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清明,不见疲乏,只是眼角有些发红,他眨眨眼。一身形不稳的窗帘,一大束阳光趁虚而入,冬日的阳光总不够有力度,纤细薄弱,像脆脆的塑料膜,惨兮兮的,让人无端同情。要我是月亮,一定羞上一羞,这么个病秧子,还不赶快裹着被子钻进海龙宫睡觉去。
丢人现眼!宁袭心里嗤笑了一句,攥着胖子呼噜的尾巴眯上了眼,眼前的白光被黑暗取代。窗帘摇晃着身姿唱催眠曲,耳机里沙哑着小声哼哼,也接近了末尾。
他心里平静,意识混沌,眼前的黑色五彩起来,五彩的光斑旋转闪烁,汇集,又打散,再聚拢,最后组成一个朦胧的虚影。他睡得不安稳,搭在桌上的食指动了动。
是双纤细的赤裸的脚,从光影迷离处起跳,与五彩光斑共舞。光追逐着影,影拖起了脚,脚奔向光,和谐地动态地统一,像石板路的古朴出现了一个晨跑的人,踏上阶梯的一刻远远传来山顶寺庙钟声的厚重,经过的风吹落了露珠上的一朵花。
宁袭惊醒时眼前的光线似乎虚化成了他梦中的最后影像——交叉的双脚轻轻停靠在光线晦涩的阴影里,脚背上是虚白的光明,脚跟后是浓重的黑夜,他看着那经络纤细的脚尖,从极速地抖动直至平缓,最后黯然神伤般退进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僵硬。宁袭的头因为短暂的睡眠而钝痛,光晃得他眼花,眼尾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