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诗好像做完手术之后就被转去了病房里,这个过程是警察负责的,我是一直没有看到的,总而言之,医生是在陈思诗回到病房并且醒来了之后才通知的,本来这个时候我该能见到陈思诗了,可是前头却又挡了一溜的警察,我没办法,这一溜警察进去后不久,洛锦川走出来,说:“她没事了,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
我说:“现在这里还由警察控制么?”
“什么意思?”洛锦川盯着我,说。
我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能见受害人么?”
洛锦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她现在需要休息,而且我们这边也还有很多话要问她。”
我点了点头。
我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说多了也没有意义,他不让我见,我就觉得不能见,就这么简单。
我转过身,说:“好,那我先走了。”
“三天之内,不要联系她。”洛锦川说。
我怔了一下,接着转过身来,说:“她醒了,知道是谁捅的人了么?”
洛锦川说:“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与你无关,我们必须做到保密。”
我点了点头,说:“我坦白说,我觉得这个捅人的你可能认识。”
洛锦川顿了顿,慢慢来到我面前,忽然把我拉到一边,双手猛地提住我的衣领,说:“黎斌,你还得瑟什么?如果不是你和萧凌放走了郭晓鸣,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我说:“你怪我?”
洛锦川说:“否则,我怪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更多的不像是一个警察,而像是一个古代的官差,准备刑讯逼供似的,他褪去了那层“保护膜”,变成这幅样子,我反而淡定了一些,我说:“郭晓鸣一直在你们的监视范围内,他是怎么做到去刺伤陈思诗的,你怪我?”
洛锦川不说话。
我把手机打开,我说:“我的错,就是没能把这一段录音给你。”我打开了我和郭晓鸣之间的录音对话,空荡的楼道间,虽然我把声音调到很小,但听起来依然极其响亮,洛锦川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说:“郭晓鸣说的所有话都在这里。”
他又说:“他有没有说,暴哥团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怔了一下,说实话,这一刻,我看着洛锦川的脸,感觉有些困惑,我呆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他到底说了没有?”
我咬了咬牙,说:“你的女人,现在被人捅了正躺在病床上,你难道不是应该直接去抓郭晓鸣?”
洛锦川说:“这是我们的事,我们上次已经控制过郭晓鸣一次,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交代。”
我说:“这段录音够不够?还不够比他说实话?”
洛锦川说:“我们要引出暴哥团伙,单抓一个郭晓鸣没有任何意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以至于他直到说完了这句话才做出一副自己好像失言的样子来,瞪眼看着我,转而又慢慢平静下来,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比谁都难过,但我是一个警察,我现在负责这个案子,我的目的,就是要把暴哥犯罪集团整个拔除,来维护本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让抓了郭晓鸣,只会打草惊蛇,让犯罪集团龟缩不出,那样我们办案的难度会更大,这些,你根本不懂!”
我说:“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做不到这份淡定。”
洛锦川皱了皱眉。
我说:“你不错了兄弟,真不错了,具备一个优秀警察的素质了……”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当时非常愤怒,敢情郭晓鸣一直没被抓,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诱饵,洛锦川要拿他来放长线钓大鱼,或许这也是侦破的一种手法,我不是警察,我不懂,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陈思诗已经被郭晓鸣刺伤,已经那样了,这位优秀的人民警察还能做到这样的镇定自若,而且还要“放长线钓大鱼”。
至少如果是我,我做不到。
我刚走出去几步,洛锦川说:“黎斌,郭晓鸣接下来的目标,可能是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为毛,就因为我没帮他?”
洛锦川又说:“你用蓝牙把那段录音传给我,接下来的几天,你千万要小心,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可能会派人保护你,。”
我说:“随你们的便。”
说着打开了蓝牙……
几分钟后,我走了,没有继续理会洛锦川,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很混乱,我这个时候其实很想喊一句:“郭晓鸣你个死杂种有本事就出来,你tm就出来一回,你来捅我好了,看是我捅死你还是你捅死我!”
其实,回想起来,陈思诗根本就是因为我才认识郭晓鸣的,因为我让她借给我五百块钱,她才一步步的介入这件事,她是无辜的,本质上说,她真的是无辜的,可是偏偏被刺了一刀的是她,倒是我还没什么事儿,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但是比起她,遇到我这么个灾星的她,我实在是太幸运了,我越是这么想,就越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陈思诗也是,她多厉害,她家庭条件多好,这么久了我就看过两个人拿iphone4s,一个是她一个是安琪,要知道,安琪那时候有一堆男人托着,拿一颗肾没什么了不起,可她呢,她是自己存钱买的,要知道那个时候大陆根本没有出4s,买这机器必须得去香港,这和第二年4s上市之后是两码事。
我这个时候连本港澳通行证都没办,但陈思诗,不仅仅是4s,她的衣服,她房间里的瓶瓶罐罐----估计是护肤的----我就看过一次,不是从香港扫回来的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虽然她告诉我之所以买这些是打肿脸充胖子,我是为了她那个遥远而带着点儿傻逼的梦想,但换了是我,连做这个梦的机会都没有。
我越来越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认识接近我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鱼龙混杂的小街上开个什么鸟酒吧,洛锦川也配不上她。
她就是在自己作。
就算不是作死,也是自己作践自己。
总而言之,大概我跟这个女人最像的地方就是都在自己的死胡同里转悠,都在做一些很傻逼的事情,无论是为了感情还是所谓的为了梦想。
我回了家,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平平静静,我没有联系陈思诗,不是我不想去,是我知道根本不能去,虽然我不知道洛锦川隔绝我跟她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事,但我不想惹麻烦。而且我也清楚,说不定她的手机现在还不在她身上,不知道要不要作为物证被调查或者怎么样。
总之我对警察侦破的程序不了解,不了解,就只好进而远之。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的手机,却忽然接到一条短信:“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可以不用来看我了?”
这一刻,我承认我略微有点激动,但是激动过后,很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郭晓鸣的这一刀,扎的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思考了很多,越是思考我越觉得我和陈思诗有点隔膜,我也越觉得我的位置不太对。
我甚至觉得,当初我跟陈思诗真的有点儿暧昧不清的意思,我不知道梁曦当初对我的种种不满里头,是不是也包括了一个陈思诗。
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些犹豫,我说:“你不是一直被调查着么?我怎么敢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