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初最初的心脏。
也是迷失了很久很久的过往。
她轻轻轻轻地侧过头,抑制住满心的慌张和悸动,装作漫不经心去看几步之外靠着讲桌的男孩子,却出乎意料对上宁袭含着笑意的探究视线,心脏涨得发酸,喉咙发痒,身体保持着偷窥的姿势被钉在原地。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足足有好几秒,白朱听见心脏除传来的缓慢、清晰、坚定地搏动,压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她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宁袭呢?是因为他皮囊好看,眼带笑意有灿灿星辉,可好看的男孩子有千万。是因为那一步之遥求而不得的缘分,他们在大大小小的考试里交手了四年,也是她第一次被人锉光芒。可不全然是不甘心。
白朱抬头回视着宁袭,目光安定,像巨石碰撞彗星。是怦然心动的心情。她可能一个人在幽暗的森林走了很久,回溯来路,忘了征途,安静麻木,第一次有了变数。
接下:
白朱看见宁袭的第一眼,就笃定他们之间一定不止于此,他们会无限交集。她不安着,又因为这种不安而暗自喜悦,像减肥夜里偷了一罐糖果,不敢贪多地舔一舔,又禁不住一颗颗含在齿间。
她喜欢他,沉寂已久的心脏有力地搏动了一次。
白朱在对视中先转过头,避开了宁袭的视线,可那个敢爱敢恨的自己早被杀死在冗长的冬日。
第十章:醉鸟启示录 文/回风舞
宁袭想着事往白朱这里随意看了一眼,不料正对上白朱的视线,马上偏头显得不礼貌,他于是坦荡地回视过去,慵懒倦怠的神色正了几分。他眼角淡淡上挑,一双眼皮又轻又薄,显出凛冽清湛的气势,这是他认真观察一个人时细微的痕迹。
对面的女孩看起来有些无措,对视的眼里分明闪过快速而挣扎的情绪,像贴在水面上不得力的蜻蜓,划拉几次薄薄的翅膀,又徒劳地瘫在水上。这让宁袭想起进舞蹈室看到的那一幕——纤长手臂撑起来的脆弱与骄傲。
女孩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转过头去,留下倔强嘴角的残影。宁袭将视线淡淡移开,心里有些不可说的烦闷,轻飘飘地缭绕,他隐约察觉到了危险以及危险的来源。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装聋作哑的人,于是带着安静的探询看了回去,迎面撞上另一个男人沉沉的目光。
是白朱的舞伴——明燃。宁袭知道明燃,同在一个学校,外貌出众成绩优异的风云人物,即使不在一个年级,交集不多,倒也有所耳闻。他对明燃点头示意,并不介意对方不友好的视线。
明燃点头回礼,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舞蹈,情绪收发不及,整个人都带着锋芒和棱角。从小和白朱长大,做了十几年的舞伴,这些熟悉让他对白朱的情绪波动非常敏感,也自然察觉到宁袭进来后白朱反常的气场。
明燃家境好,兼之一出生就体弱,父母不愿他在吃额外的苦,在他的自理能力上一直护短,说什么有天才的人对生活琐屑不上心是情理之中。白朱爱向他撒娇,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长得高的傻哥哥。但生活技能低并不代表他不敏锐。相反,他的天才在于能精确地把握人物情感,并用自己独特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给观众浑然忘我的舞蹈激情。
每个人的身体周围都有独特的磁场,情绪是无形的线。当有意思的人碰撞在一起时,就会被互相牵引拉扯又排斥,情绪会游走、波动、震荡。只有灵魂完美熨帖的人,才会相互融合,产生共振。他很好奇这个少年的可能性。
宁袭是第一次看见白朱和别人共舞,毫无疑问两人有着娴熟的默契。这种认知让刚刚雾蒙蒙的情绪又扒上了他的背,嗖嗖地释放寒气。但他很快压下了。他继续看白朱,圆圆的发髻下光裸的白脖子,他的视线定在了白朱颈子上一滴缓慢下滑的汗珠。一粒细小圆润的汗珠,在颈窝中间悄无声息地滑动,却带来了空气的燥热,宁袭听见闷滞的空气噼里啪啦地燃气了火。白日焰火。他不得不用极大的意志力保持头脑清醒。无脑色狼。抹掉一个陌生女孩子皮肤上的汗珠的行为,完全是是无脑色狼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