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白乔峰,也就是我们的爸爸,”白葭停顿了一下,发现白朱没有任何惊讶,接着说道,“我是被老一辈的人带大的,直到四岁我才第一次见到他,他甚至不肯抱我,因为——”
白朱眉尖紧蹙,隔雾看花的自己。
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一部分东西。
“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第六十章:早春的树文/回风舞
“因为——在此之前,他不知道他有个女儿。”
白葭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漫步下一道阶梯,紫荆花水红色的花瓣铺满了一地,她若无其事地踩过。她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那把好嗓子里,住着深蓝的海水,不管外界摇晃,她的嗓子似乎都生不出一丝皱纹。
她说话像隐性人,但走路相反,总是轻微昂首,美目顾盼,高跟鞋叩击着地板。
被震慑住的白朱脚步迟缓。少女远去的背影袅袅,斑驳的树影爬满她露背长裙的边边角角,丝质面料摩擦着阳光上下耸动,真是一头鲸,一头优雅的白色座头鲸,白朱走神地想。一面走神,下意识地迈步追上去。
分割的光线,错落的心事。
两人又重新并肩走着。白朱张了张口,想问的更详细一点,为那句意味不明的表述。但阴影从白葭裸露的肩胛移上白朱的肺部,她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咳嗽。
“你知道,他总像大海,浩瀚奔涌前行,而我……”
她的声音变沙哑了,有颗粒感在时光的河床被涓涓冲刷,沙沙沙沙沙——
白朱转头,只来得及看清楚白葭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他,是在说那个男人吧,像大海?像出鞘的寒刀吧,她在心里反驳道,阳光真刺眼,这可是秋天啦!
“而我,我是海底死亡的珊瑚,以沉珂的遗体,阻碍他千年的道路。”
越来越奇怪了。既然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的存在对他就不构成阻碍。
这时目视着前方的白葭突然转过头来,娇妍的嘴唇上下开合,白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两瓣薄唇吸引,恍惚间,那声音从鲸鱼栖息地发出,穿透海沟的幽暗,带着绝望、痛苦、悲哀的情绪,在白朱耳边轻轻炸响——“所以我爱他,所以我离开他。”
两人对视,又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