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恪笑着朝她喊了一声,孟合欢听到他声音,立刻丢掉手上碍事的莲叶,将木浆反着划回来,小舟悠悠的调转,她一眼看到了立于岸边的纪容恪,他高大身体藏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身后矗立着一块两米高的巨石。他倚靠在上面,双手插口袋,笑着比春光还温柔。
孟合欢心里忽然跳了跳,这跳动让她茫然惶恐,让她羞涩难当,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有些窒息,有些仓皇,她想要看到他,又怕看到他,她觉得他真好,可相比下她又恨自己好平庸,她为什么会恨自己呢。
孟合欢心不在焉的摇摆着木浆,一阵掠过的、夹杂着莲蓬籽儿的微风,芬芳得让人眩晕,她身上月牙白色的长裙,与湖面的粼粼波光交织,耀眼得夺目。她似乎融于这一池潭水,像破蕊而出的莲花仙子。
那一日初见,火红色的她楚楚可怜,她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媚态,从骨子里透出来,是男人都察觉得到。今日她一身白衣,又清透无暇,似乎一片雪,一捧水,天地间一切东西都是亵渎。
她适合红色,可更适合白色,这纯粹娇憨的月牙白将她少女的轮廓衬托得玲珑娇媚,纪容恪忽然对站在旁边的保镖说,“入门九叔之前,我在华北东北到处混,虽然不至于狼狈,可也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我志不在做平民,所以非常混出个样子来。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很好,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可现在看到了合欢,忽然想倘若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
保镖听到最后一句话倏然一怔,他蹙眉看向纪容恪,他眼底满是温柔和波光,凝视着划舟乘风而来的女孩,保镖咽了咽唾沫,原来他想错了,容哥这么沉稳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女呢。
他立刻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附和说,“容哥说得对,孟小姐聪明活泼,有这样的妹妹的确很好。”
不只聪明活泼,她还会撒娇呢。
纪容恪想起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托人给她买回来的几件新衣服,笑得像什么似的。在屋里一个劲儿转圈,试都没试就嚷嚷着好看,她跑过来仰面看自己,脸蛋红扑扑的,纯净的眸子里藏着细碎的星光,她太高兴了,以致于开口时,喘不匀气儿,呼哧呼哧的,显得更加可爱。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五年之内有效,算我还你的情。”
纪容恪从没觉得这样好笑,她能还什么,一块刺绣的手绢还是枕巾,他才不喜欢那些东西。
孟合欢在纪容恪失神间已经划到岸边停下,水波从舟底漾出,将她下船的身体吹拂得摇摇晃晃,她一把拉住纪容恪,缠在他身上,大声叫着,“快扶我上去呀!我抓不住了。”
纪容恪掌心按在她纤细的腰间,抓住她裙子把她提上了岸,她在一片草坪上站稳,笑着歪脑袋眨眼睛,神神秘秘背过身去,忽然从胸口掏出一棵巨大的莲蓬,扯得衣领歪歪扭扭,险些春光乍泄。她顾不上整理衣服,嗖一下递到纪容恪眼前,邀功般得意的小脸仰得高高的,“很甜的。”
92年底,华东一个帮派横空出世,成立短短两个月疯狂吞噬地盘,甚至一度危及占领华北。
马场道沦陷,南子巷被席卷,眼看便要攻入十三街,伏龙山收到消息早已晚了,实在太快了,太疯狂了,就好像一伙强盗,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搅得一塌糊涂。
九叔吩咐血滴子调查了这个组织,发现对方背景十分模糊,几乎查不到什么隐晦的东西,能够了解到的内幕少之又少,只知道成立地点在华南,并且主会也会华南,可却能将势力延伸到了华东,并且还以如此迅速的动作,这样的庞大野心,令九叔产生了很大的忌惮。
他吩咐彼时已经位及左右堂主的纪容恪与霍砚尘携七十二名精良手下赶赴华东。以最快的速度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歼灭这个帮派在华东的势力所及。
纪容恪在这次战役中受了伤,最严重的伤口在腹部,砍刀从心脏以下的位置一直划到肚脐,十分狰狞扭曲,这群人非常凶狠,霍砚尘年轻,十分有勇可谋略不足,纪容恪智勇并存,成了整队人马的主心骨,他也不负众望,原计划用半年时间,四个月头上便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