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朱的视线定在挂有艾草叶的墙壁上。Z城蚊虫猖狂,在长久的生物进化里保持着恼人的优势,是见缝插针的行家。有小颗小颗的汗珠,坠在白朱圆润挺翘的鼻尖上,她指着那朵线条简单的桔梗花,近乎叹息地说:就这个吧。
老曹闻言点点头,正对着小姑娘有些落寞的侧脸,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熏艾草是妻子治蚊虫的法子,房间里蒸的香薰用的也是苦艾。
白朱点点头,鼻翼轻轻动了动,甘苦的味道舒缓神经。她从曹师傅说话时就转过了身,正对着他,可思维还没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表情呆呆的,对着师傅又点了点头,说:谢谢您。
一句告谢说得没头没尾的,不知是谢师傅关于艾草的解释,还是谢师傅将要进行的纹身。
曹师傅也不在意,用特殊的笔在白朱的脚踝上定形。真正把图案纹上皮肤的过程其实很快,电子针触碰脚部时像蚂蚁咬了一下,她大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阳光又爬上了她的背部,伸出温暖的触角拖着她回溯回溯。
她又站在了A中之巅,站在风也丰盛,光线也丰盛的天幕中央。而她的视线稳稳地落在宁袭的温柔的侧脸上。
是的。温柔。
白朱平复着呼吸,更是平复着嘭嘭乱了节奏的心跳,她踮着脚向前走,像一个顶级的舞者站在耀目的舞台中央,优雅地把翅膀搭在铁栏上。
她在自己的王国行走,却迷失在臣民的目光,她几乎是瞬间抖落翅膀,在凡尘停息。
白朱也不知道自为什么第一瞬间冒出的形容词是温柔,莫不是光线偏折太厉害,让她视力5.0的双眼自动过滤掉少年坚硬的身骨,只剩下模糊的、摄人魂魄的风骨。
她从十二岁就跟这个人纠葛在一起,一起走了很远的路,后来各自奔天涯,见过他温柔、冷酷、失落等情绪的所有表征,却走不出一个爱恋的怪圈。
英语老师正预备着一场口语考试,宁袭和同学们于是都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背书。他侧身依靠着栏杆,寡淡的眼珠轻轻落在游弋于书页的阳光上。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温存,变幻着形态捉弄着书上的方块字。他不担心考试,思维难免涣散。同桌赵思迪看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恨得牙痒痒,撞了撞宁袭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