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了春天的风(31)

 
冲撞了春天的风(31)
2017-05-12 18:09:48 /故事大全

白朱捧着牛奶杯,把毛巾搭在肩上,拉开书桌椅,坐下,看雨中雾,看水中影,听一场秋雨散步过窗台,浅棕色的眼珠盈着浅浅的光。

独自生活的意义在于,一个人开始从内心深处真切地关怀自己,从避免一次感冒、一次摔倒开始。细致地收捡好每一只袜子,每晚关注第二天的天气预报,睡觉前熏香和打开加湿器。

她拉开抽屉,拨开排列整齐的各类文件夹,露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硬质的壳,约摸半掌的宽度,温润的色泽,不知道它的主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它装进行囊,再次打开的是怎样的过往?

那么厚厚的一本啊。

白朱从容熟练地从3/4的位置往后翻,视线从那些欢笑跳跃的照片下掠过,追循着手指的记忆。她无意于物是人非的风景,却独独对一人做不到坦然释怀。她手指一顿,紧绷的背线松缓下来。照片上是两个少年笑着剑眉星目的模样,视线相碰时是明朗地赞赏和欣喜。

这是高二那年运动会宁袭和陈海洋的合影,被几个女孩抓拍,白朱脑子一热就追了上去,第一次不顾矜持和唐突,向正中的短发女孩儿要了这张照片。她在比赛时就留意到女生带的是拍立得,可心里隐隐的念头实施的时候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白朱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对着短发女生惊讶得呆滞的表情耳朵尖都快冒烟了,可还是声音坚定地把要求重复了一遍。直到她捏着照片的一角,一口气回到教室时,心脏扑扑地撞上胸口。万一女孩反悔追上来怎么办,她眼都不眨地想着,像瞪着一个莫须有的敌人。

白朱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夹进课本,可刚刚合上书页又打开,手指黏在上面,指尖的肌肤轻贴着照片里的脸颊,嘴角的笑容模拟着少年唇瓣扬起的弧度,眼睛痴痴地盯上几眼,恨不得把轮廓抠挖下来,粘在心口当儿。

这大概是她乏善可陈的年岁里少有的疯狂事迹。

当晚白朱回到家,把照片理好规整地装在相册时才彻底安下心来,大概是强来的东西即使拥有了也不踏实。她的指尖在握上相片的那一瞬快速地分泌出丰富的汗液,被捏住的照片一角被汗水弄得软溻溻的。

房间灯火大亮,可她感觉自己像个蒙着头踩着房梁走的小偷,四面全是逼人的耻辱。她从不曾做过这种事,在那一瞬间她居然又生出许多邪恶的想法,她用剪刀在照片的中间比了比,似乎在考虑一分为二的可能性。可视线一垂落在宁袭发自内心的笑就手颤,这是他珍视的朋友,她不能为这点自私的独占欲而破坏这样珍贵的留影。

尽管,她嫉妒他。尽管,她执拗地翻找自己合适的照片,想跟他合成一张。

最后她只是珍重地地把它放进4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相册。拥有已是幸运,擅自珍惜。她甚至不敢做任何标记,也不敢抽出来,它存在的痕迹让她安心,让她无处安放的暗恋有迹可循。

为了一张照片把上千张照片装进背包,把关于你含在舌尖不说一字,立一道道缄默的石碑在故里,削断金玉。

窗外的雨很急,密闭的房间里有牛奶的甜香,走了很远路的女孩子睡着了,浅浅的起伏的背脊,横断成通往春天的山路,而照片里少年斜睨的角度,抖落包袱。

开往春天的巴士,背靠背坐着的男女,有一段不曾宣之于口的故事。命运暗合的轨迹,牵涉其中的,哪里又止于你。

第七章:氧气文/回风舞

白朱出身在一个江南的小镇里,从她记事起,她就和母亲独自住在那里。没有父亲。她年幼的时候模模糊糊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心,但她聪慧,心中有念头明白母亲不愿意谈,于是一个人寻找蛛6丝马迹。

可令人失望的是,除了白这个姓氏,生活似乎被一刀斩下去,利落地不带一点残渣碎屑,断面干净。

但母亲奇怪的习惯还是引起了她的在意,比如每晚灯火透亮的长廊,母亲会走到尽头又安静折返,一年如一日。比如母亲翻到某一页时会突然侧过头,对着空气询问一句,又怅然若失。又比如阳光晴朗的日子母亲会破天荒下厨,每次必清炒苦瓜,可她和母亲都不爱她吃着这东西。

白朱敏感地错觉到母亲这些怪癖,猜想妈妈爸爸可能、也许、大概在和她玩捉迷藏,小孩子玩的那种,比如谁暴露了对方的存在就会被揪鼻子。那种游戏很痛,她知道。

家里劈出来一间很大书房,关于文史地理的书籍都有,但母亲看得更多是画册,摄影集,音乐史。八岁的白朱搬了长长的梯子,扶着把手一梯梯地往上爬着,她还记得像油画般浓郁的阳光从屋梁慢慢爬过来,直觉告诉她最高层的木架藏着秘密,一个她好奇得要命的秘密。她想她快要打开潘多拉宝盒了。

一个木雕刻的小鱼挂坠吸引了白朱的注意,她伸出软嫩的胖手指捏了捏,硬硬的,随即直起腰把小鱼儿握紧手心里,这下又觉得手心凉丝丝的,像隔壁白头老奶奶用碧绿小瓷碗装的糖心凉粉。坠子挂在一本薄薄的相册上,她微微坐起身,再爬了一阶,这样就可以轻易取下那本相册了。

笨拙的木质相册封面,老式得少见,她想打开,却发现相册居然上了锁,咬着牙越发好奇起来。放在书房最高层,积攒了薄薄的灰尘,古朴样式却有锁,挂着精致的小鱼木雕,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相册里面的东西不简单。

白朱自负地想,一面哼哧哼哧溜下高脚梯,她知道家里一些放扳手锤子的箱子,跑去取了老虎钳和小锤子,又一溜烟冲进房间,锁好门。她心里很慌,眼睛乱晃,似乎在确定所有不安全的因素都被排除,看到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时小身板抖了抖,炮弹般撞过去把窗帘拉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很坏,战战兢兢地想——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哦不,我只是在玩一个找出幕后大boss的游戏,这不过分,她安慰自己。可一脸要哭的瘪着嘴角的表情,在暗自祈祷雷公现在在打瞌睡,下次下雨自己不会被雷劈,下次路过街角也不会有坏狗跑出来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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