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彦博在旁边笑着,说:“阿姨不要你就别塞了,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吃完饭,我没有兴趣跟阿姨看八点档的剧,便回到了房间。
钟彦博也跟着上来。
他一进来就抱着我吻,我使劲推他:“别啊……没刷牙呢。”
“你吃的鸡肉,又不是鸡屎,非要这么讲究?”
“钟彦博你还是不是冷酷总裁啊?不要以为来了村里就可以讲粗话。”
“哪一句是粗话?”他抱着我又亲过来。
我不再反抗,让他亲着。
“扶桑……”好一会儿,他才推开我,低声吟道:“扶桑,说你爱你。”
“……”我闭着嘴巴。
“扶桑,快说你爱你……”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盼。
想到以前的种种,我叹了口气:“彦博,别逼我……”
只要我爱就可以了吗?
以前他不也是说只要我爱他就行了,其他一切都不用管吗?可后来呢?不是落了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下场?
“彦博,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说爱?”
“你不爱我?”
“好,我承认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说爱了,你就当我是你的情人,我呢,当你是床伴,暂时的床伴……”
“就是说……炮友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你觉得不是吗?”
只要一回到A市,我们的阻碍就会出现,这种阻碍是来自四方八面的,当年的钟彦博都没办法赢得了,我又怎么能赢得了?
钟彦博已经生气地放开了我,他拿起那件当睡衣的T恤气乎乎地走进卫生间。
我也转身,本来想打开笔记本记录这一天的心得的,可刚把电脑拿出来,就被钟彦博从后面抱住了。
他把我狠狠地拖进卫生间,我小声地叫道:“钟彦博,你又什么神经?”
“不是说炮友关系吗?那我就和你做这种关系该做的事啊。”
花洒的水压很高,喷出来的水一下子就把我全身都浇湿了,湿了的衣物脱起来特别麻烦,他一用力,空气中传来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雾气缭绕。
……
……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钟彦博又起了大早,在村长家用过早饭后,又去找了小峰。
昨天跟小峰聊过了,让他多带几个小朋友出来玩,最好是那些跟他一样父母都在外面打工的留守儿童。
小峰真的在村找了一大帮小朋友,起码有二十多个,那阵势差点把我惊吓了,连钟彦博都说:“这是要去打仗的节奏吗?”
小峰过来问我,想怎么玩?我说我没有主意,让他们玩平时玩的。
有另外几个小男孩过来跟小峰商量,他们交头接头商量一番后,决定烤窑子。
烤窑子就烤红薯,先在田里挖一个坑,把红薯埋在上面,然后把泥块堆起来,底下留一个洞用来烧柴。
二十几个小孩子,不一会儿就堆起了好几个窑,我和钟彦博也来了兴趣,跟着孩子们捡柴火,烧柴。
等窑子快烧起来的时候,钟彦博看着我一直笑,印象中他没有试过这么开怀的大笑,我问:“怎么啦?”
“你的脸……真像个大花猫。”
我瞪着他:“刚刚我一直忍着没有告诉你,其实你脸上的黑炭更多。”
众小孩便一直笑。
过了半小时,窑里的泥被烧得发红了,小伙伴便过来踢那些泥块,把泥块全踢倒。我问小峰:“好不容易垒起来的,为什么又要全部踢倒呢?”
小峰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害羞了:“让烧红的泥把红薯烘熟。”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朋友们开始挖开泥块,把埋在下面的红薯一个个拣出来,顿时,香喷喷的红薯味就出来了。
他们特别有礼貌,没有哄抢,红薯拿出来后先递给我和钟彦博两条,等我们剥了皮,开始咬,并赞叹不绝的时候,小峰他们才开始蜂抢,尽显孩子们的本性。
我想,这红薯的味道我会终生难忘。
不止是红薯的美味,还有和钟彦博的回忆,试问,谁能想到一个亿万资产的总裁会跟我一起,坐在农村的田梗边上,和一群农村孩子烤红薯吃?
而在吃红薯的过程中,我一直留意孩子们脸上的神色。
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是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红薯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峰突然喊了一句:“谁看见我的妹妹了?”
我赶紧起来,四年看了一下,小妹妹刚刚还在这里乱跑的,怎么现在没了人影了?
我们开始四处寻找。
这片田地不算是平原,但也不是梯田模式,小伙伴们一边喊小妹,一边分散找。
我和钟彦博也急得四处找。
可能我走得太急了,从田梗上跑出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摔了一跤,好在钟彦博抓住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说了一声:“谢谢!”
“谢啥?”他将我扶好,我们又一起去找小妹妹。
一直找到中午,仍然不见妹妹的人影。
小峰都急哭了,他说:“要是我爸爸妈妈回来,发现妹妹丢了,一定很伤心难过。”
小峰的奶奶也找来了,打了小峰两屁股:“让你不照顾好妹妹,让你看着他……”
我连忙上去拉着小峰:“奶奶不要送,妹妹一定能找回来的。”
奶奶看着附近的那条小河:“该不会是掉进河里被冲走了吧?她平时最喜欢去河边玩了。”
后来我们又沿着河边一路寻下去,但仍然找不到小妹妹。
我已经很紧张了,隐约觉得不妙了,那边小峰的奶奶还在责怪小峰,我怕她再责怪下去,就要责怪我们了,要不是我们让小峰出来玩,他就不会带妹妹出来,这样妹妹就不会失踪了。
后来,远远地听到有人在田头上喊:“小峰,你妹妹找到啦!”
“找到了?”小峰奶奶一听这话,拉着小峰激动地跑过去,我也拉着钟彦博一起跑过去。
原来妹妹烤红薯烤到一半的时候,就自己回家了,她平时就有个习惯,那就是躺在家里的米缸睡,她奶奶一听说妹妹是在田里失踪了,就急着出来了。
虚惊一场。
看着米缸里的小妹,她蜷缩着成一团,躺在半缸米上面,仿佛那是一个温暖的摇篮。
我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了,说每个缺少关爱的孩子都要依赖一样东西,特别是在睡觉前,有些孩子依赖一件婴儿时期盖过的被子,有些依赖一件婴儿期玩过的玩具,睡前必须抱着,否则就没有安全感。
小妹依赖一个米缸,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
很快就到了离开的日子。
前一天,我专门去镇上给小峰买了一只旅行包,希望他用心读书。将来飞得更高,更远。又给小妹买了几套小裙子,以及一个布娃娃。
我和钟彦博走的那天,在村头等小巴。
我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榕树村,就在回头的这一瞥中,我竟看到小峰牵着妹妹的手,站在一棵宽叶子树下面,发现我回头看他,他拉着小妹的手就跑,也许他舍不得我,但是又习惯了将内心的情绪隐藏起来,从来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巴来了。钟彦博替我拿行李,有村长送的一袋红薯,还有小峰家送的红薯干。
到了汽车站,我将这些东西托运了回去,然后和钟彦博打车乘飞机回A市。
在飞机上,钟彦博问我:“这一行程有没有收获?”
我说:“有,但也有些心酸,有点舍不得那里。”
他笑着问:“在那里我们又做了几天夫妻。”
“回到A市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搞得一身腥。”
“一身腥?”
“是的,不想沾你。”
钟彦博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扶桑,你知道吗?等一个人等久了,也是会累的。”
我也来气了:“你意思是你等我?我有让你等吗?你等得起吗?沈思晴等了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累。”
矛盾就是在飞机上爆发的。
我们一路怄气回到A市。在机场分别,然后互不理睬。
……
……
电影《等待》在一个月后开机。
当我们把电影信息放出去的时候,几乎没有收到一点波澜。
业内的人士不看好我们,而普通的网民更加不会关注这样一部电影。
但是我干得很投入。
那段时间,我和段一铭,还有导演沟通了关于我在容县的所见所闻,并且与他们一起出席了开机仪式。
为了让影片能吸引更多人注意,我们加入又加入了一些元素进去。《等待》讲的是一个留守儿童和一个乡村美女教师的故事,留守儿童五年级的时候见到了教师。当时他才14岁,而老师18岁,他一直暗恋着这位美丽又善良的老师。因为老师不肯回城里,所以她男朋友跟她提出了分手,她伤心难过,后来班上的男同学就说长大后要娶她作妻子,她破涕为笑。
在这中间,不断插入关于留守儿童的梦想、期盼,以及他们对“父母”这两个字的理解。
若干年后,当年的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当年说要娶老师的男孩们纷纷成家立业,只有最初的男孩一直在坚守这个承诺。
由段一铭编出来的台词句句都非常感人,小演员也是精挑细选的。
可是,开机那天我却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我发现是小演员的眼神。城里的孩子不管怎么演,也演不出小峰眼中的那种渴望与期盼。
后来我建议让小峰来试镜,开机第一天才换小演员也是很少有的,可导演一看到小峰,就确定了他是主人公的最佳人选。
……
两天后从拍摄地点回到A市,刚开下飞机开机,就接到了杨姿的电话:“扶桑姐,你在哪里?”
“机场?”
“不好了,出大事了!”
……
杨姿在电话里告诉我,钟彦博住院了。她火急火燎地说:“这次住进的肿瘤科,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病又复发了。”
我连忙打的去了医院,但是在车里看到了沈思晴和何雪莉还有何雪莉的母亲韩美美。
韩美美和何雪莉手中都提了东西,像是餐盒,估计是辛苦熬制的汤水或米粥。
我从计程车下来,尾随她们到了电梯口,她们已经进电梯了,电梯停在16层。
16层的确是肿瘤科。
我在也在想,难道真的是旧病复发了?这种病一旦复发,不是要命的吗?
我怔怔地坐在电梯口,各种不好的场景都浮上来了。我甚至想,假如他真的要死了,我会不会鼓起勇气,坚决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越想越心塞。
我也到了16层。
在门口,我听到了何雪莉说:“彦博,你吃谁煮的不是吃?为什么思晴煮的你就不吃呢?”
韩美美也说:“是啊,多少吃一点,恢复快。”
接着就钟彦博冷冷的声音:“说了已经饱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何雪莉说:“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何雪莉焦急地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你管这么多事干嘛?”
韩美美说:“是啊,养病要紧。”
“我都说了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沈思晴也许是面子上搁不住,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我连忙躲到一边的消防通道里。
沈思晴冲出来后,韩美美也出来。
走廊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思晴,你别这样,好好跟他说说。”
沈思晴哭着说:“我还怎么好好说呀?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我怎么好好说?你们又不让我告诉他真相,就这么瞒着,越瞒下去他就越是不给我好脸色看。”
真相……我第一反应是,钟彦博是不是要死了?她们隐埋了他要死的事实?
这……我的心越来越难受起来。
韩美美安慰道:“思晴,那件事迟早他是知道的,我们只是想给时间你适应他,也让他早一点发现你的好。”
沈思晴声音哽咽:“不,他永远都不会发现我的好,他的心里只有梁扶桑那个女人。”
“那……”
只听到走廊处传来“扑通”的一声响,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看到沈思晴跪在韩美美面前:“妈妈,我们把真相告诉他,到时候他就没有选择了。”
我顿时急了,如果他们告诉钟彦博,他要死了,他会不会又跟上次一样选择躲起来,并且说不爱我了?
可他说过,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我陪在身边的。
耳边似乎又响起钟彦博说过的话:扶桑,你知道等一个人太久了,心是会累的吗?
经过近几个月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还有他无条件的付出,我更坚定了,我要陪在他身边。
外面,韩美美似乎已经答应了沈思晴的请求:“好,那你去告诉他。”
她们重新回到病房。
我把病房打开了一条缝,看着里面的情况。
钟彦博看见沈思晴,有些厌恶:“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思晴定了定,看了一眼韩美美,又看了一眼何雪莉,说:“彦博,有一件事,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可以接受不了,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怀了我的孩子?思晴,这样的手段你在高中的时候就用过了,忘了吗?当初你是什么原因才选择出国的?是怕我把这件事揭穿,你在家人面前没了面子。”
韩美美大吃一惊,连忙问沈思晴:“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