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李倩披头散发像个魔鬼的影子,她竭斯底里的喊着:李镜,你砍吧,砍死我算了,往着砍,连孩子一起砍!一道闪电劈天而来,照着横亘在我们之间地上的菜刀一阵阵射着寒光,我拎起菜刀,面目狰狞,一步步朝李倩逼近,李倩一步步退到墙角,眼神无助绝望夹着着恐惧,我抡起菜刀,朝李倩的肚子上砍去,一刀两刀三刀……李倩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冰冷的眼神直耿耿的盯着我,她的肚子裂开一道长长的缝,像地震时大地出现的沟壑,我把手伸进去,捞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捧着它哈哈傻笑,孩子,这就是孩子,疯了,全世界都疯了,你还要清醒吗?我走进厨房,把水加满锅,打开煤气,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煮进去,顿时满屋飘散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香气,李倩,你闻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把他煮了,你想尝尝吗?
我像匹饿狼,用手抓起煮熟的血肉,望情的大口咀嚼,猛然回过头,李倩站在身后,肠肚都耷拉在身外,她轻轻的问我:好吃吗?让我尝尝。
我倏地惊醒,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恶梦一场。肖红躺在旁边,雪白的大腿压着我的身子,胳膊搂着我脖子,睡的香甜,我轻轻挪开她的手和腿,起身下床,穿衣穿鞋,走到门口,肖红突然在床上坐起问我:李镜,你去哪?
我说睡不着,出去走走,你睡吧。
车子送到了4S店保养,只好走路。街上空无一人,夜色黑沉沉笼罩大地,空旷的马路上灯火阑珊,偶尔急驶的车辆闪着耀眼的光芒和刺耳的喇叭,阵阵凉风吹过空荡的街头,仿佛吹过沉寂的沙漠。我晕头昏脑的走在突然变的陌生的街头,一如多年前那个茫然无知的少年,每隔十几米有一棵灯杆,吊着暗黄的路灯,一只白色的垃圾袋随风飘起,慢慢消失的不知所踪。一个落寞的乞丐蜷缩在路灯下喁喁独语,仿佛诉说万年前的恶魔咒语,捡来的烟头还在他手中一明一灭,我招手拦着每一辆驶过的出租车,他们却都对我视若无睹匆匆而去。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的悠长又空寂,我内心平静似水又焦急如焚。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着一些哀伤过的往事,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的身影,是风干泪后谁的影子?李倩,如果多年前的夜晚,你没有离我而去,如今你是否也会堕落如此?
终于拦住一辆的士,直奔下沙派处所。所里只有两个值班的警察,我对其中一个精瘦干练的说:大哥,晚上你们所打过我的电话,我来看看李倩。
另一个警察不客气的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半夜来看人。
我出了事,挺急的,连夜就赶来了,通融下吧。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包芙蓉王,发了两支,来,抽支烟大哥。
精瘦的警察抬起欲睡的眼,问:找谁?
我说李倩。
犯什么事?
你们在电话里说是**。
哦,你等会。真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教养的。
我点着头,说是,是,平时没管好,谁知道她在外面搞什么啊。
咳,是有这人,不过比较麻烦,普通的**交五千块就能领走了,可从她身上搜到了摇口丸,这可是毒品,你知道严重性吗?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看,这能不能想想办法。
另一个警察说:我们可没这权利,你还是明天来吧,到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伸进口袋,掏出两张百元大钞,迅速塞到桌子的文件夹下,说:大哥,要不让我和她见一面,行不,十分钟,就十分钟。
那个精瘦的警察看了我几秒钟,面无表情的说:那你等会。
精瘦的警察起身进去,过了五分钟左右,出来,指着一扇小门对我说:进去吧,十分钟吧,别让我们为难。
我点着头,说放心放心,就十分钟。
二十平方左右的小屋内,没有任何窗户,狭小又压抑,一张小小的破桌子把我和李倩隔开,我在她对面坐下,仿佛中间横亘了一条永远无法穿越的大河。头顶是四十瓦的节能日光灯,嗡嗡作响投下惨白的灯光,一如李倩哭过后那惨白的脸色,沟壑纵横,斑阑点点。李倩抬起头,淡淡的说:没想到你会来。
我说是啊,我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而来。
呵呵,李倩哭笑一声,说你可以走。
我说是的,我会走的,但我走之前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