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会所里常常有出来卖的男公关,按她的理解,男公关肯定是一个人在里面喝酒的。她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同样在酒吧里想靠酒解忧的冷云轩,她便过去,掏出三百块钱拍在桌子上问冷云轩卖不卖。
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了。
……
冷云轩默默地卫生间洗澡,卫生间里还有暖暖的水气以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是沈云佳留下来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刚刚光着身子的样子。
还有,四年前那疯狂的一夜。
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是她的第一次。那晚她问他,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干那事就留不住那个人的心?
他说没有回应,只疯狂地向她索取,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他也没有要她的三百块钱,而是自己交了酒店费用,独自离开。
这四年来,他从来没有碰过女色,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贝尔斯珠宝上面,短短几年时间就把贝尔斯这珠宝品牌打造成了国际顶尖奢侈品牌。
他也从来不在娱乐版面出现过,偶尔上杂志,也只是一些财经杂志,并且他不接受专访。
外界甚至盛传他是一个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他怎么不喜欢女人?
该死的,沈家佳那样子又在他脑海里出现了,身体有一个地方开始肿涨,无比地难受。他关了热水按钮,改为冷水按钮。在大冬天里只有洗冷水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吧。
房间外面,沈家佳已经准备睡觉了,还是老样子,她睡床,他睡沙发。
他宁愿睡沙发,也不愿意碰她。
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他接她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让律师帮他把结婚证给办了。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正要进入梦乡,却听到卫生间的门被人很粗鲁地打开了,吓了她一跳。
她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的清梦了,正要发火,却看见了现在身上只穿一条平角丨内丨裤的冷云轩。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滴到坚硬的胸膛前,再顺着人鱼线流到腹间,好……好性感!
她又开始怂了,半点火也发不出来了。
“怎……怎么啦这是?”她问。
他凶巴巴地说:“沈家佳,拜托你以后洗澡前记得拿好内衣裤,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光着身子出来,我非把你扔到花园不可,让外面家里那些男仆人也看看你那无耻的样子!”
“……”至于这么凶吗?四年前都摸过了,不然丁丁是哪里来的孩子?
他一凶完,卷了块毯子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沈家佳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头发还没有干,就这样睡了会不会感冒?要不要帮他吹干头发?可要是帮他吹了,他会不会更生气?
……
沈家佳醒来的时候,家里的保姆已经帮他把熨好的衬衫送进来了。
冷云轩正在背对着她换衣服,他那身材简直是一幅衣服架子,任何衬衣穿在他身上都会非常好看。
但是,想到昨晚他突然凶巴巴的样子,她心有余悸。
沈家佳啊沈家佳,你为什么就这么怂呢?你根本就是爱上他了好么?
因为喜欢,所以很被动,所以才不知所措。
她不敢见到他醒着的样子,于是打算继续装睡。
“醒了就起床吧,”冷云轩的清冷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他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她悻悻地爬起来,但是不该站着还是坐着,似乎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他已经把外套穿好了,自己对着镜子扎领带,一边扎一边说:“你以前为什么读大学?”
“……什么?大学?”
“是的,我问你以前为什么不读大学?是成绩差考不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冷着脸问。
“你都说了,是成绩差考不上……”
“我猜就是这样!”他马上就给她下了判断。
其实,是因为成绩差考不上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而且当时她的家里正好出了点事,若考不上重点她就拿不到助学补助,也就读不了大学。
但是他没有机会她解释,而是开口问:“那你以前有没有想读的专业。
专业?她想了想:“当时我想读的专业可多了,法律啊,师范啊,电子工程啊……”
“晚了!”他又给她下了判断。
“呃……”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需要学一门技术,不管什么技术,虽然奶奶需要你陪着,但你也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家里。”
比如,在家跟奶奶抢电视台看,在他眼里这是没出息的女人才会干的事。
“学技术?学什么技术呢?”她懵懵懂懂地问。
“法律和师范这些你都不要想了,那是在校学生读的,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培养一些兴趣爱好或者别的一些专业技能,虽然我不靠你赚钱养家,但你得给丁丁做好榜样。”
也就是嫌弃她一无是处,不能好好地培养丁丁了?
沈家佳认真地想了想,她只对空手道、武术有兴趣,但总不能教丁丁打打杀杀吧,平时喜欢的就是上网看看穿衣打扮这些时尚的东西,于是他试探地问“那……服装设计算不算?”
他想了想,显然是很认真地想了,少倾,他点点头:“既然想学设计,那就学珠宝设计吧,若你想上班我就可以提供岗位给你。”
“好,好吧……”她点头应允。
……
黑色的加长林肯车里,冷云轩漠然地坐在后排,聘请的司机小张是技术一流的,所以他坐在后排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小张照例在车里放了今天最早的财经杂志,但是他却没有心情翻看。
他用手拨了拨头发,虽然头发现在已经没有温度了,但早上那种感觉他还记得。
那女人拿了个暖风机,对着他的头吹了一晚上,他早上是热醒的,出了一头汗。
……
今天早上有一个年终会议,有两个部门因为工作分工的问题讨论了很久,所以这个会开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散会,秘书才匆匆过来提醒冷云轩:“今天老太太跟医院约了复检的时间,时间是上午11点30。
他一看时间,已经11点40了,赶忙打电话回飘雪山庄。但家里的管家告诉他,老太太已经在沈小姐的陪同下去医院了。他急忙赶去医院。
沈小姐,家里的管家和佣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所以都管沈家佳叫沈小姐。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奶奶在沈家佳的搀扶下出来了,一老一少两人,看上去极其亲呢。
他连忙跑过去,“奶奶对不起,我来晚了,检查做完了吗?医生怎么说的?下次的预约是什么时候呢?”
结果老太太不理他,却挽着沈家佳的手:“你可以问家佳,我只是代表我的身体去检查,脑子还留在家里没带出来,有什么医院结果医生也是跟家佳说,我听不懂,家佳,我们走,咱们去吃哈根雷斯去,让那里的店员给我们几个球。”
冷云轩被自己的奶奶气得哭笑不得,但他又实在担心奶奶的病情,只好眼巴巴地跟在后面。沈家佳觉得他很可怜,但这是奶奶的意思,她也帮不上他忙。
“奶奶,这些东西太冷了,您别吃这么多,尝尝就好了。”
老太太一下子要了五个球,每样都不同颜色,她又任意地帮沈家佳要了三个,但一个都不给冷云轩要。
谁让他这么多嘴。
老太太的伸出舌头像少女一样舔着雪糕,一边说:“奶奶都已经是半个身子成骨灰的人了,你再不让我吃,难道要我打包在黄泉路上吃吗?”
沈家佳有些伤感:“奶奶您这样,您的命长着呢。”
冷云轩也说:“好吧奶奶,只要您开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店里有暖气,热得跟夏天似的。
在老太太自顾地吃雪糕的时候,冷云轩把沈家佳叫到一个角落里,跟她靠得很近:“告诉我,医生怎么说的?”
沈家佳本来看见冷云轩就紧张,现在冷云轩又跟她靠得这么近,气息都呼在她脸上了,她就更紧张了,“医生说……”
“说什么,快告诉我!”他显然更不耐烦了,双手抓着她的肩膀。
沈家佳见他急了,自己更急了:“全部都……不记得了!”
医生讲的都是专业术语,他都知道她文化低了,怎么可能听得懂,不过医生的意思似乎是说只要积极治疗,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就可以保持现在的情况了。
冷云轩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算了,我等下自己打电话给医生吧。”
一个文化低,又傻乎乎替别人坐牢的女人,更是糊里糊涂生了孩子的女人,他能拿她怎么样。
店里面,奶奶把雪糕舔得吧唧吧唧地响。
“大孙子,你又欺负家佳了是不是?”
“奶奶我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家佳挺懂事的一个女孩子,你别总看不起人,她比外面那些千金名媛不知好多少倍,既然人已经娶回来了,你就好好待人家,有空的时候把婚礼也办了吧。”
冷云轩点头应着:“我知道了奶奶。”
已经是飞机失联的第七天了.
机场酒店。
梁扶桑每天都守在洛彬矶机场等待最新消息,失事的第二天,何雪莉还有韩美美也来了。
何雪莉来等钟彦博。韩美美一方面是为了陪何雪莉,另一方面她也想找个机会来陪扶桑。何雪莉几乎每天都要号啕大哭,特别是听到飞机情况毫无进展的时候。
相对何雪莉的失态,扶桑显得很淡漠。她站在一大帮情绪激动的家属里面,既没有喜也没有忧,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韩美美试图过去跟她说几句话,但她也只是漠然地看她一眼,不说一句话。
“扶桑,你还好吗?”韩美美也几近崩溃了,若扶桑说几句话,哪怕哭一下都好。现在不哭不笑反倒让她觉得害怕。
第七天,何雪莉再也忍不住崩溃了,她拉着扶桑的衣服,大声痛骂道:“都怪你!他要不是为了来找你,就不会出事,我明明已经答应不再干涉你们了,可你好端端的跑来美国干什么?”
何雪莉一边哭一边骂,可扶桑就是一声不吭,任凭何雪莉一直摇晃着她。
韩美美想要拉开何雪莉,但何雪莉紧紧地拉着扶桑,最后韩美美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何雪莉脸上,“何莉你给我醒醒!”
何雪莉被这一个巴掌打得人呆呆地。
“何莉,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扶桑。是我们。是我们一直从中阻拦他们的恋爱,因为我们以前千方百计想要拆散他们,让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所以扶桑才不得不背井离乡,所以彦博才会追随她的脚步紧跟着去,现在发生的事情,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
韩美美哭着说,她也几乎要崩溃了,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从小到大几十年的闺蜜,还有那个不管娶思晴还是扶桑,都是她女婿的钟彦博。
……
第八天早上,家属们又一起聚集在机场。
这么多天过去了,家属们显然已经感到生还的机率渺茫了。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来这里只为了等一个宣判。
那天早上,机场发言人准时来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胖而臃肿,她前几天每一次来脸上都是严肃的,一丝不苟的,但这一次她的脸上却有一种肃穆的庄严。
就连一直表情呆滞的扶桑看到这个发言人,也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她直觉现在的情况应该有进展了。
发言人走到台上,拿起一只话筒,很严肃地讲道:“抱歉各位,目前海上搜救队传来了一个信息,在一片海域上发现了飞机燃油以及部份残骸,还有……八具尸体……”
她刚讲到这里,在场已经有两个家属当场晕迷了。
扶桑流了两行泪,但她仍然继续听着。
“失事地点离一个海岛很近,搜救队怀疑有部份人员被冲到了岛上,不排除还有生存希望,现在我们派了七艘航船上去搜索……”
说到这里,家属们又看到了希望。
在海上发现的八具尸体已经运回来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家属,都要去认尸体。
扶桑和何雪莉还有韩美美一起在外面等待。
前面已有家属进去了,发现不是自己家人的,都心情激动地出来了,还好不是,还有希望。
又有一些家属出来了,认出了自己家的人,都崩溃而哭。
轮到扶桑和何雪莉进去了。
何雪莉不敢第一个进去,一直跟在扶桑后面,甚至把手搭在扶桑的肩上,像一只害怕的猫一样希望扶桑能为她挡住痛苦。
扶桑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态度。
她淡定地走在那八具模糊不清的尸体周围,一具一具地看,她走得很快,整个过程不用两分钟就出来了。
“对不起,这些人里面没有我的彦博,”她终于礼貌地跟工作人员讲了一句话,几天以来,唯一的一句话。
何雪莉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扶桑,问:“你确定吗?你刚刚看得那么快,我……我连看都不敢看,你怎么就确定不是彦博?”
梁扶桑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何女士,彦博还活着。”
……
……
茫茫的大海上,一座船正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
即使海风很大,但雾气还是很多,所以这条船就像鱼一样在雾里穿梭。
飞机失联的第二天,钟彦博和另外十几个人凌晨被冲到了一座孤岛上,本来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很快他们就陷入了再一次的绝望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