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深圳这样的浮城,只有早上拥挤的公交车,只有超市里面的打折面包,只有一日三餐的奔波浪荡,还有爱完就恨的男女,以及掉过就忘的眼泪。
然后我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敲开了张磊的门。
我说我要走了,张磊一副挺不舍的样子,问我呆在深圳多少天,说晚上约一起吃饭。
可是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我一个无聊聊企鹅,李先勇在上面跟我说晚上一起聚聚,我答应了,所以只能推了张磊。
说到李先勇,这三年来倒是联系得不少,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着玩企鹅,他还学会了上网购物,知道在我生日的时候在网上给我订花,关于要不要在一起的话题,他问过我三次,我拒绝了三次,他说事不过三,以后做朋友也不错。
而关于欠钱的事,我好几次跟他说走网银还他好了,他非要说改天等见面了再还。
而今天,好赶巧了。
从宏德出来之后,我就让吴开宇载我去银行取了钱,现在对于钱这事,我大大咧咧惯了,就这样扎成两捆就往包包里面塞,倒是吴开宇后面帮我放好的。
吴开宇在深圳认识的人也多,他晚上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最后我们兵分两路了,而他为了方便我,让我把车开走。
我挺意外的,在华强北某个连锁ktv里面,我不仅仅见到了阔别三年的李先勇,我还见到了陈美娟。
她把头发剪短了,一副干爽利落的样子,她就坐在李先勇旁边,巧笑嫣然。
我与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她略显一怔,却变得拘束起来。
其实这三年里面,陈美娟倒是找过我。
我换了号,她打不到我的电话,就给我发qq信息,她说她迫不得已,她对于钱没有抵抗力,她能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来救命,她没想过出卖我去享受,她还说不敢奢望我原谅,就是想道歉。
我看是看了,可是我没有回复她。
我确实理解她,可是我无法一下子原谅她,我天生就不是圣母玛利亚,别人甩我一巴掌我还能笑着凑上去说没事,这我做不出来。
而现在,一切早已经风淡云轻,我淡淡冲她笑笑,然后直接走了过去,礼貌并且疏远地朝李先勇伸出了手,李先勇直接瞪了我一眼,打开了我的手。
包厢里面很吵,有个女的在唱阿信的《告别的时代》。
这首歌,是我在与林至诚分手后,挺喜欢的一首歌,歌词特别悲情,可是却硬生生被她唱得太尖锐,我有点头痛,最后李先勇说跟我出去走走。
沿着大路一直走,最后是李先勇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他说:“周沫,怎么的,考虑来深圳发展不?”
我随手捋了路边的一片叶子放在手上把玩,我笑说:“不,呆惯了小地方,再来深圳不太习惯。”
李先勇噢了一声,他冷不丁地说:“其实我这几年经常去湛江。”
将叶子翻来覆去,我随意地问:“你去湛江干嘛?”
李先勇笑了笑,他说:“没事,就是觉得湛江的海鲜不错。”
我正想认真地给他推荐几个吃海鲜味道又好又便宜的地方,他却特别跳跃地说:“跟你一起搞公司那个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你们啥时候结婚?”
我明白他是说吴开宇,有点郁闷地看着他,我说:“那是哥们。”
也不知道是这三年李先勇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的,他破天荒跟我聊了那么多句没再张嘴一个我操闭嘴一个他妈的,他噢了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他说:“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兄弟姐妹的旗号玩着暗恋的把戏,你别以为我老,我不知道。”
卧槽,一个曾经三十多岁性格还跟二十岁那么冲动的人,竟然就这样认老了。
我挺感慨的,可是来不及感慨,李先勇的电话响了。
他掏出手机之后,在我面前扬了扬。
原来是陈美娟打来了的。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才一阵,李先勇挂了电话,他主动说:“陈美娟现在是世通的销售组长,业务能力不错。”
我点了点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那挺好的。”
说完,我把包包挂到手上,然后拉开拉链,将里面的钱取出来递给李先勇说:“喏,还钱。”
李先勇愣了一下,最后他没伸手,而是淡定地说:“现在不好拿,改天我去找你要。”
我也懒得跟他塞来塞去,就直接又揣回包包里面了,但是气氛一下子就冷场了,两个人都没话说了。
我刚急着想说点啥活跃气氛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抓出来看了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对李先勇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开了几步按了接听键。
才刚把话筒凑到耳朵边上,里面就传了林至诚特别高冷的声音,他说:“现在九点了,提醒你一下,我讨厌迟到的人。”
我还来不及问他怎么有我的号码,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安静祥和得像刚才没响过一样。
我瞧了瞧手机上面的时间,确实还差十分钟,就到九点了。
也怕是路上遇上塞车,我只得跟李先勇说我有事得先走,回头请他吃饭。
李先勇说送我,我说自己开车过来的,他噢了一声,带着一点儿玩笑味道地说:“你都会自己开车了,以后我又少了个能为你做的事了,果然三年啥都变了。”
我瞥了他一眼,直接一拳锤过去直接说:“脑子进水了吧,说得那么伤感。”
辞别了李先勇,我驱车就直接往蔚蓝海岸赶去。
还好一路畅通无阻,我搭上电梯的时候,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十点。
从电梯里面出来,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收住了脚步。
我是忽然想起三年前坐在门口嚎啕大哭最后被物业管理员要撵我走的事了。
回忆起来,对于这里的第一个印象,竟然是心酸,我有点自嘲地撇了撇嘴,最后上前几步,按了门铃。
大概等了十分钟,林至诚才过来给我开门,他铁青着脸,门一开我就闻到了他身上酒精的味道。
他瞪了我一眼,很不耐烦地说:“你喜欢麻烦别人的习惯能改改吗?密码你不是知道吗?”
我在心里面,冷笑和痛哭交织在一起,他林至诚改密码的时候,我是有个千里眼来盯着么?我这也知道那也知道,我就是不知道一个甩了人的男人,怎么就牛气到了这样的地步。
内心尽是心酸与鄙夷,可是我却若无其事地抿着嘴,直接站在门口那里淡淡地说:“林先生,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就站在这里谈事吧。”
林至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了炫他那双大眼睛还是啥的,他又瞪了我一眼,最后特暴脾气地说:“进来。”
说完,他伸手作势要抓住我的手腕,但是我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一下子反应特快地躲开他的手,我淡淡地说:“我自己会走。”
他跟在我后面,将门“砰”一声关上了。
这一次,我没脱换上拖鞋,就这样大刺刺地蹬着小皮靴走到沙发那里,端端正正地做下来。
让我挺感伤的是,这里的摆设一点都没变,甚至我三年前摆在电视旁边的小工艺品都好好地呆在那里,而在飘窗那里,我郝然看到,我那个卡通猪的水杯也陈列在那里,好像动都没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