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wers are so inconsistent! But I was too young to know how to love her…
悲伤的自白在他耳朵里,是他请教爷爷《小王子》时录的音,英文不太纯正,快音节含混不清,因为年老而格外沧桑的声线,裹挟着故事感扑面而来,打在尚未完全清醒的宁袭头上,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眼前的光惨白得让人心生同情。
他一把扯下耳机,撑起身沉默地离开了教室。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他急于逃离那个像灌满了沼泽地阴雨的座位,难得狼狈。
稀稀落落的冷水滴在流离台上,侵溅每一寸皮肤,让他冷静下来。
宁袭手撑在卫生间的流离台上,微张着嘴喘气,头耷在双臂之间。为什么…他不明白,仔细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可回味欠缺,零星地留下意味不明的情绪,让他失态至此。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中快速闪过几段残影,他几乎快要抓住,可伸出手往里面探,只满手空空。
想不出。
宁袭摇摇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踩着楼梯,一步步往前走,转弯,轻缓着带寒气的风让他吐出心口的郁气。他脚步放得很轻,一路目不斜视地经过了几间教室,直到舞鞋踩在地板上叽叽的声响才唤回他游离的意识。
宁袭脚步一顿,随即转过头,透过半开的门缝,瞥见一块舞动的蓝绸布、轻盈的腰线和飞扬的墨绿色的发带。
是——白朱!
他这才发觉自己竟走到了对面的教学楼。他推开一点门,方便看清楚屋内的情景。白朱跳得认真,没有察觉到有来人。她手捧着一束白桔梗,身轻盈盈捉光亮,娴熟地变换着舞步,行云流水擅自优雅。
宁袭合上门退了出去。一个入侵者礼貌地归还了女王的国土。看来花朵的移情作用帮到了她,宁袭下楼梯的时候这样想。
下课铃敲响,同学们睁开惺忪的睡眼,伸长懒腰,拧起水杯接水,或者女生三两成群挽着手上厕所,因捉弄对方露出开朗的笑,宁袭逆行在如潮的人群里,所过之处不着痕迹地分开一点地,他泰然自若地接受众人的好意,面上早已看不出刚刚激烈的情绪。
一个很平常的午自习,很多年后宁袭像这样平常地走在阳光下,昨日清晰如故,历历在目,他还记得风穿过他耳发的频率,推开教室门手碰的温度,胖子流出的口水瘫倒的轮廓,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那样深刻的悔意和心痛,平生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第十五章:Le Droit A L’Erreur 文/回风舞
白朱坐在一丛丛桔梗中,烟灰色的纱织长裙垂落在脚边,正握着粉饼往脸上上妆。
这是双旦晚会表演的后台,穿梭的步伐、推动的衣架、嘈杂的人声无不表明现场的热闹与繁忙。群舞的一群女孩子正扶着横杠做热身准备,白色tutu裙齐整,随着女孩儿们弯腰提腿的动作而轻轻摇摆,像一朵朵盛开在林地的解语花,颤巍巍地托起墓地的月亮,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哎你们知道男神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吗?”“今天下午排练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呜…在我们前面,累不爱,”小圆垂头丧气,耷拉着耳朵,“可惜了我家一美的盛世美颜,我现在啊就期待男神上场前我能见他一面……”她一面说着,一面伸长脖子往前台看,主持人正在对仪器进行调试。
一席话惹得女孩子们一阵痛心疾首地哀叫,在原地跺脚,半晌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捏小圆的包子脸,“什么你家的一美大大!男神是大家的!”
闹着的人都不自觉吐出胸中浊气,善意地用插科打诨来缓解在全校几千人面前表演的压力。
这是A中建校110周年第一个重要的节日,学校借出大礼堂作场地,省和学校重要的领导都要来。今下午排练的时候白朱还看见了行川学姐,作为主持人,她从忙碌的思绪里产生些许真实感,看来学校对这次晚会颇重视,宁袭也的确在她之前表演。白朱描着眉,天马行空地想,开在星星上的花,也和地球上的一样,怕穿堂风,骄傲又冷酷,还有一点不好,长了四根刺,说不出真心话。
你真应该抱抱我,说不定,会有一场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