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舜直接裸了精装的上身,说话的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孩子,迟辰夫从话中听出什么不对,绕到了韩念笙前面去,这才看到她衣服的前襟被撕开了,看着她动作缓慢地把薛舜的短袖套在身上,他心口像是被是钝器重击了一下。
坑大约三米多深,底下空间也不大,从坑体到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丝茅草,薛舜单膝跪地,弯身伸出手,想往下一点的时候,被丝茅草锋利的边沿一下子擦破一条口,渗出一道血丝,身后的警察一把拦住他,“等一下,这是丝茅草,直接这样拉她你会受伤的,想点儿别的办法。”
薛舜问,“什么办法?”
“或者可以用绳子”
警察话没说完,就见迟辰夫已经弯身下去,为了保持平衡,一只手在坑沿上紧抓,另一只手探下去,开了口:“韩念笙,把手给我。”
坑沿上也全都是丝茅草。密密麻麻刺在他掌心里,随着他往下探的动作,那些草划过他手心,血从指缝里面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几个人都没有想到迟辰夫突然会这样做,连薛舜都是一愣,
韩念笙刚套完衣服,已经站起身,仰着脸看到迟辰夫对着她伸出手,却没有立刻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迟辰夫紧抓的坑沿那里,血越来越多,他看着韩念笙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把手给我。”
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圆睁着湿漉漉黑亮亮的双眼,却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
迟辰夫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突然就柔软了下来,“乖,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韩念笙这才慢慢地伸出了手。迟辰夫紧抓着手中坑沿的草借力,一口气把韩念笙拉了上来,用力过猛,由于惯性,两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韩念笙扑在了他身上,他背磕碰到石头,闷哼了一声。
视线里面是密林上方露出的天空。胸口温温软软的,是她的身体,他一路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归原点,闻见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强忍着手心和后背的疼痛,开口问:“韩念笙,你受伤了?”
她没有回答,简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一回过神来。就马上翻身起来了。
他只觉得身上一轻,扭头循着韩念笙身影看去,她已经一下子扑进了薛舜怀里。
薛舜抱着韩念笙,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我在”
迟辰夫收回视线来,没立刻起身,手心和后背都疼的慌,他仰面就在地上那么躺着,他的心里空的慌,也疼的慌,什么类似于空气和水一样的东西在从身体里面流失,他闭上眼睛,手臂轻轻搭在额头,听见风吹过树丛,哗啦啦地作响。“你的肩胛骨会留下后遗症。”医生站在病床前,对迟辰夫说:“原本恢复的不错。可是后来接二连三又受伤,现在骨裂的部分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了,不过是要不干重活,以后注意点,影响不会太大,当然,变天的时候,可能还是会痛。”
迟辰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手上的伤口这次是怎么回事?虽然全都是些不严重的皮肉伤。但是伤口太多,你最近左手都要注意不要碰水,按时换药。”
医生走了之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白纱布裹的像个粽子的左手,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薛舜推门进来了,坐在病床旁边,摸了摸头,“我听医生说你肩胛骨的伤口又碰到了。”
迟辰夫没应。
薛舜犹豫了一下,“抱歉”迟辰夫摇摇头。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受了惊吓,可能要缓两三天,警察想录口供,可她不说话,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再等等。”
迟辰夫点点头,沉默了几秒,又问:“身体呢?受伤了吗?”
“她是轻伤,身上很多血不是她的。所以身体问题不大。”
迟辰夫没再说话。
薛舜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回了头:“你只是肩胛骨跟手的伤,可以走吧?”
迟辰夫“嗯”了一声。“为什么不去看她?”
“没必要,你在。”
薛舜若有所思,“去找她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不要毛毛躁躁的横冲直撞。”
迟辰夫看着自己的掌心,“你想说什么?”
薛舜嘴角扯了扯,“用来教训我的教条,你自己没有做到。”
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整个病房陷入一片安静之中,迟辰夫缓缓地躺下去,头顶白炽灯刺眼,他抬手挡住光线,脑子很缓慢地转动起来,整理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可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就是韩念笙一下子扑进薛舜怀里的情景。
薛舜抱着她。以那样温柔的口吻安抚着她
他攥了一下拳头,左手又是钻心的痛,他面色苍白,翻身侧躺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薛舜说的不错,他就是急了,慌了,看到浑身是血圆睁着双眼的韩念笙,他脑子里面全都乱了。还等那些警察出什么主意?他等不了。他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她那因为过度惊吓已经显得有些呆滞的表情,他想救她出来,想把她抱在怀里,想告诉她没事了,想告诉她有他在,可是
没有权利,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自从苏黎的事情之后。这是第一次,他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在失控。
床头,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顾黎的来电,他看了一眼,按下接听。“有事?”
“没有”那边声音小心翼翼,软软糯糯的,“下午给你打过电话。可你没有接,听陈秘书说你今天匆匆离开公司,你没事吧?”
关切的似要滴出水来的嗓音,迟辰夫闭了眼,脑海里面想起苏黎的眉眼。
这样,就很像了,在一片黑暗里面,在他耳旁,嘘寒微暖,无微不至,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在医院。”
“啊?怎么了,生病了吗?”
“受了点伤。”
“严重吗?”“还好。”
话题陷入僵局,他在跟女人谈话上面似乎有先天的劣势,总是会把话题带到死角,可明明,他是想要多听一听她的声音,多听她讲话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电话轻轻地道:“黎”
那边明显是愣了愣,良久才回:“你怎么了?”“可以这样叫你吗?”他问。
那边声音溶入一丝笑意,“当然可以啊。”
迟辰夫点点头,唇角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要不要来医院?”
夜深,已经是十一点多,医院万籁俱静,房间里面一片静谧,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
他放下电话,下了病床,出门去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区,点了一支烟,在窗口看着楼下。医院在大片的住宅区中心,看得见小区里面有明有灭的窗口,像是很多星星,笙歌浮华,灯红酒绿,都不及一盏归家的灯火,他觉得心底里那些良久的坚持在慢慢的,一点一滴的被击溃,疯狂地想念一个人,却不能去见,因为见了,会更痛。
不过是几个病房之隔,房间里的病床上,韩念笙整个身体紧紧蜷缩。如同母体中胎儿的姿势,手紧紧抓着薛舜的手,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地紧紧皱眉。
薛舜斜斜倚靠在床头,目光柔软而哀伤地落在她脸上,在她前额印下一个浅吻,侧着俯身,轻轻地抱住了她。
不敢轻,不敢重,像抱了易碎的瓷器。然后。他听见她沉睡间唇间缓缓呢喃出一个名字:
“迟辰夫”
梁泽从前混迹黑道多年,不知道干过多少杀人越货的事情,可从没有这次这么狼狈过。
警笛声响起来的时候,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了,折回去背了陈祖就慌忙跑,跑着跑着刚意识到陈祖额头不断有血流出来,一晃神,脚下一滑,带着陈祖俩人慌不择路地就从山脊上一路滚了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路上又是石头又是丝茅草,还不时碰到树,最后拦腰被一棵粗壮的柏树生生截停,整个人浑身都痛得站不起来了。
他还没有忘记,陈祖的情况更糟糕,陈祖头上还有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这一滚虽然说身上是疼了,抬头一看山脊,距离林中小屋已经远了很多,警察一下子也找不到,他吃力地起身,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拍了拍陈祖那张糊满了血的脸。四下寂静,陈祖丝毫没有反应,他唾了一口,从衣兜摸出手机来,已经翻到了叶佳茗的电话,左思右想,暗自笑了一下,又换了原来在青叶帮一个兄弟的号码打过去。
“我跟陈祖被困在南郊密林了,陈祖受了重伤,你们谁最近。过来帮忙。”
挂断电话之后,他脱了身上的体恤,按紧了陈祖头上的伤口,心里暗暗骂韩念笙。
这个命硬的贱人,下手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两年前的她真是好对付的多了!继而又想起叶佳茗来。
如果叶佳茗知道今天的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一定又要责怪他
手机又响起来,他摸出来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叶佳茗的电话。
“喂?”
“你把韩念笙带到哪里去了?”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亲自看一眼那贱人,万一你下不了手,我自己想办法!”
他愣了一愣。
继而笑起来,“呵呵叶佳茗,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梁泽。让她继续活着,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你疯了,叶佳茗,”他声音冰冷,顿了顿,坦白说出来:“韩念笙被救走了,她现在不在我手里。”
“什么?!”叶佳茗声音突然尖锐,“谁救走的?”
梁泽低头看了看自己滚下来时弄的一身尘土还有手臂上划出的伤口,嘴角讥讽地勾了勾,“谁知道?薛舜,迟辰夫,都有可能。”
“你怎么能让她被人救走?你就不怕她把两年前的事情说出来,那可是要坐牢的!”
“这一点我并不太担心,”他缓缓地道:“她说了她的目标是迟辰夫,她刻意隐瞒身份接近迟辰夫也能说明这一点,扳倒迟辰夫可不像扳倒我,报个警就能搞定,她现在肯定还不想在迟辰夫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应该不会立刻把我名字供出去。”
“”叶佳茗默了几秒,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就等着看她怎么复仇?”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叶佳茗,你想韩念笙死,你放心,我也没打算让她活着,只是她没有两年前那么好对付了,而且我跟陈祖受了伤,这件事好需要重新计划一下。”
那边愣了愣,“你受伤了?”
“嗯。”
“怎么回事严重吗?”
她的口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带着关切。
他背靠着树,心里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她是自私,是自我中心,总是忽视他的感受,但这一刻,他觉得她还是关心着他的。
“还好,陈祖伤比较重。”那边停了一会儿,道:“我去接你们。”
迟辰夫负伤在医院休养的两天,公司里面也没了人给薛舜安排大堆的培训任务,薛舜就自己给自己放假,也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韩念笙两天。
韩念笙依然是那个很呆滞的状态,就连吃饭都是薛舜端到跟前,才肯吃很少的一点。
中间警察来了几次,可每次都因为韩念笙一言不发所以一无所获。
薛舜开始有些焦虑,因为韩念笙这个状态,跟两年前他救起来的时候有些像,目光呆滞。醒过来的时候就安静地眨着眼睛,一言不发。
第三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坐在韩念笙跟前手就在她眼前不停晃。
“韩念笙,你说句话吧。”
“韩念笙,你今天再不说话我就不给你吃饭了!”
“韩念笙,要不我去给你把那个Stvn叫过来你们聊聊?”
她毫无反应,他着急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沙哑地出声:“你晃的我头都晕了。”
他脚步停住,一脸惊喜地冲她跟前去,“你吓死我了,我当你PSTD又严重了,这次换成不会说话了。”
她微微笑了一下,有些虚弱,满眼疲惫,“只是没想好怎么说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她懒懒地靠在床头,侧着身子,“我才发现原来恐惧这种感觉也是会有免疫的,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薛舜觉得心里抽了一下。
“两年前,我被陈祖跟一帮男人在招待所的房间里面压着凌辱,那时候,他们用笔记本电脑跟迟辰夫连接了视频,迟辰夫就看着”
她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重复了一遍,“他就看着”
薛舜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
“那时候,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啊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那个孩子了,我满脑子都是孩子不能出事,迟辰夫就那么看着,问我,知错了么。”
她说的很慢,但很平静,语调平缓,表情也是淡淡的,“那时候我多生气啊,全世界都说我是错的,我为了他被家里赶出来,被公司开除,我照顾了他一年多,到最后,他居然也问我知错了么”
安静的病房里,女声嘶哑,说到这里停顿住,嘲讽地轻笑了一声,“我就是不认错,结果到最后,陈祖他们发现我流了很多血,就把我扔在车的后备箱里面,又黑又小我都不知道在里面疼了多久,疼的昏过去又醒来,看见了梁泽,梁泽在打电话,我就听见梁泽问那边,人都大出血了现在怎么处理”
她攥紧了拳头,手开始发抖,薛舜上床凑过去,从她身后抱紧她,“不要说了”
两年来,他对于韩念笙所经历的一切一直只知道个大概,从来没有细问过,就是害怕,要把自己最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一点,他懂。
“不,我要说,”她继续道,“他们接头的人明明就是迟辰夫,我当时还想迟辰夫要是听到我大出血,或许会可怜我一把我真的是这么想,哪怕是可怜也好,放了我跟孩子,可是。梁泽挂断了电话之后,把我从后备箱拽了出来,一步一步,把我逼上了山崖”
她还是侧倚着床头的姿势,薛舜的手环过来,紧紧攥住她在发抖的手,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没事了,没事了。”她蜷缩在他怀里,手被他的手掌包裹着,后背紧挨着男人温热的胸膛,淡淡的烟草气息笼罩着她,她的手慢慢地停止了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
“薛舜,这次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
“你说的对,我太心软了,总是会对自己的目标觉得迷茫,然后停滞不前,我现在才明白就算他再后悔,再内疚,再怎么想要弥补,其实都没有意义,杀了人难道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算了吗?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软肋,成为他骨里的刺,剜他心头血,不然,我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孩子。”
她的声音已经沉着而镇定。薛舜怔住,旋即将她抱的更紧,却没有说话。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密林深处那一幕。
迟辰夫弯身去拉她的手明明另一只手还抓着丝茅草,那样锋利的叶柄从掌心划,迟辰夫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个一向睿智又沉稳的迟辰夫,居然会等不及去想别的办法,不惜受伤忍着痛,也要将她尽快拉上来
他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迟辰夫,在这个人身上,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他不明白,只是内心里有些不安,尽管这样抱着她,她就在他怀中,他也依然忐忑着,仿佛抓不住她。
良久,韩念笙再出声,打断他思绪:“梁泽和他手下的那个陈祖发现我的身份了。”
薛舜一愣,“那迟辰夫呢?”
“应该还不知道。梁泽跟迟辰夫好像是谈不拢,迟辰夫因为杀我的事情而后悔,梁泽看不惯,所以现在迟辰夫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过知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咱们要尽快”她顿了顿,“还有,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不会给警察录口供,现在不到收拾梁泽和陈祖这些小喽罗的时候,万一把他们送进牢狱里面,他们反而会立刻说出我的身份,迟辰夫有迟家这个后台,现在的我们还伤不了他,万一暴露身份,反而就再也不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可是放他们在外面你会很危险”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无所谓,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我不怕死,我只怕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迟辰夫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她不怕,可是他怕,电话里面听到她叫的声音,他就惊慌失措,在林中小屋,看到那些血迹,他简直心惊肉跳,生怕她遭遇不测,有个三长两短,他怕的腿都发软
这些,他都说不出口。薛舜低了头,拉住她的手,“你会看到的。”
顾黎最近档期比较空,加上吴晶晶要她供好迟辰夫这尊给她带来不少热点新闻的大佛,她就成天在医院里面陪着迟辰夫。
然后,她就发现迟辰夫有个怪癖。
迟辰夫喜欢听她念书。
刚来的那个晚上,是她在跟迟辰夫聊自己新单曲的作词,她把歌词念给他听,他坐在病床上,自始至终,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最后让她把那个词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第二天,陈秘书按照他的要求给他送过来了几本书,主要是泰戈尔的诗集。还有卡尔维诺的著作,他就让她给他念。
她按照他的要求,读书给他听的时候,他喜欢闭上眼睛,很安静,安静到有时候她以为他睡着了,停下来,仔细看着他。
夏至,阳光静悄悄地照进来,她看着他的目光近乎痴迷,他的睫毛轻颤,突然地就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
她瞬间觉得心跳就乱了节奏,慌乱地别开脸。
“怎么不念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她声音小小的。
他笑了笑,“听着这个声音,怎么舍得睡。”
她愣住。脸发烫,突然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她的声音和某个人很相似。
原来叫她念书,只是为了听这个声音,为了在脑海里面描摹另一个人的轮廓,他甚至还闭着眼睛
她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下去。
被当成影子的感觉并不好受。
按理说迟辰夫对她也算仁至义尽,没有碰她一分一毫,送给她好几个头条新闻,还送别墅,她应该知足了,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总是在想迟辰夫心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让他这样痴迷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顾黎合上手中的书,转身去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叶佳茗。
从前顾黎并不关注这些上流社会的名媛,是在跟迟辰夫的新闻出现之后,看到网页上叶佳茗的照片,才记住了这位叶家千金的长相。看到叶佳茗的瞬间,顾黎心就虚了。
虽然说她跟迟辰夫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一起开了房,且迟辰夫还送给她别墅,这都是事实,现在见到传说中的正房,她觉得有些腿软。
叶佳茗瞟了她一眼,然后视若无睹地与她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顾黎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迟辰夫一眼,觉得自己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叶佳茗走到病床前。低头看了迟辰夫一眼,慢慢坐下来,表情柔和,仿佛并无异常:“我去公司才听到陈秘书说你在医院,怎么会受伤的?”
“没留意,碰到了肩胛骨以前的伤口。”
叶佳茗伸手轻轻摸他被包扎起来的左手,“那手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划伤了。”迟辰夫语气有些敷衍,抬头看了顾黎一眼,对顾黎道:“站门口干嘛?过来。”
顾黎尴尬的要死,但是还是听他的话,乖乖地挪过去。叶佳茗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早就觉得迟辰夫最近很反常,现在则更加夸张了,当着面给她这个未婚妻下马威!
她沉了口气,但还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涵养,“让顾黎先出去好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
“有什么话这里说就好了。”迟辰夫冷冷地回。叶佳茗绷了一脸假惺惺的笑意,扭头看着顾黎,“顾黎,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跟我未婚夫有话要说。”
“未婚夫”那几个字被她刻意咬的极重,顾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已经胆怯,受不了这种两头气。
叶佳茗早就打听过顾黎其人了,很清楚顾黎胆小,怕事,要不是因为死活红不了,才不会逮住机会就攀着迟辰夫往上爬,现在看到顾黎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心里更加有了底气。
这个低眉咬唇的小模样,真的跟当初的苏黎如出一辙。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又要使什么花招,叶佳茗打定主意,一定要趁早把这势头给灭了!
“麻,烦,你,出去一下。”她咬牙切齿,又说了一遍。
顾黎看向迟辰夫,脸上带着胆怯的询问表情。
迟辰夫看不得她这样为难,只得点了点头。
顾黎出去之后,叶佳茗一下子冷了脸,“迟辰夫,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迟辰夫微微挑眉,“你指什么?”
“我听说顾黎去公司找过你了?现在你受了伤,我这个未婚妻一无所知。倒是她这个小三守在你病床前,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想结婚,你直接说出来好了,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折腾我,让我变成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