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诚却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简单粗暴地说:“把你的鞋子脱了换上!”
他的声调有点儿高,我被震了一下,瞬间小绵羊起来,弯下腰去就把水鞋脱了,换上自己的鞋子。
林至诚往里面走了走,他把背包随意丢下,然后转眼推开了类似卧室的那个房间的门。
很快,他拿着干爽的衣服过来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我郝然看见他的手上不仅仅有上衣和裤子,还有内衣裤。
我的脸躁得通红,我说:“不用不用,等一阵天亮了我家能开门了,我回家去洗就好。”
林至诚扫了我一眼,他淡淡地说:“都是洗干净的,没人穿过,你可以放心换上。”
我还有迟疑,他转而说:“去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可能去中途敲你的门,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感觉我再扭捏下去,就真是讨人嫌弃了,而且那些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也有点不舒服,于是我飞快地接过那些衣服,一头就朝着浴室那边奔去。
在洗澡的时候,我想到他的家里面一堆的女*用品,又开始胡思乱想,而胡思乱想的结果是我的心情越发烦闷难过。
有点儿情绪低落地回到大厅,林至诚把遥控器递给我说:“你可以看一会儿电视。”
然后他就去洗澡了。
他出来的时候,刚才被雨水冲刷在一起的头发没再黏在一起,完全在我面前清晰起来的脸,对我而言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不敢再看,赶紧装作很有兴趣在看电视那样。
而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林至诚随手将那条毛巾往架子上面一搭,他随即去打开了冰箱,然后他问我:“你喝什么?”
我看到他的手上已经拿了一罐的德国黑啤,我就有点脑抽地说:“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啊。”
林至诚噢了一声,他拿了两罐啤酒过来。
我拿起其中的一瓶,拧开盖之后就一个咕咚一大口。
黑啤跟我们平时喝的啤酒不同,它的酒精浓度会更高,会更苦涩,我这样一口下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苦才更觉得苦,还是它确实很苦,我差点就被苦出眼泪来。
没有干杯,很快这罐子酒就见了底,我那点酒量,就有点飘了,我说:“林至诚,还有酒吗?”
林至诚的脸在我的视线里面又变得有点儿模糊了,他说:“你好了,别喝了。”
我却豪气地把空罐子往茶几上面一顿,拍了拍茶几大声说:“喝,怎么能不喝,咱们几个小时前才死里逃生啊!要喝酒庆祝!”
林至诚似乎挺是无奈,但是他很快从冰箱里面搬了六罐的酒出来,他往茶几上面一放说:“就这些了。”
我没应话,又是拿过一罐一口闷,闷完了之后,瞬间也不觉得尴尬了,直接开口就说:“林至诚,你拿你女朋友的衣服鞋子给我穿,不怕她生气吗?”
隔着我不到半米远的他猛灌了一口酒,他说:“这不是女朋友的东西。”
我有点上头,也没深究他刚才那句这不是女朋友的东西,而是嘿嘿笑了一声,眼眶有点儿红了估计,我又伸手拿酒,一边开一边说:“哈哈,难道是老婆吗?”
我问完,却太害怕答案,而飞快地猛灌了自己一口酒。
我倒得太着急了,有一些倒进了鼻子里面,我被呛得一下子将酒顿在茶几上。
林至诚飞快地给我抽了纸巾递过来,他说:“你擦一下。”
我却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在喝了酒之后,我的那些所谓的矜持全不见了。
我的语气里面可能有些可怜巴巴,我说:“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林至诚似乎有些无奈,他掰开我的手,他淡淡地说:“不是,我现在没有老婆。我买回来放着好玩的。”
我总算如释重负,拿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酒渍,再去拿酒灌上一口,借着酒精壮胆,我问:“林至诚,你怎么会出现在山上呢?你怎么住在我家斜对面呢?”
林至诚把酒放下,他的表情很是平静,他淡淡地说:“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觉得环境不错。至于在山上遇到你,我完全是不想你傻乎乎的为了所谓的探险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哪怕酒精再让我头重脚轻,思维模糊,我也还是清楚明白地听到林至诚说他住在这里两年了!
我也在这里住了两年好么!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碰上!
大概是看我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重,林至诚的脸微微侧过去,依然是散淡的语气,他说:“我也不是天天都住在这里,经常深圳湛江两地跑,有时候去出差也得个十天八天。平时我过来这边都是度假的心态,也很少出门,所有做了那么久的邻居,没有机会碰上面。”
我噢了一声,所有猜测他为了我才住到这里来的想法,全部被扼杀在他淡淡的叙述里面,为了掩饰尴尬,我又是猛然地灌酒。
很快,我见底了三罐黑啤。
按照我那点儿酒量,我自然是差不多了。
喝到最后,我拿着一个空空的酒瓶子在手里面把玩,仰起脸,有点好好问候味道地问:“这些年,过得好嘛?”
林至诚的脸也仰起来,我的醉眼朦胧看到了他下巴的胡茬,我竟然忘了我们现在身份尴尬,我竟然还没等他搭话,就借着酒劲伸手过去覆上去,我说:“呀,你要刮胡子了,胡子那么长,像个小老头,但是你就算老了,也比所有的老头儿都帅,嘿嘿。”
林至诚忽然把我的手摘了下来,他的脸上的疏远感有增无减,他很淡定地说:“周沫,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所有酒精带来的我们还没有离婚的错觉全数被他这番话击破,支离破碎。
我有点喃喃自语地说:“啊,我们竟然离婚了,哦,离婚了啊,怎么就离婚了呢。”
林至诚一下子将他手上的酒放下,他站起来作势要走,他说:“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我总有一种错觉,这一刻如果他走开了,我就要永远失去了他。
有点酒壮人胆,也可能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情之所至,这些复杂的东西支付着我抬起手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我再一次仰起脸说:“林至诚,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没有立刻甩开我的手,却在沉默对峙了一阵,说了一句让我特别心碎的话。
他就这样将所有目光的焦点停留在我的脸上,他的眼睛里面明明还有疼惜啊,他的眼眸里面还是我熟悉的那些东西啊,可是他的嘴在一张一合的时候,这样清晰的,尖锐的,能给我刺痛的,他就这样毫无情绪地说:“周沫,你放手吧,我们已经不适合有多过身体上面的触碰了。”
我就像是在春天里面去了野外不小心被虫子蛰了一下那样,急急而狼狈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忍着天崩地裂般得心痛用模糊得视线看着他慢腾腾地离我而去。
他很快从卧室里面抱了一床的被子进了另外一个房间,忙忙碌碌的样子,这一切像极了以前他对我的细心体贴,可是他近得触手可及,也远得让我无法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