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林至诚,他又腾一声站起来,瞪大着牛眼冲我就嚷嚷:“你也好意思跟着来这里,我看你不仅穷,还特没脸皮,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教育的,什么玩意!”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终于还是在他的藐视与辱骂下冲动得一把甩开林至诚的手,自自然然地从兜里把出门之前揣着的零钱全部掏出来摔在面前的桌子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扑捉到坐在我对面的杨桥嘴角轻轻往上挑,她很厉害,能把骄傲和不屑同时展露在脸上,却不显得突兀。
收回视线,我盯着林正,冷冷地说:“林先生,不只是你才有钱。这个时代谁的口袋里面没个几块钱,但是我们总不能因为口袋里面有点钱,就大刺刺的什么什么因为我有钱别人就怎么样怎么样,那样显得肤浅并且没教养。既然你三句两句都离不开钱,那我这些也送给你,毕竟我觉得你比我穷太多了。”
“还有,我觉得你没啥了不起的。你唯一有件挺了不起的事就是,你有个富有魅力的儿子。”
说完,我往后推开那张沉重的椅子站起来,在林正的愕然瞪视下继续说:“我先走了,你们慢用。”
走出来的时候我哭了。
可能无人能理解我现在的眼泪,会觉得我矫情,是个爱哭包。
然而大概跟我很熟的人都知道,我不爱哭,我可能这些年哭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及认识了林至诚之后的多。
杨桥她说得对,我还真是自取其辱。
我好做不做,跟着跑来这种压根不适合我这种穷人出现的土豪地方找羞辱来了。
我确实不知道我爸妈为啥不教育我,我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连要都不要我,我也没长得缺胳膊断腿的,谈不上会拖累他们。
而我更想哭的理由是,林至诚在被人提起孙茜茜的时候,他的所有异动,清楚地表明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面还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比我多出很多倍。
正哭得跟一只跟丢老鼠的猫似的那般凄惨,我的手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我知道那是林至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下意识地想要甩开。
可是他越抓越紧,我压根挣脱不开。
被他强行塞进车里面,我坐着,想为刚才呛林正的事跟他道歉,但是又觉得受到了羞辱如果我还跟个包子似的,说不定早被捏扁了。
于是我索性沉默了。
最后林至诚把车直接开到了蔚蓝海岸。
我看着天色挺晚了,因为我的原因他还没吃上晚饭,怕他的胃受不了,只得开口说:“要不,你先去吃饭吧,我还是先回去了。”
见我开口说话了,林至诚的手直接扣过来一把拽住我,慢腾腾地说:“等下叫外卖。”
关上门之后,他把我招呼在沙发上做好,还给我开了电视,这才拿过手机不知道打去哪里叫吃的。
这是我第三次到他家里来,与此前两次的待遇截然不同,林至诚打完电话出来,就直接问我想喝什么,他去帮我弄。
我是真的没心情喝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又不忍拒绝,就说我喝矿泉水就好。
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水,在递给我之前,林至诚先拧开了。
挨着我坐下,在我喝了一口水之后,他把瓶子接了过去放在茶几上,忽然小心翼翼地说:“周沫,我跟孙茜茜已经过去了。”
我噢了一声,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酸涩再一次涌上心头,刚才所受的委屈在这时也飞快地复苏过来,可是我天生不是那种要用眼泪来引起关注的人。
好不容易压制住那些涌动的情绪,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明白。”
冷不丁的,林至诚忽然伸出手来覆上我的脸,然后整个身体朝这边挤压过来,我被动陷入沙发中,被他稳稳压着,根本使不上劲。
他的脸凑过来,贴上我的脸,嗓子有点嘶哑,他说:“周沫,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招惹你的,我确定了你是后面要跟我一起走的那个人,以前的事我无法改变,我只能做好以后的事,我会对你好的。”
我嗯了一声。
微微抬起脸,林至诚有点懊恼,他继续说:“我今天就不应该带你去见我爸,我可能有点着急了,让你委屈。”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尴尬了。
我当时呛人的时候,风头也是很有劲的。
一想到出门之前,林正的脸都被我气成猪肝色了,我赶紧问:“你爸没事吧?感觉他很生气。”
林至诚忽然笑了。
他说:“他很快就没事了。估计他也想不到我女朋友那么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他送钱。”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点啥,我的手机来短信了。
掏出来扫了一眼,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给我发短信的是陆小曼。
她说,周沫你快回来,张磊耍酒疯,快要把家里砸了,我拉不动他。
手机的屏幕虽然小,但是因为凑得近,林至诚自然是也看到了。
有点讪讪地推了他一把,我小心翼翼地说:“额,要不我先回去了。”
林至诚翻身起来,顺手又将我拉着坐起来,一个伸手就自然地环住我的腰,淡淡地问:“你跟张磊,认识很久了?他对你挺上心的,你们以前是?嗯?”
一想到家里被砸,我立马就一心计算着被砸了东西之后得花多少钱置办,一想到得出血我就跟快被下油锅似的,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林至诚这个问题,只得含糊地说:“还好,以前联谊认识的。”
一听这话,林至诚的脸色有点看不透。
送我回程的路上,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他又开始装逼似的高冷,没主动跟我说话。
正巧我也没话说了,沉默了更好,这样我好有时间来计算下真给砸了东西得花多少钱。
火急火燎地回到楼下,我就跟个兔子手脚麻利地爬下车,还不忘啰嗦地叮嘱林至诚说:“你记得去吃饭啊,我走了。”
谁知道,林至诚也很快下车,关上门,淡淡地说:“我跟你一起上去。”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径直往我住的那栋楼房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我果然能听到张磊的声音。
喝了酒,有点含糊,但是听着就知道他挺激动的。
一见到我回来,陆小曼算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推着这个醉鬼指了指门这边说:“周沫回来了,有啥事你直接找她,别冲我的家具发脾气。”
循着陆小曼的声音,张磊朝着我这边看过来,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林至诚的身上。
有点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张磊一把抓住林至诚的衣领,瞪着看了老半天,却最终松开,转而又跌跌撞撞朝着我,慢腾腾地说:“周沫,你是有多蠢?我喜欢你看不出来吗?大学那阵你说我有点吊儿郎当,我改了。改好之前我还不敢找你,你不找我我都不敢找你。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让你跟我同一家公司,我还不敢光明正大,又怕你赶紧的拒绝。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找林至诚,他压根不会真的对你好,他什么女人没碰到过,早就提醒过你了,怎么还是那么蠢的,你这是飞蛾扑火,有你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