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在旁边，看她收了手机，擦干了眼泪，才小心地问：“咱爸的电话？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文嘉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把爸妈要盖房子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说，他们找我要钱的时候，我很生气，可是，他们说自己想办法了，我又心疼他们了。”
“傻丫头，这事也不早告诉我，就自己在那里瞎想。”东阳说，“你爸妈不就是我爸妈嘛？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想盖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咱事先说你那三万块给宝宝留着，但是咱自己不还有一点积蓄嘛？我工资卡里还有五千块，到时候给他们打过去好了。”
“可是，那不是给我们婚礼准备的吗？”
“婚礼的钱可以先从那三万块里挪，反正到时候会有红包收，我们同事说了，办婚礼一般都不会亏钱的，你就别瞎担心了啊。”
文嘉点点头，心里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感动，只是将他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到晚上，家里又来了电话，这回是妈妈，她说婚礼她打算为文嘉准备全套的铺盖，让她不要买重复了。文嘉说不要了，本来在家住得就少，买那么多也用不着。妈妈想了想，说：“也好，那我准备点其他的东西，咱家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大事，爸妈没本事，但是你出嫁妈也不能委屈你。”
“不用特意准备多少东西的，家里办从简就好了，你们又不宽裕。”文嘉说。
“那你不用管了，你爸说了，亲戚朋友都能凑一点，你在外面不容易，照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好，爸妈老了，之前不知道你的难处，孩子，你别往心里去。”妈妈的话语间，体谅里透着小心，几乎有点歉疚赔罪的意思，文嘉心像被一只手紧紧绞住，妈妈的话比打她一巴掌还让她难受，她嗓子里涩涩地，艰难地开口，“妈……你别这么说。”
“好了，妈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你自己好好的。”那头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妈妈匆匆地挂了电话。
在每个孩子的印象里，最初的爸妈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撑起孩子成长的天空，从蹒跚学步，到认识第一个字，到走进学堂，到每一次面对人生的种种困难，他们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直到有一天，孩子突然发现父母两鬓出现了白发，发现他们的背越来越弯，身形越来越佝偻，眼神越来越混浊，才意识到父母老了，意识到他们其实也有很多无能为力，需要儿女的帮助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一种说不出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