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一定要坚持顺产,她说自己才二十四岁,又不是高龄产妇,有什么苦熬不住,可这一熬就是整整八个小时,她下午四点多有了阵痛,可迟迟不见要生的迹象,就那么疼着,疼得她脸也白了,嘴唇也青了,就连瞳孔都开始涣散,满脸的汗水就像被丢在水池里洗了一下捞出来还没擦一样,看得人揪心。
接生的大夫经验丰富,是华南最具盛名的老主任,手上接了一千多个新生儿,什么阵仗都见过,什么危险都扛过,可实在架不住心理压力太大,也慌得不行。
狱警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刚毕业分过来,对象还没有呢,更没生过孩子,急得都结巴了,在门外踮着脚催促,生怕冯锦一翻白眼昏死过去,这一大一小一尸两命,那黑帮头子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还不得跟着陪葬。
冯锦咬着牙一直熬到了晚上十点多才破了羊水,她骨缝不好开,开到三指就僵住,最后又紧急措施。勉强又开了两个,折腾到快十二点才把一一平安生下来。
一一出生时特别瘦小,刚到正常孩子的三分之二那么大,黄恒尤为严重,几乎没了心跳,也不会哭,脸色憋得通红,还泛着一丝紫。
冯锦其实特别害怕,在生的过程,她心始终踏实不下来,她知道这孩子来得多不凑巧,也知道她怀着的过程中多么曲折,这孩子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她没指望多健康,她知道纪容恪不会嫌弃,他当初比她还想要生,他甚至为了防止她偷偷做掉,还安排了两个保镖,跟了她好久才罢休。
护士捧着一一拍她后背拍了很久,为她顺气。一一才断断续续的爆发出一两声啜泣,那不禁风的微弱随时都要夭折。
冯锦不知道一一经历了什么,有多艰难才保住了这条小命,她原本还想强撑着直到听见最后的好消息,可她实在撑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力气和勇敢都花光了,生孩子太苦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十个小时,等到醒过来护士告诉她孩子已经活了,正在接受救治,她躺在床上呆愣了很久。忽然就嚎哭出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