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安奕晨家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就去找个房子租。
当我提着箱子从安奕晨家出来的时候,竟看到了沈思晴。
她停在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旁,见到我出来,摘了墨镜便迎上来。
我把箱子放下来,对她笑了笑:“你找我?”
沈思晴露出内疚的神情,好一会儿才说:“扶桑,那天的事对不起,阿姨逼我,所以我……”
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贯的表情,仿佛一个堕落人间的天使,可是,我认识她这么久,居然一直没有识破她的伪装。
这个人,还是那个聊着非洲的饥饿儿童,说要救助她们的那一位天使吗?
是,她是。
人就是这样,往往会帮助一些比自己弱小、可怜的群体,这样显得自己伟大,但没有人会帮助一些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当利益被侵犯时,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我仍是笑着,说:“所以你就在我的牛奶里下了药,把我弄到医院,然后何雪莉就上演跳楼一幕,让钟彦博不得不在手术单上签字,对不对?”
她脸上惊吓了一下,随即说:“我真是逼不得已,咱们姐妹这么多年,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感到很难过。”
“意思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何雪莉的错了?”我问。
沈思晴又怔了怔:“扶桑,这一切谁都有错,也许你的孩子跟你没有缘份,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彦博应该等阿姨同意你们的婚事后你再怀孩子,这样的话……”
我冷哼一声:“沈思晴,你倒是挺能耐的,何雪莉一直处心积虑帮你,可你呢?一转身就把她给出卖了,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她,你能不这么贱吗?”
她彻底懵了。
我继续说:“那天我喝了牛奶后,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杨姿质问你在干什么,你大声骂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后来便有几个人把我扛了出去,当时我只有一个保镖,自然干不过你们。”
她那张美艳绝仑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良尔,她才吐出几个字:“要怪,就只能怪你蠢了。”
我笑了笑:“对,我要是不蠢,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要是不蠢,又怎么答应跟你出来,还傻傻地喝了你的牛奶。”
“那么,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都到这一步了,你觉得你仍然能跟彦博哥哥在一起吗?”
我拖起行李箱,“那种我玩够了的男人,你爱捡就捡去,我不稀罕了!”
我以为这一句话,够绝情,够冰冷了。
谁知,我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钟彦博。
钟彦博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他十分内疚地看着我。
但是我选择忽视他的内疚,从他身边走过,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的男人,我不稀罕,钟彦博,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一甩便甩开了。
往前走,不回头。
……
我存了五十万到我妈医院的帐户,又通过中介在附近找了一套房子,仍然是老房子。
没了工作,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赚钱,医院的钱又不得不花,只能省着点用。
我妈的病情前面有一段时间好了一会儿,手指都能动了,可是昨天莫医生又通知我,说这几天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危险。
莫医生再一次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梁小姐,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像你妈这样的病人,换成普通的人家这时已经就把她接回去等死了。所以说,你已经尽力了,毕竟你妈这种情况她自己也难受,天天躺着,没有意识,我劝你该准备后事了!”
我漠然地说:“莫医生,不是我不想放弃,只是假如我放弃了,我在这世界上就再没有亲人了,她以前没生病的时候打我骂我,但她毕竟养大了我,我能让她活多久就活多久。因为我不想知道孤苦伶仃是什么感觉。”
莫医生又说:“那你上次提到的,关于DNA的事,你还考虑吗?”
我想了想,拔了一根头发给莫医生,问:“用这个能验出来吗?”
他点头:“可以!”
……
回到新租住的小房子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感觉自己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钟彦博、沈思晴、工作……连我妈现在都要离开我了吗?
钟彦博,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你究竟是想保护我,还是真的已经抛弃我了?还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老房子没有猫眼,必须要开了门才知道来人是谁。
然而,我一开门,竟看到何雪莉。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门一开,她就挤进来了。
我问:“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她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面前,虽然她比我矮一点,但气势却仿佛她比我高出一个头。
她笑着说:“住了几个月的豪宅,再住这样的破旧房子,感觉滋味如何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怀念我儿子那套别墅呀?”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如果你今天是想来羞辱我的,好,你随意,我会把你所有的话都当成耳边风的,因为你在我眼里根本就是透明的。”
“呦,嘴还挺硬的,但还是斗不过我吧?连钟彦博都斗不过我,你还想跟我斗?做梦!我告诉你吧,你去做人流那天,彦博以为把医生换了就行了,谁知道我早有准备,后来给你做人流的医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医生,所以呀,姜还是老的辣!”
我猛地怔住了,想起那天钟彦博内疚的样子,我质问何雪莉:“也就是说,彦博根本不想打断我的孩子,他是想故意做给你看,没想到被你算计了?”
她仰着头,哈哈大笑:“想入我钟家的门,下辈子吧!”
我愤愤地冲向她,掐着她的脖子:“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她没想到我会动手,想把我推开:“梁扶桑,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她只能大叫。
后来不知道怎么,我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下去她会没命,于是我便松手了。
她本来是要推开我的,我一松手,她就往后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头磕到桌脚旁。
她恼羞成怒,吩咐门口那两个大汉:“你们给我押着她!”
我被那两个大汉汉死死地摁在地上,何雪莉站起来,狠狠地踢了我肚子一脚,接着又踩了一脚我的后背,最后,一只脚狠狠地踩着我的脸,她穿的是一双细跟的鞋,我痛得快要麻木。
“梁扶桑,不管是斗智力还是斗体力,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以后老老实实呆着,别再接近我儿子,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还有,娱乐圈你也别想混了,否则你带一个艺人我就封杀一个,让你永远没有好骨头吃!”
她走后,我仍然趴在冰凉的地板上。
脑里只有一个意识,孩子,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
也不知道我现在租的小房子是不是风水太旺,那几天不停有人来访。
何雪莉走后不久,安奕晨和杨姿也来了。
我把他们请进屋里,让他们在两张塑料凳上坐下来,抱歉地说:“搬家时间紧,也没有时间买沙发之类的,你们将就着坐一下吧。”
安奕晨看到我脸上的伤,关切地问我:“扶桑,你的脸……”
我摸了摸脸,说:“被疯狗追了,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
杨姿顿时就哭了:“扶桑姐,你别瞒我了,一定是何阿姨干的是不是?刚刚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车正开出去,这事都怪我,是我破坏了你和彦博哥哥的幸福……”
她说完,就要打自己的脸。
但是被安奕晨拦下来了,安奕晨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扶桑,她这段时间一想起你就哭,一直求我带她来见你,我看她也是被人利用,杨姿这孩子或者只是单纯没心机,你再不原谅她,她能一直活在自责之中。”
我笑了笑,看着杨姿,“小姿你不要自责了,这事不怪你,她们千方百计要打掉我的孩子,而你只是一棵被利用的棋子罢了,就算没有你这颗棋子,她们也能找到另外一颗棋子,所以我只怪自己命不好,怪自己太幼稚了。”
杨姿吸了吸鼻涕,擦了眼泪,问我:“那彦博哥哥哥?他现在不来找你了吗?”
我苦笑:“找过,但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点误会,孩子流掉那天他以为把医生换了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但何雪莉早就有防备了,所以孩子终究还是保不住。”
杨姿抱着我,用手摸我脸上的伤,“扶桑姐姐,也许你和彦博要经受一番考验,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你们的爱情一定可以开花结果的。”
我又苦涩地笑笑:“随缘吧。”
要是我们真想走到一起,那么钟彦博只能在我和他母亲之间选一个,他只会左右为难,这样的路太难走了。
我没有信息。
……
安奕晨杨姿刚走不久,我又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杨姿落下什么东西了,谁知开门后竟看到了沈思晴。
沈思晴穿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清雅素淡,长发飘飘,如同下凡的仙女。
但现在的仙女却一脸的忧愁。
她同样也看到了我脸上的伤,问:“扶桑你又被阿姨打了吗?”
我笑笑:“不要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