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经商”成为迎面而至最大的浪漫主义,友琳以她心里潜伏的浪漫劲儿,与我一头扎进了“炒田螺”的游戏里。这似乎让她淡忘了老蒋的失联,淡忘了心痛。
星期天我用赚来的钱,悄悄去北京路给她买了一件橙色蝙蝠衫和一双皮鞋。拿给她时,她又惊又喜。我好久没见她如此透彻的开心眼神了。她好像忘记我们不是情侣了,居然伸手拉过我的脖子,贴了贴我的脸颊。
哪想到那鞋子穿了三天就坏了。她从鞋帮里掏出一团纸板来。
与所有随风飘移的浪潮一样,我们的“麻辣田螺”风光了没有多久,另一个波浪打过来,把他人和我们自己迅速吸引了进去。“香辣田螺”的海报被更多的海报覆盖,《田螺之歌》被更多他人的诗文,甚至是被友琳自己的新诗文淹没。友琳和许多人写啊写啊,食堂门前,新一轮浪潮上场,它淹没个人,让许多琐碎纠结暂成“杯水情感”,无暇顾及,它以大时代的架势呼应了不谙世事者的青春形态,别人的激越心情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友琳的情绪有了转场的空间,我看着友琳迅速回光的脸容,我知道她正在从对老蒋的想念中摆渡出来,天宇下是辽阔风声,于是我开始蠢蠢欲动,在这样恍若大时代的场景里,爱情在不可抗拒地加速分泌,街边巷尾彼此相拥才不孤独,许多人在相拥共鸣,像依偎的鸟雀。我天天去找她,跟着她校内校外跑来跑去。无数次,我想开口问她咱俩是否可以重新开始。这世态与人群都仿佛即将重新开始一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就是那一年夏天宛若风波的往事。人们情绪被它牵引,别的平淡如水。
当然,那年夏天很多事到后来都平静如水了。
冬季快来的时候,老蒋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又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口。他的头发更长,人更瘦。我没看到上次他带着的那把吉他。
他落魄的样子让我心软了一下,同意让他歇脚。我说,你去哪儿了?你家人找不到你,都托我哥来问我了,问你在不在南方?让我看到你叫你赶紧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