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魅力在于其博大,跨越时间的包容力。
创作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自我剖析、自我欣赏、自我解读、自我毁灭的过程。在这方面,我一直深信诗歌、绘画、音乐、小说、电影、摄影等不同形式的作品,都是为了表达而存在。
在我看来,恋爱和创作是一个道理,它充满激情与理智、欲望与绝望、愉悦与悲伤。这个过程不容许参与者有任何内向的保留,它必得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战场上拔刀。
从文学本质出发,我不认为这本小说违背了核心。
我写爱情小说,但希望从爱情这个古老的话题中给出我对生活、对美、对矛盾的感悟,只要这个核心是真实存在的,我可以不拘一格。
我不觉得散文化的小说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我热情地近乎疯狂地想要把散文、诗歌、音乐等东西融入进来。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错,而阅读体验不好的根源在于,我写得不够好,我的笔力还不足以支撑我的野心。
这将是我不得不勤于写作最源头的动力。
我一点也不后悔写了这样一部"小众的""不伦不类的"言情小说,我为我尝试的勇气感到骄傲且自豪。我必得为这种疯狂与愚诚付出代价,比如不好的言论,自我的摇摆,阴郁的天气。但我仍然心怀感激,因为读者的反馈,我才得以结结实实反省了自己,尽管我得出的结论或许只是皮毛。
我是这样一个不够坚定的自己,而且表达冗长乏力。对待生活、对待爱情、对待创作,我还是想用认真活着时写下的诗歌来描述。
"我想剖开生命中/最干净的玻璃/给你"
"我听了好多话/夹枪带棒的口音和心口不一的表达/只剩下一个马达/垂死挣扎/摸爬滚打/冲撞了白衬衫、春天、忧伤/还想要干干净净/爱你"
谢谢你们的陪伴。言语表达不出的感激永怀在心。
第五十六章:你给我的所有 文/回风舞
白朱幻想过宁袭在央戏的四年该有的样子。
她仰头看走在自己身边的人。记忆中白衬衫的少年忽而挺拔立体起来。那棵扎根在她心中的小苗子,因为四年雨水的匮乏和风大,早就快要干枯而死,被连根拔起了。许多个夜晚,她就着那张偷来的照片汲取养料,勤勤恳恳像个农人,又战战兢兢不敢加多了水,禾苗过涝死。
四年里她没有关注过宁袭的消息,她知道他必定优秀,各种社交渠道发达,怎么都有办法关怀他。可她像个笨拙的农人,恪守自己的本分。
她在漫长的幻想和克制的思念中保留自己最后的骄傲。
发生在宁袭身上的变化动人而有趣,这样安静走路的时刻,白朱反复把玩这种变化,顺着这些变化的脉络猜想他经历过的事。大脑活泛起来,她的眼睛也不自觉地十分有神采。
宁袭脖子上挂着相机,是莱卡的胶片机,是戏剧团一位老先生的心头好。那位酷爱胶片与摄影的老先生,提起这款相机,年过七十的老人,笑得仍像个赤忱的孩子。他在宁袭手术前夕独自前往,探望自己非常欣赏的后辈。
宁袭的眼睛注视着白朱,为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感染,本来在相机上抚摸的手已经按下了快门。快门咔擦响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因而小心压抑自己的呼吸,甚至担心手抖把照片拍糊了。
老先生苍老如雪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啊,半辈子和戏剧打交道,不得不退居二线搞教学,让年轻人施展手脚。”
他那双爬满皱纹的双手抚摸着莱卡流畅的机身,黑色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但摄影嘛,老头子还可以玩几年,有卷胶片的力气就行!”
他说着,和蔼地笑了起来,“这家伙我宝贝着呢,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省吃俭用攒了大半年才买到了它。”
宁袭点头,看着老先生的手一遍遍摩擦着莱卡独有的标志。每个摄影爱好者都幻想着拥有一台莱卡。在电子信息发达的新时代,这款胶片机已经停产了。
但老先生把他送给了宁袭。他拍着学生因为病痛折磨而瘦削下来的肩膀,说:“我最宝贵的相机交给你啦!”
宁袭惊讶抬头。爷爷和老先生私交极好,凭借着两人惺惺相惜又相看两厌的交情,也没能借来这部相机玩上一玩,念叨着和宁袭抱怨了好多年。
“你可是第二个摸上这台相机的人,”老先生牵着宁袭的手抚摸机身,“我们这些热爱戏剧的人,在别人的故事里加速度地生活着,那是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平行时空。我们演绎着戏剧,我们作为那个世界的载体,通过言语、表情、动作寻找两个时空微妙的联系,借此来窥探我们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戏剧是我们第三只眼。而摄影呢,就是我的第四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