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包烟的时间到底有多长?
相信可以找出无数个答案来。
不过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我终于明白了那句听起来有点.的话: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其实,“.”这个词,很多时候就是来形容某一个人的不幸和痛苦的,比如有人走在大街上,忽然踩着香蕉皮滑了一跤,摔倒在地,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想当的.,可是没有人会去问他摔的疼不疼,当他摔倒之后,那种狼狈的无地自容想挖个坑钻进去的心情,也没有人会去理解。
每个人的痛苦基本上都捎带着点儿.的属性。
这个时候我不觉得痛苦,我只是觉得有点寂寞。
等烟抽完之后,街上的人终于渐渐多了起来。
我又在人行道上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朝家的方向走过去,说实话,回到家的时候,我的心情莫名的比刚才还沉重,尤其是当家门就在眼前的时候,我迟疑了很久才开门进去,拖鞋之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老爸有些讶异的看着我,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完之后,又站起来,往我身后看了看,大概是在看陈思诗,在他确定了我身后没人之后,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惊奇,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我说:“干嘛?你儿子回自己家,不行么?”
“你干妹妹呢?”老爸说。
我说:“跟她男朋友走了。”
老爸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里,看了看床,又走出来,说:“门廊那边那个床可以拆了,她不会回来了。”
老爸还是没说话,继续看电视。
我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干脆自己去收拾。我去门廊那边收拾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来,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把东西全部收拾好,我回到客厅里,老爸忽然说:“黎斌,来来,坐……”我说:“干嘛?”老爸说:“你坐下。”我没办法,只能坐在他身边,老爸忽然直起身子来把电视关了,转过脸来,说:“那个陈思诗,真的是你的干妹妹啊?”
我说:“是啊,当然是了。”
老爸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这就有男朋友了?”
我说:“我认她做干妹妹的时候……她,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知道我说话怎么忽然有点儿结巴,而老爸这个时候意味深长的眼神更让我觉得难受,浑身都难受。
我又补问了一句:“干嘛啊?”
老爸说:“没什么,你去吧,你进去吧。”
我似乎觉得这二老在期待什么似的,当然,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他们可能是在期待什么,但是这事儿我不能点破了,我一旦点破了,事情会变得更加尴尬,更加难以说清。我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还在睡觉的,可是偏偏现在我睡不着了,刚才收那个小床收了很久,觉得身上很脏,想去洗个澡,但又不想动……我就那么坐着,盯着电脑,电脑屏幕一直都还呈现着桌面的画面,而我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
到了中午,我听见老妈回来的声音,一开始还高调的说了一句什么,反正是我们家乡话,但很快就低下声来,应该是老爸跟她说了什么。我觉得有点好笑,好像陈思诗走了,这两个老人家比我还要失望似的,我一手放在鼠标上,觉得有点胸闷,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来,我拿起手机,一条短信:你怎么走了啊?
显然,是陈思诗发来的。
我咬着牙----我不知道我干嘛要咬着牙----我回复:你们在那kiss我难道还站一边跟你们拍照?
过了一会儿,陈思诗回复:对不起啊,把你晾一边。
我说:对不起个屁,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下次你们再有什么激情场景记得叫上我帮你们拍几张艳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直接关了手机,关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我没有心脏病高血压,这个时候忽然发抖还真是没由来的。我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忽然,老妈走进房间里来,说:“黎斌,来。”
我说:“干嘛?”
她说:“你来,妈问你几句话。”
我皱了皱眉,说:“到底干嘛,神神秘秘的。”我走上去,我妈说,“那个陈思诗,是有男朋友的?不是你对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就成了我对象了,我说了是干妹妹就是干妹妹了。”
我妈叹了口气,说:“哎,其实我也知道,她那种女孩子咱家也不一定高攀的起,听说她爸还是省里的干部?”
我说:“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
我妈扁了扁嘴,说:“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是妈来给你问。”
我说:“我问什么我,我都说了是干妹妹,认个干妹妹还要知道她爸妈是干什么的不成,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互相帮助而已,她把就是国家主席也不关我的事啊。”
我妈说:“哎,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你如果没什么想法,你带回家里来干什么?”
我说:“我是看她可怜,而且我也不想放你们二老在家里单独过年,所以才带回来一起,热闹热闹,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了是普通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我看见我妈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接着又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和眼神,和我爸刚才的样子很像,我越发的觉得不舒服,说:“干嘛,这么看着我干嘛?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我妈叹了口气,说:“咱们家,家庭条件不好,你爸妈有责任,你爸妈,没什么本事,家里那么久了,也就是出了你一个大学生。有些事情,确实是爸妈不好。”
我吓了一跳,说:“你说什么啊!妈!”
我妈似乎根本没听我的话,说:“儿子,有的事情,咱们是真的得现实一点,有的人,咱们是真的高攀不起,思诗她,这个女孩不错,漂亮,随和,又知书达理的,要是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孩子,爸妈也放心了……可是,哎……其实昨晚听说她家是省里的干部,妈心里就有点不安……”
“妈!别说了!”我不由得特别激动起来,“什么省里的干部,人还分个三六九等不成!”
“你年轻。”我妈说,“儿子啊,其实人还就真的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我咬着牙,说:“人是平等的!”
“哎……”我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妈是怕你被人伤害了。”
我挥手,说:“妈你别胡思乱想,我不会被人伤!什么省里的干部,有什么?还就比我们牛多少了似的,自卑什么?!我说了,她就是是国家主席也跟我没关系,我管她喜欢谁,她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喜欢谁……也碍不着我什么事……我……”我忽然说不下去了,我发觉,自己在同一件事情上,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在这一点上面,我了解自己,我心虚,我是因为心虚才会说那么多的。
老妈转身回了客厅,说:“儿子,一会儿早点出来吃饭。”
我咬着牙,站在原地,我觉得自己握拳的手,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转过身,回到电脑前,接着,莫名其妙的,一阵怒火,我一拳砸在桌上。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是谁?!你很牛逼吗?你牛什么,你跟我家人说什么你家是省里的干部,你……”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在鼻子发酸。