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爱他吗?”
“默琛,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我慌乱的推开他的手要走开,他却又一下子抱住了我,抱得特别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很不均匀,我也没说话,因为我在紧憋着咳嗽。我能体会他的感受,不甘放手却又不能相守,我们在一起就是相互折磨着彼此。
天晓得刚才这一瞬间,我是希望他吻我的,我真是太龌龊了。
“晨,能不能遵守一下诺言?你发过誓不离开我的,再多陪我一两年都不行吗?”他似乎很伤心,有种万念俱灰的叹息。
“默琛,诺言不过是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也没有报应。”
你就要结婚了,我离不离开有什么意义吗?你配偶的那一栏里不会是我方晨的名字,我注定是个过客。
我心头也是万念俱灰,因为当所有的坚持和追求始终化为泡影的时候,我直接想一死了之。
“所有,我们之间的承诺对你来说只是过眼烟云?”他声音更凉了一些。
“默琛,时间差不多了,你休息吧。原谅我曾经年幼无知。”我故作淡漠的把话说完,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默琛没有留我,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窗口看着我。我对他很熟悉,熟悉到在苍茫人海中能准确无误的寻觅到他的眼神。
是阿飞送我离开的,此时夜幕刚拉开,正是喜欢夜生活的人们出没的时候。
璀璨的霓虹灯把a市妆点得极其妩媚,像个风*的荡*般在卖弄她的风情万种。
我们来到叔转院的医院外时,我在车上给婶子打了个电话。不过三分钟,她就抱着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医院里飞奔了出来,气都不带喘一口。
她瞧见我坐的轿车时顿时亮了眼,喜滋滋的走了过来,“小晨,这是你买的车?”
“不是,我从住的地方过来远,叫的小区的黑的。”我还故意拿出二十块钱递给阿飞,冲他挥了挥手,“谢谢了师傅。”
“小姐慢走!”阿飞很配合的点点头,驱车一溜烟的逃开了。
婶子像是有些失望,又凉凉的看向了我,“你就这么空着手来做什么啊?是不是心里愧疚所以来看看?小宝,这是堂姐方晨哦,她可真小气。”
“婶,带我去看看叔吧。我等会有事跟你说。”
我无奈的瞥了眼婶子道。我其实很混蛋,此时此刻竟然还想着去求证一下我叔到底死了没。
婶子鼻子一酸又悲从中来,哽咽着抱着孩子又朝回走。我看到小宝瞅我那怯懦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许如果不是我,他们一家人是完整的吧?
医院的太平间里阴风阵阵,我一走到这个地方就发憷,背上仿佛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慢慢靠近我,想捏死我。
婶子并不害怕,走的铿锵有力的。“我跟你说小晨,我们还欠医院的钱呢,所以人家不让我们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一听婶子这话,极其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她这是对我耍横么?
“你放心,该管的我会管,但我希望你明白,叔是自愿捐赠肾的,这个协议具有法律效应。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会承担些什么,我早就把十五万薪水给叔了。”
我必须要先给她打预防针,免得她以为我是棵摇钱树。虽然我已经为她们铺好后路,那也不会把底牌一下子就亮出来。
然而,婶子在听我提到十五万时就站定了,回头狐疑的看着我,“什么十五万?你给了他十五万?我怎么不知道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转院的那天我就塞给他了。”
“这个杀千刀的,难道又拿去还赌债了吗?这个杀千刀的,根本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啊。”婶子又嚎啕大哭起来,不,没哭,是干嚎。
我看到小堂弟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抱过了他,“小宝别怕,别怕。婶,你这样干吗呢?会吓坏孩子的。”
“那个杀千刀的什么都不管,我还要这孩子做什么?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婶子哭天抢地的吼道,竟然又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去。
我实在无法想象我叔一个一级建造师竟然会娶婶这样不识大体的女人,我真替他抑郁。
走廊上一个保安不悦的走了过来,冲我婶子吼了两句,“深更半夜的,你是要把这里的死人都吼起来吗?”
“……”
婶子一下子愣了,用力擦了擦刚挤出来的眼泪站了起来,又领着我朝太平间的冷冻室走。
冷冻室外有人守着,需要有申请才能进去查看。但看到来人是我婶子,大概是特别厌恶她,挥挥手赶苍蝇似得让她走了。
守门的保安一推开冷冻室的大门,顿有一股阴寒之气袭了过来。小宝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连忙拉起他的帽子把他的头埋在了我怀着。
婶子熟门熟路的找到装我叔的那个抽屉式棺材,拉开对我耸了耸肩。
“看吧,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我悄然吞咽了一下唾沫,才战战兢兢地探个头去瞄。真的是我叔,只是已经冻成冰人了。但他喉咙那一圈是发紫的,像戴了个黑项圈,很是诡异。
我眼前无法控制的朦胧了,愧疚和自责从心头油然而生。我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冷漠,或者我应该多让叔说点只言片语的。
我喉咙哽咽得难受,于是抱着小宝默默的退出了太平间。我抱紧了他,希望他长大后不要责怪我这个自私的姐姐。
婶子很快就出来了,斜眸阴戾的瞧着我,“你现在看到了吧?你叔就是因为捐肾才死掉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婶子,我们去外面坐坐吧。”
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让我很不适宜。但最主要是,我觉得叔的死因很蹊跷。而且他脖子上的青紫是哪里来的?我记得他当初做手术都好好的。
我知道婶子嗜钱如命,所以我想探探她的口风。
大城市就是有这点好,不管什么时候出来都会找到休闲的地方。我寻思小宝可能有些饿,就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甜品店,这里有位置正好可以坐坐。
我给小宝买了一个慕思蛋糕和一杯奶昔,至于婶子,这些甜品是打发不了她的。
“婶,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但并不是因为我要担责,而是对叔的补偿。”
“多少钱?”她眸子一亮,连忙问道。
我顿然别过头,很有种想骂街的感觉。我忍了好几次才把那些尖酸的话忍下去,我不能去伤害一个刚丧夫的女人。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小宝他在……”
“孩子你们拿走吧,我不要了,我只要钱。”
婶子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冷漠的样子让我心凉。小宝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过后就端着蛋糕来我这边坐了,还怯怯的看我,深怕我把他撵走。
我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的把小宝抱在了怀中。没想到婶是如此凉薄的人,看来我之前的忌惮是正确的。
“婶子,你真的不打算要孩子吗?”
我必须再确定一下,好对资金做分配。我不可能把我借来的五百万给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当然,我带着他还怎么嫁人?反正你们方家人丁不旺,你就带着吧。什么时候需要过继手续,我随时可以奉陪。”
她的话再次刺伤了我,我紧紧抱着小宝无言以对。
其实我想哭,鼻子酸溜溜的一直在忍着。我垂眸瞥了眼小宝,他圆溜溜的瞳孔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小嘴一瘪一瘪的委屈极了。
我平息了好久才又看向婶子,凉凉笑了笑,“可以,小宝以后就跟着我。那你说吧,你打算要多少钱?”估役围号。
“加上你叔的葬礼什么的,起码得三四十万吧?不过小宝你养了,我也不能亏待你,给我三十万就成。”
“可以,明天九点我在郑合律师事务所等你,我们顺便签一份协议。”我一定会断了她的后路,让她从此以后再不能讹我一分钱。
“真的吗?好,我明天肯定八点就到。”婶子愣了一下,忽然间激动起来。
我蹙了蹙眉,又道,“那你实话告诉我,叔脖子上的伤是谁造成的?钱不是问题,但我可以选择给或者不给,因为你很清楚,这笔钱我可以不用给你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你在医院照顾他会不知道的?”
“小晨,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算了,你叔都死了。”她好像有些为难,可我不打算放过她。
“婶,如果我叔是被人害死的呢?那我岂不是当了冤大头?”我睨着婶子那左右闪躲的眼睛,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叔就是被人害死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考虑清楚了打电话给我。小宝我就带走了吧,你还得操办葬礼的事情会忙不过来。”
我不等她回应就抱着小宝离开了,心里沉甸甸的。
“姐姐,妈妈为什么不要小宝了?是不是小宝不乖乖?”
小宝勾着我的脖子怯生生的问我,我顿时就忍不住泪奔了,慌忙昂头望向了天空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是啦,小宝很乖的,可能妈妈心情不好嘛。”
“妈妈以前也经常说不要我,爸爸就和她吵。”
“……乖,别想那么多,跟姐姐回家。”
“姐姐,你会一直要小宝吗?小宝很听话,会很乖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小宝送给别人。”
他好像知道自己要被遗弃了,深怕我不要他似得一个劲跟我保证,他小身子在发抖,一个劲的抖。
我抱着他无言以对,心里更悔恨自己为何要那么冷漠的让他爸爸去捐肾。
我们坐出租车回到公寓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陆斩也在门口等我。大概是喝了不少酒,靠着墙壁直喘息。他脸颊有些绯红,两眼也布满了血丝。
我愣了一下,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放下小宝把他扶了进去。
“陆斩,你怎么来了?”我把他扶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很意外瞧着他,难不成是被杜昕若甩了?
“小晨,我想跟你说说话。”他斜睨我一眼,大口喘着气,酒味浓烈得很。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小宝洗脸刷牙。”
我讪笑道,抱着小宝去到了卫生间,给他脱光光后开始洗澡,洗的香喷喷的。
他那小脸这才展开笑颜,竟是个极致得不得了的娃娃。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用浴巾裹着他来到了我的小卧室。
“小宝,姐姐要去照顾大哥哥,你先睡觉好不好?”
“姐姐我怕!”
“怎么会呢,姐姐就在外面,来抱着这个。”我拿了个我平日里抱着睡的丘比龙给他,他看了看丢在了一边。
“好丑哦,人家是男生,喜欢变形金刚。”
“好,姐姐明天给你买,你先睡。”
我给他盖上被子,轻轻虚掩着门就走了出去。看到静坐在沙发上发愣的陆斩,我有些不知所措。
“陆斩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小晨,你愿意听我解释吗?”他睨着我,脸颊少有的尴尬窘迫又充满愧疚。
“不用解释,你并不欠我什么。”
“可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我不想你以为我是一个龌龊的渣男,我不是,真的不是的小晨,我一直都很爱你,真心爱你的。”
陆斩激动的道,眼底泪光闪烁。我无言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他没有对不起我。
或者,他应该对他女朋友解释解释我才对。
“小晨,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很惶恐你知道吗?”他抓着我的双肩摇晃,浓烈的酒气袭来,我不由得拧起了眉峰。
“你等会,我去给你泡一杯浓茶来。”我轻叹一声,起身要离去,他却一把拉过我紧紧抱住了我。
“陆斩,你怎么了,你放开我。”
“小晨,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当年重伤做手术时她当场捐献了血给我,后来我资助她读大学出国留学,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恩,我没有想过娶她。”
他咆哮着,唯恐我推开他似得紧紧抱住我。“小晨,我真的很爱你。在世贸商厦下我看到你那无所谓的样子时心都凉了。我以为她的出现你起码也会表现得嫉妒一点,可你什么都没有。”
“……陆斩,你醉了,要不要我给陈一打电话来接你?”
“我不要,我没醉!你看着我说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的。”
他捧着我的脸嘶吼,我能感觉到他情绪非常激动并且不稳定。“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从来不会感动不会喜欢我一点点?”
他可能是气坏了,一脸痛心疾首的瞪着我质问。难不成,杜昕若的出现他没有解释只是想看到我吃醋的样子?
要不要这样滑稽?
“陆斩,其实昕若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的。”
“是,她是很喜欢我,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一点不喜欢我?连备胎的位置都没考虑过我?”
“陆斩,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但我要的不是朋友,我爱你啊,我有那个空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那么多事情吗?你是冷血动物你感觉不到吗?”
他气急了,低头就吻了过来,死死含住了我的唇瓣,舌尖凶残的刺进了我的?关,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我用力挣扎着要推开他,奈何他的手像钳子似得禁锢着我,我无法挣脱,被他吻得头晕脑胀就要背过气。
“唔……”
他抱着我扑向沙发,高大的身体不是我能抵抗的。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来壮胆,能够这么霸气的扑倒我,总之我根本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