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吃了一惊,怪不得钟彦博一直讨厌沈思晴,每次我一提到沈思晴他就要生气,原来……
沈思晴哭着说:“我太爱你了才这样的。”
“所以,这样的老梗你就不要再用了,好吗?”
沈思晴吸了口气:“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沈思晴了,彦博,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是要把钟彦博的死期告诉他了吗?
是不是太残忍了?
“什么事?你说。”钟彦博一脸厌恶地看着她。
沈思晴把手伸进包里。
里面似乎有什么文件。
也许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情急之下,我突然推开门冲了进去。
这时,里面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等她们反应过来是我之后,便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唯有钟彦博见到之后我眼前一亮。
何雪莉怒视着我:“梁扶桑,你来干什么?”
我走到钟彦博床边,他现在穿着一身医院的病号服,虽然脸上没有即将去世的属于病人的表情,而且还有点一些神采奕奕,但我觉得那是回光反照。
我突然就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着。
钟彦博也抱着我,“宝贝,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终于不再顾忌别人的目光,想勇敢地跟我在一起了。”
我抬头看着钟彦博:“是的,不管你还剩多少日子,或者……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形同枯槁,成为我妈那样的病人,我都愿意照顾你,与你在一起。”
何雪莉恶狠狠地问:“梁扶桑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什么呢?谁要死了?”
我从包里拿出钱包,再拿出上次她给我那张存一千万的卡放到她面前:“这是你以前给我的,你说只要我不跟彦博在一起,就赔你一千万,好,现在我把一千万还给你。”
接着我又抱住了钟彦博。
钟彦博也不管他妈妈现在的反应,他抚摸着我的脸,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我,“扶桑,我真没有后悔爱上你,你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何雪莉都要气炸了,上前来要把我拉开,“梁扶桑你赶紧离开这里,第一,我儿子没有要死,第二,在我儿子的病房里,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丈母娘,一个是他老婆,只有你是一个外人!”
没有人要死?外人?
钟彦博这时才淡淡地插了一句:“妈,你别说了,我这辈子只认扶桑这一个女人,该走的是你们!”
“你……”
韩美美也许是没有脸再呆下去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贵妇,硬要嫁给钟彦博的人是沈思晴,又不是她。她说:“雪莉,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自己谈好了再告诉我结果怎么样。”
接着,她又扯了扯沈思晴:“乖女,别太逞强。”
沈思晴狠狠地盯着我。
我看着钟彦博:“彦博,你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他捏了捏我的脸:“我没有什么病情呀,这两天来做一个后续的理疗,医生刚刚还跟我说没有大碍的。你以为我癌细胞又扩散了?所以才这么紧张我?”
“可你……我刚听到沈思晴说要宣布一件事,我以为……”
旁边的何雪莉冷冷地说:“没错,我们思晴确实要公布一件事,”她看着沈思晴:“你把东西拿出来。”
沈思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另外,还有两本红色的本子。
那本子上面有几个烫金的字:结婚证。
结婚证?
不止是我,连钟彦博也懵了。
沈思晴把那两个本子拿到钟彦博面前:“彦博,你记不记得你在日本疗养院的第二年,有一次我去看你,你签了这份文件?”
那是一份结婚登记委托书。
钟彦博瞪着眼睛看着那份结婚登记委托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雪莉。
何雪莉也说:“彦博,那时候我不是给你看过了吗?这是你亲自签的呀,你签字之后,我回国就帮你办了结婚证,你现在跟思晴是夫妻,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思晴想跟你一步步建立稳定的关系啊。”
钟彦博看看何雪莉,又看看沈思晴,接着看着我:“扶桑,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的,或者我当时知道,但是因为当时情绪很差,对什么东西都丧失了理智,所以我才误签了文件,这不算数,有结婚证也不算数。”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
沈思晴在一边哭着说:“彦博,我们的结婚证是有效的,不信你可以检查一下,是阿姨,不,是咱妈亲自办的。”纵鸟台巴。
咱妈……
钟彦博气得拉开被子站起来,对何雪莉吼道:“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彦博,思晴有什么不好,跟我们门当户对,现在又是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了。”
从沈思晴手中拿过那两本结婚证,还有那份结婚登记委托书。
结婚证上有一张他们俩个人的合照,不知道是不是PS的,但两人仍然笑得很灿烂。
证件下,有一个很大的钢印,是最权威部门的钢印,既神圣又不可亵渎。
钟彦博打了电话给KEVEN,“帮我去民政局查查,我和沈思晴是什么关系,立刻,马上。”
在等待的过程中,钟彦博想要拉着我的手,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把手从他手中移开了。
十五钟后,KEVEN的电话打过来了。
钟彦博的手机声音很大,KEVEN的声音我在旁边都听得到:“钟总,民政局这边确定有你和沈小姐的登记。”
钟彦博怔怔地放下手机。
我吸了一口冷气。
难怪在H省的时候,沈思晴说他是她的丈夫。
我该怎么办?是要争取钟彦博,还是放弃他,如果争取,那势必阻碍重重,而且一不小心就要伤到自己,但是如果我放弃,我就开心了吗?
钟彦博拉着我的手:“扶桑,你相信我,这绝非我的本意,就算当初是我签的,那也是在我不小心的情况下签的,如果你认真了,那你就输了……”
我堵住钟彦博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了,而是问:“你住院还要住到什么时候?”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看着他,“那我们可以现在走吗?我跟你走。”
他诧异地看着我,像是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动地说:“扶桑……你刚刚说,要跟我一起走?”
“彦博,你不是说认真就输了吗?我相信你,咱们离开这里,至于离婚手续的问题,你看着办。”
钟彦博激动地笑了,接着又有些要流泪。
他拿起外套,牵着我的手出去。
后面,沈思晴喊了一声:“彦博……”
她的声音是哽咽的。
钟彦博回头看她:“离婚协议我会让人带给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唯有走法律程序,我的财产都是婚前财产,你一分都不会得到。”
何雪莉气急:“彦博,你……”
何雪莉到底是一个接近六十岁的女人,现在这么一气,人突然就晕了。
沈思晴吓坏了一样,“阿姨,阿姨,不,妈……快叫医生,医生……”
情况突然间发生剧烈的转折,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外面,韩美美也匆匆地跑进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
钟彦博看到妈妈突然晕了,他也有些急了,我拉着他:“彦博,她……她有可能是装的。”
他走到我身边亲了亲我:“扶桑,你先回去,处理好这边后,我就去找你。”
可我仍然没有马上走,而是一直尾随着钟彦博。
……
何雪莉被钟彦博急急忙忙地送到了六楼心血脑科,医生说是一时气急,告诉钟彦博不要刺激她。
半小时后,何雪莉就醒了,刚醒来就拖着钟彦博的手:“儿子,你别离开,在这里陪陪我。”
钟彦博看着病房门口的我。
何雪莉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又捂着胸口:“我这里挺疼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彦博你帮我揉揉。”
钟彦博很不情愿地帮她揉着。
而沈思晴就坐在何雪莉另一边,也帮她揉着,这两个一边一个,真是很有一对夫妻照顾母亲的感觉。
而我才是一个外人。
何雪莉不知是感动,还是病疼,作痛苦状地说:“彦博,你爸去世早,我一个人又要管公司又要拉扯你长大,这过程有多辛苦你也是知道的,妈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盼着你早日成家,娶一个善良温婉的儿媳妇,思晴从小我是看着长大的,妈喜欢她没有错,你想娶别人也没有错,但妈请你不要太伤害思晴了,你们的事,妥善解决……”
钟彦博似乎有些触动:“妈,你先休息吧。”
我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
晚上,钟彦博来到我家,他进来,我给他递了双拖鞋。
他有点意外,也许他以为我会生气,或者我已经生气了,可我反而给他递了拖鞋。
我笑着说:“特意给你准备的,以后我这里你可以常来。”
“扶桑……”
“彦博,你饿吗?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丁丁在客厅里玩,看到钟彦博,她显得挺高兴:“姑姑,又有客人来了?”
我笑着说:“是的,叫叔叔。”
“叔叔好,”丁丁稚嫩的声音。
钟彦博对丁丁笑了笑,丁丁接着就去客厅玩玩具了。
钟彦博问我:“平时都谁照顾她?”
“有一个阿姨,如果我出差外地,她就住幼儿园里,是那种全托的,我回来的话,她就可以坐校车回来,或者我去接她。”
他感慨道:“若我们当年的孩子能顺利出生,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我笑了笑,问他:“你妈怎么样了?”
“还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末了,他把我搂在怀里,“扶桑,其实我也很为难,很痛苦,我既不想太气我妈,也想娶到你,以前我不知道怎么衡量,今天我想了很久,我想清楚了,能陪我一辈子的人是你。”
我握着他的手:“彦博,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我们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走到一起了,我会等你把问题都解决了,然后我们俩好好地在一起。”
他亲吻着我的脸颊:“扶桑,我爱你。”
我回吻他,“我也爱你。”
那一晚,钟彦博没有回去。
他像个孩子一样,跟我和丁丁一起在家里玩迷藏。
轮到他找的时候,我和丁丁一定要躲得很隐秘,但是轮到丁丁找的时候,他就藏在一个很容易找的地方,让丁丁很快找到,以致丁丁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叔叔。
丁丁睡着后,我们一起回到房间里,开了一小盏灯,柔和的灯光下,他抱着我,“扶桑,我们一起洗个澡。”
我点头:“好的。”
浴室里,雾气弥漫,他拿着花洒很细心地为我冲洗着身体,我闭着眼睛,感受他手中的毛巾一次次地擦过我的肌肤,最后,他抱我出去。
“彦博……”我喘着粗气:“头发……还没有干。”
“那我们就先不上床。”
“嗯……”
他却把我压在窗台边,“在这里……”
“你坏……”
“扶桑,你真的好美,我想吃遍你身上的每一寸……”
“坏蛋!”
我坐在窗台边,两只手摊开紧紧地抓住后面的防盗窗,而他的进攻却一次比一次猛烈……
夜凉如水。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我仍然坐在窗台边,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钟彦博拿了风筒帮我吹头发,我的身边只有呼呼的风。
他的动作很温柔,他一直留着干净的指甲,手指触在我的头皮,很温和。
“扶桑,喜欢我这样帮你吹头发吗?”
我搂着他:“喜欢,想天天都让你给吹头发。”
头发快干了,他把风筒放下来,又把我抱到床上,我很享受这种跟小公主一样的待遇,仿佛我只是一个小女孩,或者是一个小芭比娃娃,连路走不用走了一样。
我们一起半靠在床上,他搂着我,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膛里。
“彦博,”我轻轻地说:“你妈为什么这么喜欢沈思晴?为什么偏要你娶沈思晴呢?”
他抚着我的长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妈其实是一个可怜的人。”
我抬头看他:“她哪里可怜了?”
“扶桑,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翌日清晨,钟彦博的手机里一直在响,他看了看号码。挂了。
我迷糊地问:“谁啊?”
“我妈。”
“不听?”
“不听,眼不见为净。”
钟彦博的确很为难。
我起来打了个哈欠:“彦博,你昨晚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我们赶紧起床吧?”
送丁丁去幼儿园之后,钟彦博开车去了郊区。
他的车穿过一片田园之后,留停在一幢白色的建筑前面,这里绿树成荫,那幢白色的建筑只露出屋顶一隅。印象中,只有一些特殊的疗养院才会建在这种郊区的地方。
“彦博,这里是……”
“精神病院。”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进去之后,钟彦博跟一个医生说了几句,没多久。那医生将我们到带到一个病房面前。
隔着铁栅栏,我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短发的女人,大概是五十多岁,面容清秀,却没有半点神采。她坐在窗边的地板上,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那女人就这样一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她很瘦,皮包骨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少。旁边有护士告诉我们。她每天睡得越来越少,睡醒就抱着布娃娃在这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