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他们在神堂附近搭了几个帐蓬,白天,他们像研究者一样在当地采一些植物,装模作样地作出研究的样子。晚上便在帐蓬里露宿。
就这样,又在当地住了十多天,他们一次也没有接近神堂,所以没有引人怀疑。
等飞机的新鲜劲过了之后。来看飞机的人就渐渐少了。大卫觉得时机准备到来了。
在丛林里“采集”植物的时候,冷云轩一直想接近阿玲,但阿玲一直是孤傲的样子。
再看沈家佳,也对他不理不睬的。
经历过向飘雨的事情后,丁丁对冷云轩的态度也冷淡了,也许她对冷云轩也有些失望了。
可冷云轩现在最关心的人仍然是阿玲,他找到机会便问阿玲:“你现在帮我们偷钟总,当地人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是迟早要知道的是不是?”
阿玲仍是淡淡的态度:“是的。”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视为神灵的东西被你偷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对不对?”
“对。”
冷云轩一张俊美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那你这一次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扶桑和沈家佳在一旁听到了,也上去劝阿玲:“阿玲,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要是彦博救出来。却连累到了你,我们大家都会过意不去的。”
阿玲在草地上坐下来,眼睛看着这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她叹了一口气:“三年多了,真舍不得这里。”
冷云轩在阿玲面前坐下,紧张地握着她的手:“飘……阿玲,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但是,你看看钟总现在的样子,被他们用什么蛊折磨成这样了,你若是留下来,我担心当地人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对你,我听说这里的女人成年后都要经历一种残酷的洗礼……我无法想像了!”
这到这里,阿玲终于微微蹙了蹙眉。
没错,这里蛊千奇百怪,这里的人愚昧无知。若她不走,当地人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好的,我跟你们走,”阿玲终点头了。
旁边的沈家佳看着冷云轩,他一直看着阿玲,眼睛满满的全是紧张。
她有些酸楚地背过身去。
旁边的扶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伤心。
……
……
计划实施的那一晚。
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雨,天空一整晚都阴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西西比镇的村民们更加早睡了。
大卫和冷云轩,还有大卫的两个朋友,偷偷地潜入神庙。因为这几天已经勘察过地形了,所以他们不需要打手电筒,只凭着感觉慢慢进去。而扶桑和沈家佳还有阿玲则负责在门口看守。
神庙有一盏长明灯,那盏灯任何时候都不能灭的。
所以,当他们潜进入后,借着浅浅的灯光依稀看到钟彦博就躺在背后睡着。
钟彦博旁边有两个长老,大卫朝大家作了几个手势,几个人心领神会,很快便成了两组。
每组负责一个长老。他们偷偷地潜到长老背后,快迅地捂住长老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再从背后用长绳捆住他们的手脚。
这一切做得形云流水,毫无破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随后他们便扶起呆滞的钟彦博,把他抬起来。
门口,扶桑看着钟彦博被抬出来了,那一刻她的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了。
“彦博—”她小声地叫了一声。
钟彦博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大卫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逃吧。”
扶桑只能暂时克制住自己的感情。都忍了这么久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吗?
冷云轩打了手电,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钟彦博抬上越野车,大卫快速发动车。
往飞机的方向一路狂奔!
漫漫的黑夜里,一条乡村的泥水路上,一束车灯犹如一只飞蛾一般在夜里穿梭。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飞机停放地点。
大卫带来的飞行员开了机舱门,发动飞机引擎,一伙人七手八脚地把钟彦博抬上机舱里面。
然而,大家都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飞行员却说:“飞机出了一点小故障,需要时间修理一下。”
大卫问:“什么故障?”
“放在这里十几天了,也许被村民们无意弄坏了直升机的机翼。
“那要多久?“
“一个小时吧。“
大卫不由地骂了声:“shirt!“
飞行员也无奈:“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必须先把飞机修好。“
飞机员下了飞机,大卫和冷云轩也跳下了飞机,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扶桑坐在机舱里,紧紧地抱着钟彦博,那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他,今生今世都要陪着他了。
沈家佳看着扶桑抱着钟彦博的样子,她不忍心看了,便让丁丁和阿玲在飞机上坐着,她自己走下了飞机。
黑暗里,飞机的灯在闪烁着,越是闪烁,沈家佳的心就越是急促不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飞机员仍然没有把飞机修好,几个男人急得在原地打转。
但飞机员仍然在慢斯条理地拿螺丝刀在拆拆装装。
“还要多久?“大卫又问了一次。
“马上就好了,再等一等。“
又过了十多分钟,飞机仍然没有修好。
沈家佳隐隐地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僻静的深夜,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沈家佳放眼眺望,一开始,她以为看到了一排荧火虫,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就害怕起来,指着那一堆星星点点的光叫道:“那边……好多火把。“
大卫和冷云轩也看到了,大卫又在催飞行机:“哦不,请问你还要多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来不及了。“
飞行员这个时候也是满头大汗:“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会儿。“
那边的荧火光由远到近,慢慢变近,沈家佳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共有六个人,每人手中都点着一束火把。
而远处,是越多的火把,密密麻麻的,目测不止50人。
万一被他们逮到,后面不堪设想。
飞机上面,阿玲也紧张地叫了起来,“大家快一点,村民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卫恨恨地踢了飞机一脚。
沈家佳紧紧地看着冷云轩。
冷云轩马上下命令:“女人和孩子在飞机上呆着别动,男人们保护飞行员,确保飞机能及时修好!“
沈家佳上了飞机,可是,眼看为首的那六个男人越来越近了,她几乎可以看到他们此时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冷云轩和大卫他们几个,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她又跳了下来。
最开始的几个村民到了,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后,就冲了上来。
冷云轩和大卫守在舱门口拦着不让他们上飞机,但他们却硬闯上来了,他们确定,钟彦博就在飞机上。
被拦住的几个村民被惹怒了,他们顾不得这么多了,抡起火把就准硬抢。
于是,一场火拼就开始了。
大卫是打架的好手,他带来的三个帮手也很会打架,但冷云轩平时虽然运动得多,打架却不在行。
冷云轩已渐渐落了下风。
沈家佳坐不住了,看见飞机的维修箱子有一个扳手,她拿起扳手就上去帮冷云轩。
“你干什么?到飞机上坐着。“冷云轩气愤地说道,他现在是一对一,却不是那个村民的对手,现在沈家佳插上来,他的面子更挂不住了。团页吉技。
沈家佳鄙夷地说:“要是你能打得过,还用得着我出手吗?“
她一脚便将那村民摞倒了,顺便抢过他手里的火把。
看到自己打了这么久也没赢,而沈家佳现在却一脚就把人踢倒了,冷云轩面子更挂不住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村民冲上来了,沈家佳轮起火把一把打过去,村民一闪,她趁机用个优美的姿势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那村民瞬间就趴下了。
看得冷云轩目瞪口呆。
早就知道沈家佳能打,没想到亲眼所见,果然真的很能打。
最早冲上来的六个村民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但是,看着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火把,沈家佳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卫最后几乎是吼着的:“飞机怎么还没修好?”
“还有最后一颗螺丝,马上就好了,你们先上飞机!”
大卫指挥着大家:“快上飞机,全部人先上飞机!”
村民们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了,二十米,十米……
所有人都有顺序地上了飞机,冷云轩是最后一个上的。
飞机员坐到驾驶位置,喊道:“大家注意,机舱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机舱门缓缓关上,却在这个时候,沈家佳突然透过玻璃看到一支剑嗖地射进来,直抵舱门。
那支箭还燃着火,仿佛一支火炮一样,而机舱门口,冷云轩就站在那里……
她没有多想,千钧一发的那时刻,她突然冲上去推开了冷云轩!
北美。
清凉的风穿过白色的窗帘,徐徐吹进病房里,女子低着脸。静静地凝神着病床上那张俊美的容颜。
从西西比镇回来已经有两天了,钟彦博醒了一次,但神智仍然不清醒。
阿玲联系了她所认识的所有医生,并且抽取了钟彦博的血样,知道忘忧蛊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植物毒素,只要沾了一点点就能迷惑人的心智。需要一点点将毒智从人体排队,但是,若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需要一定的时间。团名尤弟。
扶桑无所谓,对她来说,只要钟彦博现在还活着,她就觉得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另一个病房。
沈家佳安安静静地躺着。而旁边坐着冷云轩。
再一次近距离地看着沈家佳,冷云轩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股冰块在渐渐融化。
白皙的皮肤,笔直尖挺的鼻子,她的睫毛很长,也许因为疼痛,所以睫毛忽闪忽闪的。
那支带火的箭几乎穿透她的肩膀,她当场晕倒在他的怀里。冷云轩在她晕倒的时候一直叫着沈家佳的名字,可惜她没有听到。
又过了两天。
医生说沈家佳已经过了危险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第二天就可以醒来。
冷云轩一大早就起来煮粥了,医生说几天没有醒来的病人,应该吃点清淡的。那其实是他第一次煮粥,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因为感激。也许……也有别的一点原因。
早上八点。他用精致的便当盒装了一盒莲子白粥赶到病房。
然而,病房里却是空荡荡的,昨天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的女人,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好有一个护士走进来,不等冷云轩问,那护士倒先问出来了:“你的病人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人?还有那个一直陪在这里的小女孩也不见了。”
那一刻,冷云轩突然有一种失落感,仿佛自己刚刚失去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
他焦急地问:“昨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根据我们的值班记录,病人凌晨六点钟就醒来了,醒来后她便跟小女孩聊了一会儿天。早上七点钟就不见人了,值班护士以为她在花园里散步,所以没有在意。”
凌晨六点,正是他回去煮粥的时候。
冷云轩又气又急:“那你们赶紧查监控啊!”
……
机场。
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正提着一个轻巧的包。
因为肩上有伤,所以她不想再提大件的东西。来时的一个小皮箱都没有拿。她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再看她肩上还缠着绷带,关切地问了一句:“小姐,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
昨晚醒来,肩上传来钻心的痛疼,仿佛肩上至今都有一个锤子,那锤子一下下地钉在肩膀上的骨头上,她痛得满头大汗。
想起飞机起飞时,她下意识地替冷云轩挡的那一箭。
呵呵,又伤了自己一次。
再看看四周,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丁丁一个人睡在简易的折叠床上,她身子倦缩着,虽然睡着了,但嘴里还在呢喃地说着梦话,有一句话沈家佳听得很清楚:“妈妈,快点醒来,笨妈妈……”
她突然就想哭了。
是啊,真是一个笨妈妈。
在喜欢邱建西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替他坐了四年牢。自那之后,她觉得自己对邱建西再也无牵无挂了,不欠他任何东西了。
在爱着冷云轩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替他挡了一箭,现在,她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
每一段感情,只要认真地付出过、爱过,便可以无怨无悔了。
虽然每一次都要痛彻心徘一回。
“妈妈,我们去哪里?”
沈家佳看着回国的机票,说:“去我们原本该去的地方。”
飞机直冲云霄。
另一边,冷云轩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沈家佳和丁丁。
……
……
半年后。
云城。
那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写字楼里,一到下班时间,白领们便会准时打卡,下班。
沈家佳看了看时间,晚上18:05分,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但手头上的资料还没有复印完,她只能期望那台老得掉牙的复印机能抓紧时间工作。
她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和职位:沈家佳,初级文员。
初级文员,也就是办公室的打杂人员,专门替人打印复印,外加端茶倒水打字,但是沈家佳对目前的工作很是满意,毕竟是一个办公室职员,比起外面奔波劳累,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