冲走,那样就干净多了。”
“那样还是不行,等雨停了你会发现桌子上都是水渍,”我转身看着他,“没有东西会毫不费力地就变好,桌子不会因为一场天下的雨变干净,时间也不会因重逢而倒退。”
三师兄什么也没说,他的眼睛盯着桃树,目光却深邃得好似在看向远方。
宇文逸要走了,而我决定留下。
师母的身体越来越差,半年之后她卧床不起,我和两位师兄知道这是大限已至,日夜看护。师母走的那天晚上很冷,师母说渴,我便去倒水。走到桌子前愣了一下,师父生前用的茶具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拿出来了。我不动声色地把水送到床前,师母早就没了力气却执意要拿茶壶自己喝水,手举在半空,眼睛盯着我手中的茶杯,我把茶杯放到师母手上,三师兄和我一起扶着师母的手,师母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们刚一放手杯子就落地碎了,这半世的情缘也断了。
安葬了师母之后我和三师兄互换了战书。
“你们一定要打吗?”
“是呀。”
“……”
“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谁赢了谁就是雨化剑的主人。”
“……”
“要是我死了,你就能和三师兄白头偕老了。”
“……”
“要是我赢了,我会照顾你和侄儿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三嫂。”
“……”
我和三师兄准备出发了。
“怎么不带上雨化剑?”
“雨化剑轻盈锋利,非平常刀剑可比。你是我师弟,我怎么能欺负你?”
“那请三嫂替我们把雨化剑收好吧。三天之后赢的人回来取走它。”
三天之后,我一个人带着两把剑回来了。归途上我在想,见到小杏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我推开侧门独自走到院里,小杏正在折红梅往瓶里插。她听见我踩雪的声音,回过头来。无惊无喜,无愁无悲。
“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拿剑。”
她说完就回房间了。一会,拿着带血的雨化剑回来了。我接过剑,看着寒光里的血迹,多像这雪地里的红梅呀。
三师兄在决战前说,如果他死了,请我向小杏转告他的遗言。
“告诉她,我此生只爱过她一个。我从没想过要快意江湖,只要能给她凡尘中所有的幸福就够了。唉,早知如此就不练剑了。”
和三师兄相比,我太执著也太自私,为了我的江湖梦我伤害了许多人。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我常问自己:如果赢的是三师兄,他会杀我吗?
我答应小杏我会照顾她的孩子,我食言了。我把侄儿托付给大师兄然后又上路了。
大师兄送我到长亭,他穿着半旧的棉袄,鼻子耳朵冻得通红,驼背拢手。看他这副样子我心中不胜苍凉。有人生来便注定平庸,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命运的摆布,即使他是最善良的。
三师兄的死让我成熟了许多,但成熟能消磨人的热情。以前我像野兽一般争强好胜,现在的我更希望能像个旁观者那样随意看看这江湖。
我东来西往又走了许多年,得到了又失去了许多东西,已至得失随心的境界,唯有少年时的种种是我放不下的。
春天又到了,我突然很想回家看桃花。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夏天,桃树结满了青果。门庭颓败,门前的河水也没有以前那样清那样深了。人去物非。
我推开门走进去,摘下一颗青果,擦了擦,咬了一口,又酸又涩。
“那个不能吃。”
我闻声回头,对视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了一下。他先抱拳问候。
“叶兄,别来无恙。”
“穆渊,你怎么在这里?”
他撩起长袍,让我看到他的半条残腿。
“人在江湖漂嘛。走到这发现没人就住下了。”
我买来酒,问了他好些事情。
“你见到我大师兄了吗?”
“没见着。我一到这就去找他了,可他已经搬走了。”
“走了?去哪了?”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不善经营,前年又闹了一场旱灾,逃荒去了。”
“那他带的小孩呢?”
“小孩?没听说他成亲了呀。”
我不禁怅然。
沉默了许久,穆渊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见过你师叔宇文逸了吗?”
“没有,我打算明年再去长白山。”
“你去了怕也找不着他。”
“难道师叔他也……”
“不知道。他下山为你师父奔丧之后就没有人见过他。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或许已经驾鹤西去了。”
我终究是一无所有了。
“穆渊。”
“嗯。”
“我有一次到关外碰到了一个西域人,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一个人不可能两次站在同一条河流中。”
“胡说八道。”
事如春梦了无痕。
在星光下,我把雨化剑埋到了干枯的河床里,连夜离开了。
听说,那年我的故乡下了好久好大的雨,洪水淹没了河边的一所旧房子,一个残腿的人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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