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望望她和我后爸生的那对才上小学的双胞胎儿子,无助又惭愧的对我说,让我原谅她,说她实在无能为力给我什么帮助,她让我去找我亲爸,让他给我筹措学费。
我当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也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一样,浑身刺骨的寒冷。我看也没有再看我妈一眼,就含着泪从她的那个家冲了出去,以至于我妈在我身后大声的喊我、说着什么,我都没有听见。我眼里耳里心里只有满满的心酸和苦涩,还有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那天,逃离我妈家后,我在我出租屋后边的涪江岸上,找了个无人处,痛痛快快的哭了个够。当落日的余晖撒在涪江里时,我才起身,又一步一挨的向我爸和我后妈家走去。
其实,从小到大,我最不愿意走的就是这条路。这是一条满含屈辱的路,每次走上这条路,我的心跳都会慌乱,脚步都会踉跄。可是,为了活下去,我又不得不去。
因为,我怕看见我后妈那张铁青的脸。每次,我去我爸家,从我后妈手上拿过每月四百元的生活费时,她都会狠狠的剜我一眼,仿佛我是一个“讨债鬼”一样!
然而,那天,思量再三,我还是步履维艰的去了我爸家。
我刚到他家门口,就听见我后妈亲昵的喊着她和我爸生的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吃西瓜,可是,当她的眼睛瞟到站在门口的我时,立刻又是一副“借了她的米,还了她的糠”的表情。
她几乎没有好气的看着我,说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给我了,我又去干什么?
我的脸顿时火烧火燎的,但是,我还是鼓起勇气,嗫嚅着告诉她,说我考上大学了。
我后妈一听,脸上就露出揶揄的笑,她说,赵夏桐,你是来报喜的,还是来要钱的呀?
我顿时一个哆嗦,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连手心里都是冷汗涔涔。
这时,我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说:“赵夏桐,你说你每次除了要钱到这里来,你还什么时候来过?”
我不由一愣怔,看了一眼我爸爸,委屈心酸的泪水就从我眼底汹涌而出--
我多想大声的质问他,是我不想来吗?
可是,那刻,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捂着嘴,转身就飞奔而去,任眼泪迷糊了我的双眼。
暮色中,我踉踉跄跄的跑回我那个租来的楼梯间,我所谓自己的“家”,一头栽在那个只容我睡下的那张简易行军床上,哭得个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良久,等我哭够了,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干自己的眼泪,我知道,从此后,我只有自己靠自己了!
于是,当晚,我就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北上帝都的列车,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命运,可是,我必须离开这里,才有重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