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堂主扫了一眼彪子,他眼神内闪过一丝非常复杂而且令我觉得很不对劲的目光,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可就是不同他平时的眼神,特别饱含深意,彪子也没看懂,但他余光瞥了瞥站在旁边的我,不再继续说下去。
这场手术大约持续了五个半小时,我们从中午等到黄昏,护士推着纪先生从里面出来,他们听到开门声立刻蜂拥围上去,何堂主俯下身,他小声喊纪先生,对方毫无反应,何堂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息下探了探,感受了下节奏和力度,发现并没有不妥,他这才放心直起身体。
纪先生头上戴了一顶蓝色透明的手术帽,在这样纯净颜色的映衬下,面庞显得愈发苍白,他紧抿薄唇,平静儒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大夫在床头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对何堂主说,“纪老板背部三处刀伤,其中最严重一处伤到了神经线,挫伤内骨,预计会有四十八小时的昏迷期,不过没有大碍。”
彪子支开医护人员安排手下推着纪先生回监护病房,并且留下四名保镖在门口看护,即便是护士进来上药,也要进行搜身和身份排查。
纪先生这边全部安排妥当后,何堂主接到了金苑经理的电话,说场子出了点事故,需要他过去解决,彪子的赌场也要开始营业,那边最乱,几乎每个晚上都有人闹事,根本脱不开身,两个人只好前后离开病房,何堂主临走前麻烦我先照顾纪先生,他说最晚明早也回来了。
他们全都走后,我将病房门关上,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紧挨着纪先生,我从水壶里倒了一点热水出来,用毛巾沾湿,为纪先生一点点擦拭皮肤上还没有清洗下去的血迹,我避开了私密部位,只沿着他身体大致轮廓擦拭,我擦完之后将毛巾丢到水盆里,坐下握住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灯光十分昏暗,一缕霞光从窗缝隙斜射进来,我不敢松开,仿佛只要一不留意,他就会被这夕阳西下带走,与我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