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大爱叫“全城吃面”适合晚上一个人在被窝里阅读。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2013年2月2日,郑州市骨科医院,医生摘除了李刚身上重约两公斤的肿瘤,手术很成功。让李刚没想到的是,无奈之下发出的一个求助帖,竟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短短两个月时间,相约吃面成了郑州城里的一股风潮,网友竞相到他的面馆吃面,好让他早日赚够做手术的费用。当有更多网友提出捐款时,妻子井小敏直接拒绝了不要捐款,请大家到店里吃碗面……
丈夫患上骨肉瘤,
倔强妻子自寻办法
对井小敏来说,2012年10月10日绝对是黑色的。上午9点左右,郑州市骨科医院下肢骨科门诊部里,医生把她叫到一边说:“你丈夫患了右髋骨骨肉瘤,这种病容易转移到肺部,去做个加强CT。”井小敏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在缴费处,李刚嘀咕道:“我比牛还结实,省下这几百元吧!”井小敏强装笑容称丈夫小气鬼,却发现自己把几张百元钞票送出去后,手心里净是汗水。
李刚是郑州市人,井小敏是周口人,作为各自家中老大,都因担负家庭重担误了终身大事。直到2008年,两人才在别人撮合下成婚。几年来,夫妻俩都在伊河路摆摊卖面筋。2012年7月31日,才在郑密路沁河路口西交叉口,租熟人的房子开了“李记卤肉刀削面馆”。这天,面店刚刚开业3个月零10天。
CT报告要第二天才能拿到,医生给李刚开了住院单。听说要先缴1万元时,井小敏倒吸口凉气——家里能拿出的钱满打满算就8000元。她给两个妹妹发了信息,下午4点左右才凑足了预付款,李刚住在肿瘤科46号床位。
第二天,肿瘤科副主任拿到CT片,舒了口气说:“幸运的是,CT没发现肺部有转移,病人还有治愈希望。只是治疗必须走化疗——手术——化疗的程序,费用应该不少于20万元。”20万!这可是天文数字,井小敏头皮发麻。
第三天,李刚根据床头卡上的病名,用手机上网查看,得知自己患了绝症。下午,看到结算单上3天就用了6000多元,他大叫着要回家。井小敏抽泣道:“你真要丢下我吗?你说过要陪我到老的呀!”她又指着女儿嘟嘟说:“孩子这么小,你真能狠下心?只要你活一天,他就还有爸爸,你要是不争气,他到哪里去找爸爸呀!”李刚一拳砸到墙上,手上裂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夫妻俩抱头痛哭。
可亲戚们都很穷,怎么解决医疗费呢?井小敏准备跪求医院减免费用,可面对党委办公室主任海宁时,她却改了主意:“这不是慈善单位,何必给人家出难题呢?”井小敏只请求院方宽限点时间,海宁当即与肿瘤科打了招呼。
因李刚曾在一家集体单位工作,应该缴过医疗保险,朋友就带井小敏去劳动局讨说法。工作人员查询后说李刚4年没续费,朋友责怪医保中心失职,井小敏连忙制止:“这只能怪李刚,有人通知过,他舍不得钱。”
又有人让井小敏向街道申请救济,井小敏摇着头:“这些天我看到了许多,不只医院里的人缺钱,其他地方也有许多有困难的人,没有哪个神仙能够顾得过来。再说,几百元钱用在老李身上没用,还不如给更需要的人!”
井小敏准备亏本以5万元转让面店。因为3年的房租是45000元,装修费与用具也花了近万元。但没想到,房东急了:“是看你们人好才租的,我不喜欢与生人接触。”井小敏哭了:“阿姨,要是我能把自己卖了,绝不会把饭碗丢掉啊!”老人被感动了,主动提出房租改成一年缴一次,当即就退回了3万元。
井小敏被温暖包围了,她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人在世做人最重要,只要不放弃,救命稻草会出现,也有可能被自己抓住。她又想:“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还有面店,可以凭劳动的双手,换取救命的钱。”
半个月后,当李刚的病情得到缓解时,井小敏决定把店重新开起来。李刚却显出很为难的样子,井小敏以为他怕孤独,便安慰道:“别担心,我肯定抽空来陪你。”李刚连忙说:“不是这意思,你太辛苦,我过意不去!”井小敏刮了下丈夫的鼻子道:“傻瓜!有夫有妻才叫夫妻,别说这种话了!”李刚嘟着嘴说:“那你得给我打电话哟!”听着这孩子般的话语,井小敏满眼是泪,更感责任重大。
面店一开门,知道李刚生病消息的人就多了。10月18日上午,邻近一家私立医院捎话,愿免除李刚全部手术费用。井小敏开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转念想:“我还有劳动能力,我要用自己的劳动挣这笔钱。再说,大医院技术水平肯定高点,人命关天的事不能马虎!”于是婉言谢绝。
李刚知道后急得拔掉了针头。井小敏按着丈夫出血的针口,把自己的想法重说了一遍,李刚一时还是不能理解。井小敏急得眼泪断线般直淌,嘴里却连声说着对不起。打颤的声音强烈震撼了李刚,妻子憔悴的面容让他心中激荡起暖暖的亲情,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自责:“我怎么这样固执呢?”
这以后,李刚完全理解了妻子的良苦用心,他十分关心面店的经营情况,得知生意仍不如人意时,他苦苦思考着帮助妻子的办法。
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尊严求助感人肺腑
李刚虽然贫困,但却是个热心肠的爱心人士。9月份,他刚参加了郑州市“爱心顺风车”活动,不只在宣传车上负责卫生,还沿途张贴了不少宣传标语,标语中给他印象最深的一条是:做好事,当好人,有好报。
好多次,李刚拨了“爱心顺风车”热线电话,旋即又按断了,别人不清楚,难道自己还不了解妻子的犟脾气吗?妻子不想靠捐赠和施舍渡过难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从不食言,李刚想还得在面店上想办法。他绞尽脑汁想到个办法。
2012年11月8日下午,李刚翻身下床到楼下买毛笔、红纸,可走了好多家小店都缺货,他舍不得花15元钱打车,就往紫荆山路上的百货商场走去。腿部的剧烈疼痛,加上化疗后虚弱的身体,让他脸上很快汗如雨下……
晚上,李刚交给妻子这样一张告示——我丈夫患了重病,希望大家多来吃面,从今日起凡来本店吃面的朋友,一律免费供应卤酱。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批评李刚白天瞎跑,井小敏才知道了丈夫的良苦用心。那一刻,她再次感动,暗下决心: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一定要与死神争个输赢!
这则告示起了作用,面店的生意虽然不算红火,但有了不小改观。只是沉重的负担全都压在井小敏一人身上,那些日子她每天凌晨4:30起床,简单地洗个脸,把女儿送房东家;5:00骑上电瓶车到菜市场;6:00至7:30,在店里拣好菜,然后骑上电瓶车,在8点医生查房前赶到医院;8:00至10:00,服侍丈夫;10:30回到店里;10:30至15:00,削面、烧面、送面一条龙全包;15:00至18:00,洗碗收拾,为晚市做准备;21:00拾掇停当后,到房东那看下女儿再往医院赶,打地铺睡在那里。
过度操劳让井小敏身体接近崩溃,她的胃病复发了,脸色变得苍白而蜡黄。因为用力,她肩胛骨旁居然肿起了几块显眼的淤青,可更折磨她的还是疲劳。
2012年11月18日深夜,井小敏忙完了去医院。由于过度疲劳,她边开电瓶车边打起了瞌睡,不小心进了汽车道,一辆轿车紧急刹车才没出大事。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井小敏,她本能地一转车头,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捋起裤管一看,膝盖上正流淌着殷红的鲜血。井小敏舍不得花钱,到医院后要了点紫药水涂在上面。第二天早上,她的膝盖肿得馒头一般,可还得早早起床干活。
后来,李刚知道了这事,泣不成声地说:“是我拖累了你!你再这样辛苦,我真不想活了!”井小敏也哭了:“傻瓜,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别多想了。”那些天,李刚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又蹲下去,变换姿势试图减轻苦痛。但只要听到妻子来了,他就会立即停止呻吟,有时还说:“今天真好!一点都不痛!”困难让夫妻俩都学会了说善意的谎言。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李刚在经历了两个疗程的化疗后痛苦减轻,更让医生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居然没掉多少。可乐极生悲,外面很快有了风言风语,有人甚至说李刚根本没啥大问题,是夫妻俩为了生意故意炒作面馆的。这些谣言自然影响生意,井小敏不敢告诉丈夫,只能独自承受着压力。
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12月10日早上,因井小敏没有购买一个小贩的调料,这个地痞中午就来店里找茬儿,一会儿嫌面条淡,加了盐又说咸了。井小敏还在赔不是的时候,他冲到外面撕下了告示,接着把一千元往桌上一扔吼道:“只要承认是骗人的,这钱就归你了!”井小敏的眼泪扑簌簌直掉。
好在房东老太站了出来,她呵斥道:“你这人太没良心了,人家男人生了病,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你还来闹事!”接着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实情,一些知情的客人也证明,那小贩才灰溜溜地逃走了。
2013年1月15日的检查显示:李刚的肿瘤开始压迫到周围的血管、神经,如不立即手术,将会压迫到骨盆里面的内脏,那时再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医生告诉井小敏:“我们请示了院领导,手术费是8万元,你们可先缴5万元。”
这可怎么办呢?井小敏愁出了白发,丈夫万一有了意外,自然是自己“固执”的后果,会一辈子愧疚的。她做梦店里挤满了人,她说:“只要有人吃面,只要能挣到救命钱,就是累死我也愿意。”
也许是井小敏的真诚感动了上苍。她对抗命运、自我救夫的消息感动了许多知情人,来吃面的人越来越多。井小敏便请了两个帮手,有时一天能卖200多碗。可她掐指一算又犯愁了:照这样的速度,半年才能筹到5万元。丈夫能挺到那时候吗?她流下了苦涩而担心的泪水。
郑州精神别开生“面”,
有种大爱叫全城吃面
同甘共苦的生活让李刚时刻关注着妻子,看到异常后自然追问了内情,李刚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2013年1月21日,郑州爱心顺风车官网有了一则帖子——“我最近查出得了骨肉瘤,很是沮丧,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开了个餐馆,现在要用钱,只是想在西郊居住的朋友闲暇要外出吃饭时,可不可以到我家餐馆吃,这样我妻子会多赚一些钱,我们家还有个小女孩(不到3岁),很困难,所以,想请就近的朋友如果外出吃饭,能来我家餐馆用餐,我在这里拜谢了……”
爱心顺风车主办单位是《东方今报》,负责人之一是社会新闻部主任刘克军,他立即把帖子转到自己的微博上。集中在这里的网友很多,当天转发量就达到2000余次。郑州市政府网站的一名编辑发表感慨:丈夫的这种诚实、妻子的这种坚强,让小编无法拒绝,还要多说什么?吃面去!
1月22日,大河论坛版主雪凌荷露把帖子转过去,很快涌来了跟帖——网友婵真:吃一碗爱心面,结一次善缘!网友雪花飘q:一碗面温暖这寒冷的冬天,也温暖一座城市。网友红尘独舞:明天下班一定过去,吃货们,出发啦!网友普罗旺世:顽强自救,佩服;全城吃面,给力;温暖人心,正能量走起!
1月23日,“吃面救人”成了郑州许多人的时尚用语,爱心涌向了面积只有28平方米的小店,里面8张桌子很快全坐满了,更多的人是站着吃面。有位老大爷挤到操作间,递给井小敏10元钱说:“孩子,就不麻烦你煮面了,我带点生的回家给老伴,她说尝到你削的面条腰就不痛了。”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爱心继续沸腾着——
郑州爱心新闻人张明、“西瓜哥”常赞、“饺子哥王孝力”、“顺风哥李纪宗”、“今夜不寂寞”主持人晓玉纷纷来了。张明赞叹道:“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公益,第一次遇到这样了不起的妻子。她不是乞求与等待,而是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汗水拯救丈夫。这就是郑州人坚强而又自信的精神。”晓玉在面店空墙上写下:有爱有我们,没有过不去的坎!很快的,许多人跟着留言:不离不弃,勇敢地走下去,坚信一定会好起来:别跌倒,我们扶着你!还有些小朋友画上了图画,表达对井小敏的敬意,祝愿李刚早日康复。
发现井小敏忙不过来,河南省小蚂蚁志愿者服务队派来了8名义工,他们有条不紊地忙里忙外,迅速改变了面店混乱的情况。为尽快筹集到手术费,宣和画院捐出了20幅名家作品,并迅速组织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捐给了井小敏。
汝河路工商所工作人员带来一份倡议书,希望更多的人来小敏的店里吃面,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带来了慰问金。井小敏坚决不肯收慰问金,她说:“我有能力,不能接受捐款,谢谢你们!”工作人员就把钱放在了面碗下面。
这一做法立即蔓延开来,更多的人吃完面就丢下百元钞票,最多的丢了1000元。井小敏着急了,她拿着本子高声恳求道:“大家的好意我领了,请你们把名字写下来,我们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还给你们,或者将爱心传递!”可这本特殊记录本子上,名字大多登记为“X先生”或“爱心人”。
就这样,截止到2013年1月31日,仅仅8天时间,面店收入(包括捐款)已近6万元。井小敏立即骑上电瓶车到医院送钱,才到医院门口,她就叫道:“手术费够了,李刚有救了!”一路上,留下了这位坚强女子的泪水与欣慰。在医院里,海宁主任又给她一个好消息,早在10天前,医院就把李刚的资料发到了北京,现在,定制的手术用半骨盆假体已发货了。
郑州人并没有满足,他们还要帮李刚准备手术后的化疗费。2013年2月1日中午,郑州市嵩山路大商超市门口广场上,中原网、郑州电视台、省会爱心联盟等机构与单位共同发起了一个活动:“拯救李刚爱心面卡义卖”。面卡正面写着:一碗爱心面。背面写着:你们的爱给我希望,感谢大家。
卢福明是郑州市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他当场表示全部担负李刚的治疗费,井小敏感谢但拒绝了,卢福明立即购买了4000张面卡。他说:“这些面卡将发放给企业员工,让井小敏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让市民的爱心得到传承和弘扬。”二马路汽车站也购买了60张面卡。让人感动的是,6000张面值10元的面卡居然卖出了60475元,多出的475元是一些市民多给了钱。2013年2月2日上午,从郑州市骨科医院传来最新消息:李刚的手术获得成功。院方表示,在减免部分费用的同时,将继续给予李刚最好的治疗。在此,我们祝李刚早日康复,也祝他们的面馆能将更多的爱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