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丽这两天笑的像花一样灿烂,元旦马上到了,那个神圣的日子即将来临,结婚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是件终身大事,不管你曾经是个小姐二奶小混混流氓,也不管你曾做过些什么,在这个日子,是不是都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按照我们北方的一些习俗,结婚前夕新娘是不能住在男方家里的,孙丽丽在深圳又没有亲人,只好住进了宾馆。她幸福愁怅兴奋迷茫百感交集心旌荡漾,往事历历在目滴滴皆是难忘,那个曾经有过心伤的女人,如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她躺在宾馆的床上躁动难眠,拿起电话,打给李镜,在电话里忧柔的说:明天我要结婚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我从陈子娟的怀里挣脱,起身穿衣打车去了宾馆,孙丽丽一丝不挂,赤裸相见,我却有点尴尬,坐进沙发里,掏出烟点上,孙丽丽站在窗前望着迷离的夜色,说:李镜,明天我要结婚了。
我深吸着烟点头说:嗯,我知道。
孙丽丽问:你说,我会幸福吗?
我说不知道,幸福掌握在你心中,而我,只能祝福你。
孙丽丽继续说,李镜,深圳真是个好地方,我来了都不想走了。
我说是啊,你现在也不用走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李镜。孙丽丽问我。
我说不知道,或许早没梦想了。
孙丽丽说我们做爱吧,最后一次。然后她走到我身边坐在我腿上,开始吻我抚摸我解我的衣服,我却没有半点反应,像性无能了似的。
我抱起她放在床上,亲亲在她额头吻了一上,说:睡吧丽丽,明天你是别人的新娘。
说完我起身离开,下楼走在午夜人行渐少的街头,走在十八岁的记忆里,那时我的梦想是当个艺术家,背着简单的行囊孤身走遍四方,而如今我却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处处算计的世俗小人;那时我总是梦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不受父母约束随心所欲,如今我却想回到童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这个世界浑浊复杂处处险恶丛生,人人如狼似虎面目狰狞,你没有练就一身本领,如何能经的起风狼?没有过一种伤痛,就不要去尝试一种心痛,孤独挫折冷眼困惑,或许这就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痛苦就是幼稚向成熟交的税,我们都得学会忍受。
彭年酒店里金碧辉煌,孙丽丽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龙健,向客人频频敬酒,我坐在一个角落里,像看着一幕无声电影,肖红跟在孙丽丽后面当伴娘,一脸灿烂,不时向我暗送秋波。有人举杯,有人吃菜,有人恭维,有人低头交语,我却置身世外恍若梦中。孙丽丽和龙健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我起身相迎,真诚的说:
来,干杯,祝你们天长地久。
(二十六)
肖红的肚子真的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走路都有点蹒跚,索性让她呆在家里安心养身,要做妈妈的女人,都显的格外幸福,这种幸福也感染了我,让我感受到一个男人从未有过的伟岸与高大。公司日益忙了起来,又新招了几个员工,也逐渐上手,陈子娟没了先前的羞涩与矜持,工作起来落落大方得心应手。那天她有点犹豫的对我说:李镜,赵志高昨天送了我一条白金项链,还说要我别上班了。
我一愣,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下手,而且下手这么重,农村来的姑娘,哪经的起这种璀璨光芒的诱惑,肯定又松开裤带被折腾良久。我叹口气说你自己决定吧,总之,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行了。
近几日那个中国IC技术论坛的老姜像个鬼似的阴魂不散缠上了我,上班烦我下班跟踪我,连吃饭都坐我旁边看着。也许是幡然醒悟,突然明白我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将他这小论坛发扬光大,于是就想要回先前的十万块定金。一开始装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兄弟,咱们都是出来混的,辛辛苦苦整点钱不容易,你就还给我吧。见我毫不动摇狠狠心说:要不兄弟,你给我九万行不,那一万就当请兄弟喝茶了。我想这他妈纯属扯淡,送出去的钱还想收回,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当初是你自己把钱亲自递到我手里的,你一没要求签合同,二没要求写收据,反正天下的钱都长的一个样,连老天爷也无法证明这钱就是你的。老姜见这煽情手段不凑效,又使起阴招威逼:我在深圳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多少还认识两人,你老婆怀了孕,就住在阳光小区。
我拍着手说:兄弟,你太牛逼了,这都调查清楚了,那你还等什么,去绑架我老婆啊,反正还没结婚,也不知道肚子里是谁的种。
老姜气愤的用手指着我,说:行,你厉害,你别逼我,咱们走着瞧。
这就是深圳,这就是现实,一旦有了利益冲图,每个人都会原型毕露,温顺的绵羊立马长上獠牙变成恶狼,咬你两口,为了一块钱也能反目成仇。就是这一块钱,也曾经让我心底深深的难受,记得刚到深圳找到工作那会,身上穷的可怜,连十块钱的整钞都找不出来,幸好公司包食宿没有什么开支,有一天早上六点多我突然醒了,是饿醒的,反来复去相当痛苦,起身下楼在旁边的小摊想吃个炒粉,摸摸口袋,只有两块钱,而一碗炒粉要三块,就是差那一块钱,让我瞬间变成了泄气的气球,让我明白了这世界竟是如此的现实,如果你没有一分钱,真的都不如一条狗。也是从那刻开始,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做个有钱的成功人士。
老姜的事我想了想,忍在心中,我对肖红说你最近身子不方便,出去时小心点。然后开车去找毛二,他是王峰认识的一哥们,据说还是西安交大的高材生,当年初来深圳恃才傲物高不成低不就,整整两月硬是没找到工作,身上钱花光了却豪情依旧,每晚都缩在火车站的广场上睡觉,没几日就邋遢的像个乞丐,后来被广场一帮贼人们相中,晓之以情动之以暴力,毛二就那样加入了偷盗团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干了瘾。这年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毛二毕竟是上过大学的高材生,不甘于小偷小摸,这样永远发不了大财,把大学里所学的知识全部运用到了非法生意上,先前那帮小贼们没想到毛二如此有学问有头脑,统统祟拜之唯马首是瞻。毛二收编了广场那帮的贼子,开始向周边的小摊小贩收取保护费,开始他想到了一切困难,唯独没想到会如此顺手,那些小摊主们见到这帮人吓的唯唯诺诺立马掏钱息事宁人,没过多久那一片就成了毛二的地盘,任他为非作歹。就这样这几年毛二胃口大了,已不满足于收收保护费砍砍人这种行当,以火车站广场为中心向外发展,开赌场放高利贷帮人收数讨债走私黑车调查婚外情开发票……总之只要是赚钱的行当,没有他不敢干的。
毛二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冷漠的说:没找到工作,也没钱用了。
那你后来怎么想到走上黑社会这条道路?记者继续问。
毛二有点不耐烦的说:因为我想赚更多的钱。
这一切都是后来发生的事,如果非要找一个原因,我想那就是欲望,它就像一只蚊子,叮你的时候毫无感觉,它吸你的血液,咬完后还让你奇痒无比,让你不停的去抓,越抓越想抓,只到你抓破皮肤,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